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己的渴求?
Lancer迷茫着,他并不清楚为什么宗珏会这么,甚至于一直等他站在Saber面前,他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Lancer。”Saber握紧手中的剑,“看来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了啊。”
“是啊,Saber。”Lancer眨眨眼,把满脑袋杂念清空,手中长枪甩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我定然会将胜利带给我的主君。”
“圣杯一定会是我的。”Saber道,“战吧,Lancer,赌上骑士的荣耀!”
无可避免的战斗,也是必然只会剩下一个人的战斗。
Saber的剑上流淌着清澈凛冽的风,迅捷而有力的攻击,作为女性力量上的劣势被巧妙地转换成了灵巧上的优势,她的眼眸冷彻,没有半分动摇。
不再是试探性的战斗,而是为了胜利拼尽全力的厮杀。
明明眼下已然生死一线,Lancer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快活了起来,所有的杂念,所有的犹豫,悲伤也好痛苦也好全部都在他的脑子里消失了,火焰在他胸口烧得滚烫,烧得他脑子里只有战斗,只有胜利。
他根本就不想要思考那么多,只要战斗下去就好,火焰燃烧的烟火气,鲜血的腥气,兵器碰撞出火花,身体紧绷着,伤痕刺痛,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最深处涌出,他抹掉脸颊上被Saber划开的伤痕,鲜血与疼痛让他的眼眸之中神采奕奕。
不够,还不够。
Lancer压低身形,如同捕猎前蓄势待发的豹子,那双眸子之中光彩夺人,他甚至在笑。
不值得笑吗?
面前是他所尊敬着的,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敌人。
他正经历着一场赌上性命与荣耀,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人性挣扎,堂堂正正酣畅淋漓的战斗。
对于骑士来,这岂不正是最完美的终结。
一切都远离了,他听见自己心脏疯狂地鼓动着,叫嚣着更多,还想要更多。
他唇角勾起狂气又傲慢的弧度,眼眸之中的蜜色灼热仿佛流淌欲滴的赤金,眼波流转之间,战意如狂风凛冽,永不止息。
光辉之貌迪卢木多,唯有战火能灼烧出他真正的光彩。
愈是战斗,就愈是夺目。
已经太久太久了。迪卢木多低声笑了起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清醒。
久到他都要忘却了自己还是凯尔特的战士。
畜牧农耕是为了储存物资,技术精进是为了铸造兵器,蛰伏是为了下一次的战斗,战斗后的欢宴都飘荡着未散的鲜血气息,他怎么都忘了呢,那骨血里深深铭刻上的对于战斗,对于胜利永无止境的渴求。
他并非因为芬恩大人是“主君”而追随,而是芬恩大人的勇气与功绩让他敬仰折服,让他心甘情愿地追逐着芬恩大人的背影。
心甘情愿地献出忠诚。
胸口猛地刺痛,迪卢木多低头,看见鲜血正从他的胸口向外流淌,洇出大片猩红——Saber的剑插进了他的心脏,他的枪划破了Saber的脖颈。
还差一点就能划破她的气管,但终究是还差一点。
啊,输了。
迪卢木多想着,吐出一口血。
Saber拔出剑,他的身体就倒了下来。
都到最后了,看到的还是黑漆漆硬邦邦的土地,糟糕透顶。
迪卢木多用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里映入漫天繁星。
真好看啊……
他裂开嘴笑了起来,放肆地大笑出声。
明明输了,明明一切都结束了,明明他的愿景从一开始就已然破灭,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开心,这么满足,这么的,这么的幸福?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心口上一直空荡荡的空洞,被什么翻涌而出的,温暖而又快活的东西填的满满当当,甚至于化作眼泪流淌而出。
什么效忠于一位主君,什么尽忠直到最后,都只是他的自欺欺人欲盖弥彰,那些像掷骰子一样从圣杯系统随机选出来根本无法被他认可的御主,只不过是带着主君名头的空壳子罢了,怎么可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俯首。
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但是他无所谓地接受了。
因为他想要的,他真正渴求着的,只不过是能够如同骑士一般,没有任何愧疚没有任何遗憾地迎来自己的终结。
终于结束了啊。
这场漫长的,短暂的圣杯战争的最后,他终于能够以一个骑士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光明正大地,结束了啊。
骑士轻轻吐出一口气,坦然地闭上了双眼。
构成他身体的细碎灵子飘散,那些零碎的,美丽耀眼的金色辉光,即便是隔着老远都能看清。
“你的愿望,实现了。”宗珏道,他脚边奶狗蹲坐着,眼神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那像天际飘散的细碎流光。
他们正站在横跨未远川的大桥顶的钢索之上,这里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战斗,空气里的灵子依然激荡。
桥上的风很大,吹得宗珏的头发飘起好几根呆毛,他随手把头发夹在而后,语调平淡地道:“你的执念,就是希望Lancer不再被虚妄的愿景所纠缠,希望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吧?”
奶狗舔舔爪子,下一秒无形的黑影缠绕,转瞬间化为人类的模样。
敌短枪仍然浑身包覆着黑色的轻甲,面上也被面甲遮盖,只能看见一双蜜色的眼睛,明亮而又清澈。
宗珏了然,自己猜对了。
“我的那位主人啊,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傻瓜大混蛋。”敌短枪坐在钢索上,纤细的双腿随意晃荡着,透过面甲传出的声音嘶哑,“让我想要冲上去狠狠上一拳把他醒才好。”
“嘛,算了,那么多也没用。”他伸了个懒腰,抬眼看着宗珏,“我这个样子的话,你们会比较好下手吧。”
奶狗的外表总是会让人比较容易放下戒心的,这么几天的相处足以让他看清楚这位敌对阵营审神者隐藏在过度具有压迫感外貌下怜悯温柔的另一面。
更不要提那两个一看就是光明阵营的刀剑男士了。
如果是奶狗的模样的话,想要动手估计会有很大心理压力。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杀了你?”宗珏挑眉。
“你来的时候就过了,全歼时间溯行军。”敌短枪道,“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他扭过头去看着远方灵子渐渐飘散,“况且我也受够了自己这幅样子,时间溯行军的审美可真是糟糕,难看死了。”
敌短枪嫌弃地拽了拽身上暗色的轻甲,看向宗珏身后的歌仙兼定:“歌仙大人,就拜托给你啦,我要是走得太晚的话,那家伙找不到自己的武器可是会哭的。”
隔着面甲,但是谁都知道他在微笑着。
歌仙兼定沉默着走上前,拔刀出鞘,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挥刀,落下。
“谢谢。”敌短枪轻轻笑着,明明身上覆盖着轻甲,但是他们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美丽而又虚幻的身影,有着和迪卢木多相似的眼眸,以及纤细优美的身姿,耳朵尖尖如同神话之中的妖精模样。
一闪而逝的美丽幻影。
有辉光从敌短枪的伤口涌出,就像是毛毛虫褪去沉重的蛹,展开翅膀一般,明亮的灿烂的辉光从伤口涌出,似无数的蝴蝶振翅高飞洒下磷磷金粉,汇聚成辉煌的洪流翻涌,一路往不知尽头在哪里的天际奔涌而去。
追逐着从迪卢木多身上逸散的最后一丝流光。
但是仍有一只“蝴蝶”落了下来,在宗珏面前扑腾了一会,落在宗珏的指尖上,“蝴蝶”拍着翅膀,缓缓消失在了他手中。
宗珏解开手上缠着的绷带,那下面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握了握拳,能感觉到“蝴蝶”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入了他的身体,和他本身的灵力汇聚交融,简单粗略的探查一番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便姑且搁置了下来——比起这么点外来力量干扰,还是面前正在从敌短枪留下的躯壳之中分裂而出的大量敌刀来的更加紧急。
“三十……四十,不,还在增加。”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护卫在宗珏身前,眼睛一扫便计算出面前出现的敌刀数量。
数量很多,但是……
能赢!
这是他曾经在无数危险的战场磨炼出的直觉,让他能够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一直坚持到地狱结束的那一天。
“要开始干活了啊。”宗珏扭扭脖子,摸出一把自己闲着没事铸造的练手刀做兵器,“还要再一遍任务要求吗?”
“全歼时间溯行军。”歌仙兼定反手砍向往自己这边冲来的敌短刀,方才的伤感被战意悉数代替。
“一个不留。”药研藤四郎的进度可要比他快得多,满练度短刀全力发挥时几乎只能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寒光闪烁下清出一条通路,携着血气一鼓作气,直直捅进敌刀阵营中练度最高的敌大太胸口,握刀的手稳定有力,眼神灿灿如岩下电,恍惚像是海上漂浮着的细碎寒冰。
敌刀腥臭污黑的血涌出来,有几滴溅在他的脸颊上。
孩童的些微稚气完全褪去了,身经百战的短刀锋芒毕露,带着满满的狠厉与杀意。
短刀的力气不够大,他俯下身,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敌大太的挣扎,控制着刀身转动,一直到更深的要害处。
“连刀柄也……贯穿进去!”
本就不同于孩子的稚嫩的嗓音,压低了声线时更是极具压迫感,有劲风从身后袭来,他看也不看翻身把刀从敌大太胸口拔出转身,划开偷袭的敌刀的喉咙,手起刀落仿佛演练过千万遍,没有半点偏差与犹豫。
两个。
他冷静地计数,目光自战场上巡梭而过,扭身斩杀几振敌刀,踩着砍过来刀身跃起,自上而下划开正准备攻击歌仙兼定的敌枪。
“背后交给我。”他道。
歌仙兼定点头,专心招架着面前的敌大太。
以他的练度来,这是颇有些困难的对手。
宗珏站在不远处慢悠悠地一刀三四个地处理掉冲来的敌刀,有条不紊地把敌刀圈定在固定的范围内,清出差不多合适的密度给自家刀剑们练手,一边一边想着待会回本丸报告要怎么写,捂着嘴懒洋洋了个呵欠。
对了,有时间还得买点礼物送给那个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卖药的老朋友,要不是他自己还得多花不少功夫才能处理掉这次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
迪卢木多的黄蔷薇在传故事里是由妖精王送给他的,所以奶狗的本体会有妖精的尖耳朵w
其实凯尔特神话里芬恩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英雄的形象出现,那种长得好看聪明睿智又胸怀宽广的标准英雄形象,讲道理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还蛮惊讶的2333
药总超级帅啊啊啊啊,舔舔舔prprpr
至此,第一次出阵圆满结束,获得任务奖励无【宗珏;我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药研藤四郎的出阵日记;狗什么的,果然还是只会追随着自己认定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