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里，顾宁接过柳嬷嬷上的药，然后坐到床前，细心地给太后喂药。

    太后只看了她一眼，就平静地接受她的服侍，也没有多言，两人这种沉默的状态保持了将近一个月。

    不过旁边服侍在旁的柳嬷嬷，见太后微微舒展的表情，就知道她老人家对重华县君还是满意的，只是太后严肃惯了，心里想的很多时候都不愿与人道。

    顾宁拿着帕子替太后擦拭掉嘴边沾上的药汁，然后又给她拿了一碟蜜饯，让她甜甜口，去掉口中药味的苦涩。

    太后目光落在顾宁上的蜜饯，眉头就一皱，似乎有些不悦顾宁将她当孩子哄了。

    顾宁见此，只微微一笑，哄道：“太后，吃一颗蜜饯，嘴里就不苦了。”

    太后皱眉：“哀家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吃蜜饯？”

    顾宁微笑不言，上的蜜饯却没有拿开。

    太后见顾宁执着的模样，哼了一声：“你倒是大胆，也不怕哀家治你不敬之罪。”

    虽是这么，太后还是接过顾宁上的蜜饯，口中的甘甜，让她因为苦味而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顾宁笑道：“陛下让臣女来侍疾，臣女当然不敢不尽心尽力。”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实诚，哀家还以为你会，你会和长乐一样将哀家当外祖母一样敬重呢。”

    顾宁一愣，对上太后那双洞悉的目光，坦荡地道：“长乐是顾宁的好友，对我有恩情，您又是长乐的外祖母，顾宁自是要对您尽心照顾。”

    顾宁知道太后是个聪明睿智的人，因此并不打算掩饰她的目的。

    而且，她也是真心待太后，只为回报长乐公主的一片赤子之心。

    太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就阖目休息了。

    顾宁见此，就轻轻脚地退出寝室。

    柳嬷嬷也跟着顾宁出来，她压低声音向顾宁解释道：“县君，太后老人家还是喜欢你的，您不用多想。”

    顾宁摇摇头，微笑道：“嬷嬷，我都明白。”

    柳嬷嬷闻言，目光欣赏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难怪靖王世子会喜欢眼前的女子，单单这玲珑心肝就讨人喜欢，就连一向强硬的太后也被她软化了。

    顾宁虽是被皇帝吩咐来给太后侍疾，却并非要时刻待在寿康宫。

    太后不是那般苛刻的人，顾宁平日的任务就是陪太后解解闷，偶尔还会给她读个经书，就连这喂药一事，还都是顾宁自请的。

    因此，待太后休息的时候，顾是有空闲时间就在后宫中逛逛。只是她平日里谨慎惯了，轻易不离开寿康宫，让苏贵妃等人有会找她麻烦。

    只是这麻烦要来的时候，躲也躲不掉。

    顾宁今日心情好，见寿康宫前的花园里景色颇为宜人，就忍不住多走几步，却没想到遇到同样来向太后请安的四皇子妃，顾菁。

    顾菁今日身着杏色宫装，梳着飞仙髻，雍容华贵，微微起伏的孕肚又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只是顾宁却注意到顾菁脸上敷的脂粉有些厚，遮盖住她的疲色和苍白。

    顾菁注意到顾宁的目光，抚摸着腹的紧了紧。

    与顾菁的强撑不同，如今将近及笄的顾宁五官日渐张开，肌肤赛雪，玉姿妍貌，美得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容光焕发的模样，衬托着怀孕的顾菁越发憔悴。

    顾宁的顺风顺水彻底刺痛了顾菁，眼中的恨意就像毒箭一样，毫不掩饰地射向顾宁。

    顾菁抚摸着孕肚，面无表情地道：“顾宁，见到本妃还不行礼！”

    跟在顾宁身后的大宫女目光不悦地看着顾菁。重华县君虽然现在比四皇子妃身份要低，可谁都知道，顾宁是靖王世子褚延年的正妃。褚延年身为一品亲王世子，而四皇子如今还没有封王，按理来，褚明渊身为四皇子的堂哥，比四皇子品阶还要高一分。顾宁妻凭夫贵，当然是不比顾菁这个四皇子身份低。

    只不过，顾菁如果硬要顾宁行礼，宫女也无法指责她的不对，毕竟，顾宁现在还不是一品亲王世子妃，只是宫女却有些不屑地想，都四皇子妃顾菁聪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聪明的人都不会冒着惹太后不喜的危险来为难顾宁。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四皇子妃太没有眼色了。

    顾菁当然懂得这些道理，只是这段屈辱的日子快要将她逼疯了。

    四皇子就是彻彻底底的魔鬼，为了惩罚她，不顾她的意愿，竟然多次在下人面前强迫她。

    而且大概是为了报复顾菁那次对他的讽刺，四皇子每次宠幸顾菁时，都会在她耳朵喊起其他宠妾的名字，似乎顾菁对他来，不是一个要尊敬的正妻，而是泄欲的奴婢。

    而她腹中的胎儿，按照时间来算，正是那次顾菁不顾理智讽刺四皇子那天怀上的。顾菁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是因为腹痛请太医的，才得知的。

    想起太医异样的眼神，顾菁对腹中的胎儿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太医话里虽隐晦，可顾菁却明白他的意思，她腹中的孩子差一点就保不住了，就是因为四皇子的纵欲无度。

    因为这个孩子，四皇子对顾菁的态度也好起来了。

    可顾菁却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腹中的胎儿就这样没了，那个男人的表情会是怎么？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嫡子，对于皇子来，庶子再多也比不上嫡子。

    顾宁察觉到顾菁晦涩却疯狂的目光，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这顾菁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副冷静。

    与聪明人打交道，顾宁不担心，可与理智不清的人打交道，顾宁却是多了几分顾忌，因为这样的人，发起疯来毫无顾忌。

    顾宁并不打算与顾菁硬碰硬，顾菁身上有孕，顾宁不打算莽撞地将把柄送到对方头上。

    顾宁没有多犹豫地就给顾菁行了一个礼：“四皇子妃。”

    可惜顾宁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是让顾菁十分不满意，对方如此姿态，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被对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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