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董拿出纸墨笔砚来,让那吊死鬼写出在这儿的缘由,那吊死鬼看他这般讲究,忙摇手,“啊呜呜呜呜~”
“行了,别学狼叫了。”董把笔塞在他手里,推着他走到桌子面前。那吊死鬼扭扭捏捏地在纸上画了几画,路修远凑过来一看,疑惑不已:难道鬼界还有自己的语言不曾。这纸上的几个圈,他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请高手来解析吧,他招手让董过来解谜,“恩,你看看你懂嘛!”
“哎,倒也忘了,不是所有人活着的时候就读过书,也不是所有鬼死后会像我一样,书不离手。”董也没看懂他画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估计这男鬼只是个不识字只会画圈的鬼。
“那可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俩人都问不出他在这里的缘由吧。
“有啊。”着董的手在空中流利地做出了几个动作,然后望着男鬼,等着他回复,但是那男鬼瞪着眼呆呆看着他,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又“啊呜呜呜呜~”了一声。
奇了怪了,难道他的手语也不奏效了,难不成他之前学的都是假的?一向自信的董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在男鬼面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可惜他就是没有什么回应。
“这……”董仔细看了男鬼一眼,一下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哎,我又忘了,并不是所有的吊死鬼都学过手语。”为了努力在路修远面前保住自己文化人的尊严,他也是挺不要脸皮的。
两个与他们交流的手段都没用,让董这种博学的人也是倍感无力,“没辙了。”他叹了一句,随后又满怀希望地补充道,“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的难题总归能找到办法解决。”于他来,世上不能有隔夜的难题。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他还没有遇见。当下,他就告辞路修远,趁着天还没亮,去寻找其他方法。
屋内一下子就剩下路修远和那男鬼了,实话看着他那长长的舌头,让路修远不害怕不发怵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最近常翻的那本记载鬼的秘籍,多多少少对长的奇怪的鬼有所了解,所以也能将这份害怕克制在掌控的范围内。
“兄台,请。”他搬出个凳子,让那男鬼坐。那男鬼“啊呜呜呜呜~”了一声,眉宇间露出善意,而脸上明明想笑,却因为舌头太长,必须把嘴扯得大大的,因此反倒不自觉地将獠牙露出了一大半,让他看着瘆得慌。
他没有坐下,反而是跳到房梁上躲了起来,留给路修远一个清静的地带。
“既然这样,那兄台你就抓住这大好时光,欣赏欣赏月色,至于我嘛就先睡了。”
他也不知道木秋白现在走到哪了,床给她留好了,他自己收了笔墨纸砚,在桌上躺下,前几日没日没夜的练法术,如今投了个店,也算是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了。他伸了个懒腰,继而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路修远是被二破门而入的声音给吵醒的,这店家也太没礼节了,在门外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闯进来了。其实这俩二根本不是破门而入,恰恰相反,他们先是捅破窗纸,看见路修远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偷偷摸摸溜进来的,“你,昨天晚上听见这人跳进井的声音,可这人明明还在这儿!”路修远假装没有睡醒,闭眼听见一个人声嘀咕着。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人跳井的声音,就是那鬼从井里出来的声音。”昨日那领路的二天马行空地猜测着。“先不管这些了,掌柜的来让我们看看,他还死没死?”
“死没死?”天底下有这样看人的?难道是希望我死吗?这么希望,那我就先装给你们看看。
其中一人先伸手碰他,见他没有反应后,又加大力度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这样之后,他们便放心地出声再叫了几声,“客官,客官!”
依旧是没有反应,“伸手试试他呼吸。”其中一人推着另一人上前,手抵着他鼻子片刻,马上回头对着推他那人大叫起来,“没气了,没气了!真的是那鬼来了。”
“你叫什么!”另一个二颤着手捂住他的嘴,声骂道:“你可别毁了咱们店的生意!”着狐疑地看着屋外可有人经过。
“好好好。”
确认过没人之后,两人关了门,悄摸摸地出去了,不一会又拿着一个大麻袋进来。显然是想把路修远给运到哪里去给扔掉,这是想抛尸毁迹。
装死是真的不想装了,再装下去就要被人抛尸野外了。路修远双手拍桌猛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两人突然变得惊恐的眼睛,笑呵呵地施礼,“不好意思,起晚了,不知道有没有扰二位收拾房间!”并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明知这屋子有鬼,还要带他进来。
“啊。”两个二吓得僵硬地喊叫,这显然和他们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居然没有死!
“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我很吓人吗?”路修远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在桌子上看着二人。
“啊,我是,客官您醒了,店里为你准备了热的洗脸水,马上就给您端上来,您要是饿了,早饭也马上给你送过来。”昨日领路的店二倒也是聪明,一开口就转移了话题,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同伴却出卖了他,就在他的同时,另外一个二畏畏缩缩地着,“我们没有非要带你来这间房间的,也没有故意将你送过来供这鬼食……呜呜呜……”
领路的二见露了馅儿,马上捂住他的嘴,尴尬地向路修远笑了笑,也不知怎么解释。这两人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
“嗯,这位哥什么呢?”既然他们不想路修远追问,路修远倒也识相闭口不谈,摸着自己的肚子问着那二,“哥,可有饭吃。”
反正,情况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这里闹鬼,然后估计这店家和那鬼有什么不可言的勾当,需要供人给他食用。
不过,昨天晚上看那鬼,除了长相有点吓人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啊,真是奇怪。不管了,先吃个饭,晚上再探个究竟。
“行了,这房间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麻烦你们了。哥,先给我上点饭吧。”两个二应声退下,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
“奇怪,没死啊,真是活见鬼!”那个漏嘴的二嘀咕了一句,“行了吧,就你话多,你还是省省吧!”那领路的二踹了他一脚。
他看路修远平安无事的样子估计昨晚压根儿没有鬼。其实也不是每个住进去的人都会死,只有那些运气差,遇见鬼的人会死。一般他们死的那晚井里都会出现点声音,所以他昨晚才敢笃定路修远死了。但是现在他没死,这让他想不明白,既然没死,那为什么会听见井里有声音。
那间房间自出了第一个死人后,便很少再让人进那间房间,除非真的客满了,才会领人进去住。但是第二次领人进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异样,所以后来这客房还是正常使用。起初,并没人想到这个房间里有邪物,直到两个月后第二次有人死了,有人怀疑这房间有邪物,但也有些人不信,这只是巧合。再后来他们发现,隔几个月,这个房间内就会有人死,大家这才相信起这房间里有邪物。
那二当然不知道路修远昨天只是恰好了两桶水而已,根本不知道这店里还有这一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吃饱喝足后,路修远又琢磨起木秋白何时到来了。木姑娘救了他两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他想她应该是他命中的贵人,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呢?如今他法术渐长,也不用再事事都烦着她做。
想了一会儿,他双腿盘坐在桌上,又看起了师父送给他的秘籍。他一页一页的检索,查看一些关于吊死鬼的记载。翻来翻去,都没翻出些有用的文字,只有一些简单的记载,并没有具体地介绍。“秘籍也偷懒?”
其实他不知,他这本秘籍,记载的都是些能为人所用的鬼的信息,那鬼作用越大,记载的内容就越详细。如果没啥作用,最多这几个字,让所读之人稍微了解一下即可。
“吱。”门悠长地响了一声。路修远闻声看去,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跳下桌去迎门口那身影,“木姑娘,一路辛苦你了。”几日没见,倒觉得她消瘦了不少,他倒了杯茶替上去。
可算是把她盼来了,虽近日他都是发动疾行鬼为他探消息,但他们碍于天光,总是夜里行动,总归还是会漏掉一些情况。
木秋白接过茶,一口喝尽,然后一开口就谈正事,“你师妹,被转移到阴山附近的地方去了。不过你暂时不用担心,曲戾派好像特别宝贝她,又是给她金银财宝,又是给她安排下人伺候,并没有对她怎样。”
“不过她被关的地方戒备森严,我一人难闯。”木秋白看着他,遗憾地,“所以没有与她联系上。”
“知道她安然无恙就好,还是太麻烦姑娘了。”路修远又给她到了一杯茶。
他放下茶壶,向门外走去,准备给木秋白拿些食物。
“客官,留步。”刚迈出门一步,便见院内迎面走来一二,端着几盘菜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店里的二给路修远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啊,谢谢哥,你们还真是灵通,我正好饿了。”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两副碗筷,心叹道:行啊,木姑娘刚来你们就注意到了。
其实木秋白是正儿八经地从客栈大厅听了他的住处,正大光明地推开他的门的。那二也是正好到了饭店,给他送来的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至于这两副碗筷嘛,自然是店里人看见木秋白来了,给她添上的。至于为什么能猜中路修远寻饭的心思,那就更简单了,这客栈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到饭点了出房间的,十有八九都是来点菜的。干得活儿久了,早就有经验了。
路修远接过饭菜又道了声谢,那二倒是笑笑,“没事儿,这是份内之事。客官和自己娘子共享一个美好的午饭吧!”什么娘子,这句话听得他和屋内的木秋白都是尴尬万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怪不好意思地关上了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被人当成夫妻都难。
“门外怎么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木秋白放下茶杯,看着他,这呆子命数真的是好,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
“这……”一听就知道是那俩个二,竟然还没走。路修远为木秋白盛了一碗饭,“这来也简单。”他将昨晚和今天早上的遭遇给她听。
“你果然是招鬼体质,前几天招的都是女鬼,这几日连男鬼都看上你了。魅力四射啊,路大哥。”木秋白开着不正经的玩笑。
“咳。”听到这句话,路修远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木姑娘,咱们正经一点儿不行吗?”
“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该矜持。”木秋白抢白了他的话,摇摇头,觉得他甚是没意思。路修远倒觉得她怪古灵精怪的。俩人正正常常地着事,丝毫不在意门外偷听之人。
“木姑娘,吃完你睡觉吧,也辛苦了好几日了。”
木秋白指着他,扯了扯嘴角,“你陪我?”
“啊?”路修远的脸皮是真的薄,听此脸立刻又红了起来,耳垂烧得厉害,连话都不流畅了,“木……木……姑娘,我在外面。”完像房间着火了一样,麻溜地出了屋子,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
看着他狼狈又腼腆地逃了出去,木秋白噗嗤一笑,深深的酒窝溢出甜意,那双欢脱的眸子仿佛会话一般,如果路修远还在,他一定移不开眼睛。她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个呆子!”心内则是觉得他一本正经的反应甚是可爱。
她躺上床放松了一下连着几日奔波的身子,满意地道,“舒服!睡完觉倒要会会这吊死鬼!”
路修远刚一出去,那偷听的俩人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实属狡猾。他在后院随意转了转,直到内心的波动平息后,才又回到房外,守着已经熟睡的木秋白。
唉,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木秋白要是再这么有意无意开玩笑,他想他恐怕是难以抵挡。不管她是不是认真的,他肯定都当了真。他突然想起与木秋白第一次相见,被她泼了一脸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点点笑意。
不该,实属不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当下他最要紧的事儿是救初瑶,怎么可以关心起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作者有话要: 路修远和木秋白逮着朏朏老猫不放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俩吃饭的时候跟老夫老妻一样。
朏朏得意一笑:不为什么,大概你们天生有夫妻像。
路修远脸红害羞不觉愣了,木秋白甩出绣帕,狠醒他:谁要跟他做夫妻。
朏朏ps:我家男主终于对女主心动了!!!认真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