067一只眼睛
由于长时间放在地下,被潮湿泥土包裹着,铁盒子有些生锈,但盒子里的东西丝毫不受影响,完全没有发霉的迹象。
盒子里放着一样东西,一个四十厘米左右长的木偶。
木偶整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一个女人,脸上画着五官,头上沾着长长的头发,头和四肢可以转动,同时双的肘和双脚的膝盖也是可以弯曲的。
我翻过木偶,在它背上看到一串字,写着一个人名和生辰八字,我问东子父亲,这是不是东子母亲的姓名和出生年月?
东子父亲从愣神中缓过来,点了点头是,就是孩子他母亲的生辰。
我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从东子家堂屋下挖出的木偶被称之木偶灵,相应的还有布偶灵等等,统称偶灵。
偶灵是一种邪术,由民间阴阳术士开创出来害人的东西。
木偶灵经过特殊处理后做成人的模样,画上眼睛、鼻子、嘴巴,背后贴上人的生辰八字,放在人家里的堂屋正下方的泥土里,可让人慢慢害病,且医院查不出病因,长此以往身体越来越差,最终撒人寰。
这是最初级的偶灵邪术!
东子家里挖出这个铁盒子的木偶,还做了进一步的处理,就是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不是画的,而是在木偶上挖出两个孔,往孔里滴入被害人的血,它头上沾的头发,恐怕也是东子母亲的。
人血和头发都是通灵的。
这个铁盒子肯定是在东子家建新房的时候放进去的,具东子父亲,他们去年年底搬进新家,今年年初开始,东子母亲开始生病,很明显,东子母亲当时正是受了这木偶灵的影响。
后来东子母亲去世后,在堂屋里停了三日,这三日里,尸体一直在铁盒子的正上方,因为木偶的特殊性,将尸体里的灵魂吸入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木偶便有了东子母亲的习性。
这个木偶本身就不是个普通木偶,它有灵性,加之吸纳了东子母亲的魂魄,身体里保留着东子母亲最后的气息,以及‘夜晚归家’的意识,即便东子母亲尸体被埋在厚厚的泥土之下,木偶依然夜夜去到山上,将她的尸体刨出来,背回家。
所以,东子母亲不是诈尸,她每日出现在自己家里也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木偶将她背回来的。这也是我纹鬼刺压尸时,没在尸体上发现有半点阴气的原因。
我把灵偶的事情全数转告给东子一家,听完后大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东子率先话,望着我问:“程乐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妈妈的死,不是因为生病,而是有人故意在我家堂屋地下埋下木偶灵,害死了她?”
我望着东子点了点头,东子立马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问我,“那你知道是谁害死我妈妈吗?”
我摇头,转头看向东子父亲,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比我更清楚。
东子父亲坐在地上,他脸上从没有表情到渐渐变得通红,显然是因为憋着一股怒气。
他问我:“程师傅,你确定这个木偶是你刚的什么木灵偶,就是它害死了我老婆?”
我点头,告诉他木偶的头发和眼睛里的血都是东子母亲的,如果不信,可到医院鉴别。
东子父亲沉默了一会,又问我:“能弄到我妻子头发和血液的,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毕竟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回答,我只能:“你好好想想,东子母亲生病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东子父亲想了一会,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低喝一声:“狗日的潘阳,老子今天要跟你拼命。”完顺拿起旁边的铁锹往院子里的摩托车位置走去。
我意识到他的行为,忙要上去拦他,但是没拦住,他一个大跨跳上摩托车,一踩油门,开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这时候东子爷爷从屋子里跟了出来,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问他要去哪。
我拉住东子爷爷,问他知不知道潘阳是谁,东子爷爷顿了一会,双往大腿上一拍,道:“孽啊,都是孽啊。”
看东子父亲刚才的样子,肯定知道是什么人在他家里步施灵偶,他急匆匆的,恐怕正是去找人算账去。
我催促着东子爷爷,快点让他带我去那个叫潘阳的家里,去晚了怕是要闹出人命。
东子爷爷告诉我,潘阳家就住隔壁村,距离没多远,在去的路上,他大致告诉了我有关他们两家的恩怨。
东子母亲名叫潘红,是潘阳的亲姐姐。
潘阳今年二十六岁,从没读什么书,没什么本事,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不务正业,以前全靠家里唯一的老母亲养活。
前两年的时候,潘家老母亲意外死亡,只剩潘阳一人,以为潘阳总该长大,学着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可他不乐意,非得自己耍惯了,不想也干不来那些重活,每日只想游好闲,偶尔靠肯蒙拐骗赚点钱,没钱的时候就来潘红家要。
一开始潘红念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会给他一些钱,但时间一久,落谁都不愿意,于是潘红给潘阳下最后的通牒,这是最后一次给他钱,以后再不会给他。
潘阳以为潘红跟她开玩笑,很快挥霍干净这笔钱后,再次找到潘红。
这一次,潘红什么都不愿意给他钱,潘阳好话尽,潘红仍是不答应后,他气急败坏,竟直接从潘红家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将院子里一群刚出生没多久的鸡仔,全部砍死,每一只都是一刀切断脖子。
当时东子父亲不在家,潘红吓到了,把家里唯一的两千块钱现金给了潘阳,让他离开,从此以后别再来,潘阳走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可整日好吃懒做的他没有丝毫金钱来源,没多久,两千块钱直接见了底,他再次找到潘红。
这次,潘红什么都不给他钱,他气得又去厨房拿刀,想对她家牲畜下,正好这时候东子父亲回来,见状后直接拿着锄头上去怼他。
东子父亲长的壮实,而潘阳比较瘦,完全不是东子父亲的对,三两下的直接给打趴下了。
这次以后,潘阳老实了一段时间,直到去年东子家修建新房,落基当日他上门来,当着所有宾客人的面向潘红要钱,潘红没有,他就开始耍无奈,她有钱盖房,没钱给自己弟弟,还这钱不是自己用,是用来娶媳妇的。
原本家中没太多积蓄,又架不住潘阳的无理取闹,只能给他了一千,但短短三日之后,潘阳再次回来,一拿刀,一抱着东子,要他姐姐姐夫一次性给他十万块,以后他再不来她家,若是不给,他就对东子不客气。
东子父亲想上去救儿子,怎奈潘阳这次学聪明了,只要敢靠近,他里的刀就往东子脖子上紧上一分,后来眼看东子脖子上开始流血,潘红哭着拿出两万块,告诉潘阳,十万没有,只有两万,买清她和潘阳之间的姐弟情,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两万也是钱,潘阳拿着钱心满意足的离开。
晚上东子父亲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这钱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改建新房的,却让一个无赖舅子骗去,越想越觉得窝囊,于是乎趁着天未亮,他拿了根铁棒子冲到潘阳家。
当时潘阳正抱着钱睡大觉,被东子父亲连人带钱一阵胖揍,揍完后告诫潘阳,若是以后再敢到他家去,拿东子威胁他,他定不放过他,之后拿着钱回了家。
当时东子父亲下特别很,潘阳右腿直接给打骨折,住了一周的院才出来,出来的第一天就瘸着腿到东子家,指着潘红大骂冷血无情,连自己亲弟弟也下得了,还他会让他们一家后悔。
两天之后的半夜,东子爷爷睡觉听到有声响,起来时用电筒照到潘阳站在他家堂屋的位置,当时房屋还未建起来,是土胚子。
东子爷爷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那夜潘阳鬼鬼祟祟的,定是在他家堂屋下埋铁盒子。
事情到这里,我已经听得很明白,一直以来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的潘阳,因为无法再从亲姐姐里索取到金钱,又因为被姐夫打伤右腿,心中记恨,所以请阴阳道士弄了这个一个木灵偶来害自己姐姐。
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潘阳家外,那是个很破旧的茅草屋,隔着很远的距离,听到里头传来东子父亲的大喝声和潘阳的求饶声。
进到屋里以后,我看到一个身形娇的男人跪在地上,双拉着东子父亲的衣袖,不停流眼泪,同时:“姐夫,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想来这就是潘阳了,和东子母亲确实与几分相像,只不过此时额头上鼓着个大包,两边脸上和臂上都是淤青,东子父亲下挺狠的。
东子爷爷忙上去拉他,让他别打了,别害出人命。
东子父亲满脸怒气,潘阳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上。着一棒子打在潘阳的肩膀上,只听潘阳‘啊哟’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这是东子家的家事,按理我不应该插,但我担心以东子父亲暴躁的性格,杀一条黑狗都不带眨眼的,气急败坏下,真的会下狠杀了潘阳,到时留下东子和爷爷,一老一少,只怕日子难过。
我于是安慰东子父亲,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如果杀了潘阳,确实为她妻子报了仇,那又如何,自己不是和潘阳一样,变成了杀人凶?况且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教育东子,他是潘红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如果他疼惜自己的妻子,就对自己儿子好一些,把儿子养大成人。
我不知道我的话究竟有没有作用,反正东子父亲听完后有些犹豫,良久后,他咬牙切齿地问潘阳是怎么害他妻子的。
潘阳出了整个害人的细节,包括他是如何找到阴阳道人,又是如何花钱请道人帮他炼成灵偶,以及半夜将铁盒子埋在东子家堂屋下
东子父亲对着天空哀嚎了几声,然后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我回到东子家时,东子父亲坐在堂屋发呆,脸色很难看,我担心他会想不开,于是和他交谈了一阵,开导开导了他。
随后,我将东子母亲身上纹的鬼刺压尸纹身给洗掉,既然不是诈尸,尸体上就不该背上这鬼刺压尸的纹身,这是对尸体的亵渎。
但是因为狗血已经浸入皮肤,无法完全根除,所以我只能向东子一家道歉,是我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擅用了纹身,导致尸体的不完整,如果他们要怪罪,我无话可。
东子一家并未怪我,同时还感谢,尤其东子父亲,如果不是我的帮忙,他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舅子给杀害,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如果早知道潘阳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段,当初绝不会半夜去潘阳家打他,两万块给他就是了,又不是挣不回来。
我很欣赏东子父亲的豁达,于是告诉他这次我不收他的酬劳,算是对我过错的改正。
当晚,东子父亲请来八个人,将潘红尸体重新抬回到墓地下葬,在给她焚烧纸钱的时候,我将铁盒子里取出来的木偶一起焚烧,从火焰里,我似乎看到了一抹女人的笑脸,兴许是我的幻觉,但我希望是真的,是潘红的魂魄从木偶中解脱出来。
整理好一切事务,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东子父亲用摩托车我回家,这几天一直在查探诈尸的事情,完全没休息好,现在事情总算水落石出,我只想回家睡大觉。
东子父亲起先不同意,我帮了他的大忙,非得要请我好好吃一顿,被我拒绝了,还是自己家舒服,尤其是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
正当我游戏玩得起劲,忽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我不经意地抬起头,顿时一阵汗毛竖立。
我头顶正上方的位置原本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花板被钻出来一个孔,而此时天花板的对面,竟然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