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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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

    冷谓来了。

    来到了这家法式餐厅。

    冷谓伤口作痛,头也有些晕。

    他知道自己伤的很重,可是他必须来。

    无论如何,他要见东条萌子一面。

    了断。

    他把所有炮弹都打完,把坦克丢在上海日军宪兵司令部门口,趁乱跑脱,在城里溜了一个大圈,进了法租界。

    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

    他远远站在外面观察了好一会,不见什么异常。

    东条萌子没有出卖他。

    他走了进去。

    他慢慢走着,目光四处逡巡,随时保持着警惕。

    客人不多。

    没有见到东条萌子。

    她已经走了?

    还是根本就没有来?

    吧台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侍者一直注视着他,看到他四下看着,暗暗点头。

    那女侍者走到他身前,用法语低声道:“先生,请问您是在找人吗?”

    冷谓微微一怔,看看她,眼睛扫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微微点了点头。

    那女侍者道:“请问您要找的人是男是女,穿什么颜色衣服?”

    冷谓心中一动,用法语低声回答道:“女士,红色。”

    那女侍者点点头,低声道:“先生,请跟我来。”

    冷谓点点头,跟着她走。

    那女侍者领着冷谓来到一个包间门口,推开门。

    冷谓心跳了一下。

    她在里面?还在等他?

    还是里面就是个陷阱?

    没有。

    包间里面空空如也。

    那女侍者走进了包间,低声道:“先生请进。”

    冷谓跨进包间,全身已经绷紧。

    那女侍者关上门,看着冷谓,低声道:“先生,那位女士一直在等您,等了好几个时辰,没见您来,那女士就走了,留下了这个东西,让我交给您。”完,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还有一张纸条,递给冷谓。

    冷谓接过来,只见那药和昨晚东条萌子给自己的那瓶治伤药是一样的。心中一动,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用日语写着几行字:

    此生再无相见,此情长做思念。从此天涯异域,望君多加珍重。

    冷谓一呆,默然无语。

    他本就是来了断的。

    东条萌子已经猜知了自己的身份,她自己做了了断。

    可是天涯异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冷谓呆了一下,低声道:“谢谢你,再见。”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她里,转身便走。

    那女侍者笑道:“喂,先生,您别急,那位女士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冷谓停下脚步,回过身。

    那女侍者道:“她,如果您来了,就让我告诉您,她明天就坐船回日本了,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

    冷谓淡淡道:“谢谢。”

    那女侍者上下打量冷谓,笑道:“你和她都是日本人吗?你们是恋人吗?你们俩都到过我们法国吗?怎么你们都会法语?”

    冷谓微笑道:“你的问题可真多。”

    那女侍者捏着钞票笑道:“她很美丽,还给我费,我喜欢她;你很绅士,很大方,也给我费,我也很喜欢你。”

    冷谓微微一下道:“你很坦率,很可爱,我也喜欢你。”

    那女侍者笑道:“不行,我喜欢她,也喜欢你,可是你不能喜欢我,你只能喜欢她。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好,很爱你。她让我一定要在没人的地方再跟你这些话,如果不安全,就让我给你示警,帮助你离开。”

    冷谓心中黯然,没有话。

    那女侍者道:“还有,她都出门走了,又倒回来,让我告诉你,不要去送她。她她会很好的,会照顾好自己的。”

    冷谓心中一痛,点点头,转身便走。

    那女侍者追出来,已经冷谓不见踪影。

    天已经黑了。

    好冷的天,好黑的夜。

    冷谓回到青帮,丁清还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错了?

    冷谓大急,他心神已乱,不复淡定。

    秦伯低声道:“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冷谓没有话,转身就走。

    他要去找她。

    现在整个都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变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怎么做,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秦伯拦住他,沉声道:“你不能去。”

    冷谓静静站着,不话。

    那医生在一旁声道:“您需要休息,不能再这样了。您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

    冷谓沉声道:“我扛得住。”

    一个青帮兄弟跑进来道:“回来了,回来了!”

    冷谓身子一闪,便越过了秦伯,一把抓住那人道:“你什么,谁回来了?”急切之下,声音都颤了。

    一个声音笑嘻嘻道:“我,我呀,大哥,是我回来了!”着话,只见阿森大摇大摆走进来。

    冷谓眼神一亮,盯着他身后,没有看到人,眼神又黯淡下去。

    阿森笑嘻嘻道:“大哥,怎么了,我回来了你不高兴?难道你不是在等我?”

    冷谓点点头,身子一闪,跃过他头顶,奔了出去。

    刚一出门,不由得呆住,只见丁清俏生生站在那里,是双捏在一起,脸红着,就那样看着他。

    冷谓傻呆呆站着,浑忘了身在何处。

    丁清凝视着他,眼泪慢慢流下。

    四目相对,不出的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不出口。

    此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

    爱到极致是忘身,情到深处是无言。

    阿森施施然走过来,看着冷谓,嘻嘻笑道:“大哥,我给你把人找回来了,你可要看好了。”

    冷谓仿佛没有听到,他只是看着丁清,他眼里已没有其他。

    阿森叹道:“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唉,悲哀呀,悲哀!”哈哈大笑声中不见人影,留下一句话:“夫妻要上床,兄弟滚一旁,喝酒去了!”

    秦伯使个眼色,所有人都悄然退下。

    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天也静,地也静,时间也定。

    一切似乎都已停止。

    这一刻已是永恒。

    丁清扑过来,就那样扑过来,扑到冷谓怀里,抱住了他。

    冷谓木然呆立,慢慢伸出,颤抖着抱住了她,越抱越紧,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