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一路跑着出了画室，直到大太阳照的她睁不开眼那刻，身上那根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掏出书包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不想回家，便沿着马路慢慢腾腾的往前走。

    低着头，心里琢磨，那个美术老师每次都有意无意的和她身体接触，她很反感，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爸爸亲自找的人怎么会有问题。

    虽然这样服自己，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贺绚看到她很惊讶，“怎么回来啦，不是画画呢吗？”

    唐苑整个人很蔫，没什么精神，脸皱在一起，摇摇头，“不想画了。”

    贺绚见她心情不大好，“苑苑，咱们去吃酸辣粉吧。”

    唐苑趴在桌子上，“我不去了。”

    贺绚一直拉她的胳膊，“苑苑，苑苑，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好孤单。”

    唐苑被她死缠烂的磨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那好吧。”

    她们两人去的稍晚，前面已经排了几个人，只能排在后面等。

    因为这些摊主之间已经约定俗成，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唐苑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麻辣烫摊前站着几个男生，有有笑的侃侃而谈，和初见孙晋阳的那天一样，隔着人群，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一时间竟忍不住流了眼泪。

    贺绚半天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她，只见她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满脸的泪，一时手足无措，只能问：“为什么哭了？”

    唐苑缓缓摇头，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我没事，就是眼睛有点困。”

    贺绚拉住她的手，声音轻轻的问：“你是不是想孙晋阳了？”

    “没有没有。”

    “我都已经知道了，前段时间就看到他在路边抱你，就明白你们应该是在谈恋爱，最近听他不上学去海市工了，你想他也是正常的。”

    唐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低着头不话了。

    虽然四周喧嚣繁华，但两人之间却沉默安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热闹。

    过了片刻，这寂静被破了。

    有人拍了一下唐苑的肩膀，她回头看，孔向东在她身后笑的冒傻气，露出两排大白牙，亲切的问：“学妹你来吃饭啊。”

    唐苑轻嗯一声。

    孔向东凑近她看了看，“你眼睛怎么红了，哭了吗，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没人欺负我。”

    孔向东不听，凶巴巴的看着她身旁的贺绚，“是不是你，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他妈抽你。”

    贺绚平白无故的被骂，一下子就急眼了，眼睛瞪得浑圆，“你他妈抽我试试。”

    唐苑愣了几秒，急忙挡在两人中间，和孔向东解释，“她是我同学，没有欺负我，你误会了。”

    “听到了没，给我道歉。”

    孔向东不屑的朝她冷哼一声，又转回来笑着对唐苑：“你今天在学校啊，那晚上我送你回去吧，晋阳交代我送你的。”

    唐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我这可是受人之托，你不能拒绝，还有啊，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多吃点，不然晋阳回来该心疼了。”

    被他这么一，唐苑的脸立刻就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没看到背后张牙舞爪的贺绚，和面前一脸不屑的孔向东。

    等孔向东走远了，她才慢慢的抬起头，回身，就见贺绚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阴沉着对她：“那个大傻逼今晚要送你回家是吧。”

    “是吧？”看着贺绚阴恻恻的脸，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是。”

    “那行，今晚我和你一起回去。”

    “啊，你不会是要他吧，别了，他人其实挺好的，刚才就是个误会。”

    “我不他，我他妈废了他。”

    下了晚自习，她们出教室时，孔向东已经在旁边等着了，唐苑出来，走过来，“走吧，先送你回去。”

    刚迈开腿就又停了下来，瞪着眼对贺绚：“你跟着干嘛？”

    “我送苑苑回家。”

    “用不着，我会送她。”

    “偏不，”贺绚拉着唐苑走在前面。

    孔向东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一路上两个女生都在嘀嘀咕咕的声交谈，他只能百无聊赖的跟在后面，抽着烟，佝着背。

    贺绚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走路，便低声和唐苑：“你慢慢走着，我去买瓶水。”

    “嗯。”

    唐苑总觉得贺绚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她能干什么。

    就在她低着头慢慢走路时，后来传来一句“操，”扭头看去。

    孔向东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还在滴水，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贺绚，咬牙切齿的：“妈的，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老子真他妈抽你了。”

    贺绚还较着劲儿，梗着脖子喊：“你有本事就抽我呀，不抽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唐苑赶忙挡住贺绚前面，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给你擦擦。”

    孔向东一把推开她的手，指着贺绚的鼻子骂：“你别再让老子看到你。”

    又侧脸和唐苑：“马上就到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回去吧，我先回去了。”

    连看都没看贺绚一眼，就走了。

    贺绚渐渐哭了起来，和唐苑：“他怎么这么狂，是他先开口骂我的，我那里做错了。”

    唐苑一直安慰她，但还是：“贺绚，其实你不应该用水浇他的，晚上天比较凉，会感冒的。”

    ……

    孙晋阳在诊所挂了一天的针，彻底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当时好的管吃也是在月底给发两百块钱的饭补，他现在已经是揭不开锅了，下一顿饭在哪里还不知道。

    张赫还没心没肺的笑着，一幅见惯的模样，“怕啥，你还有多少钱？”

    孙晋阳摸摸口袋，掏出十块钱。

    “够了，”张赫接过他的十块，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五十，在他眼前晃了晃，“喏，六十，我去买两箱方便面，够咱们两个吃段时间了。”

    孙晋阳干笑，“太他妈穷了，想挣钱都没地方。”

    张赫呵呵笑了几声，“怎么能没地方呢，只不过能累掉半条命，不值当。”

    “什么活儿？”

    “工地呀，砌墙，铺地砖，一天二百多呢。”

    “这么多？”

    “主要是辛苦，我干了两个月不干了。”

    “那你挣了多少钱？”

    “一万好几，不过我有点爱好，没剩下钱。”

    孙晋阳眼睑微提，看他。

    张赫笑的一脸猥琐，凑近点儿，“就是找姐，我去的那个地方特别高档，好多都是雏儿，还没□□呢，就是贵点，一晚上得六七百。”

    孙晋阳闪开，离他远一点，上下量他，觑着眼，“就你穿成这样人家让你进去吗？”

    张赫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黑的发亮的白衬衫，褪出的看不本色的裤子，倒像个拾荒的。

    “只要有钱，管你穿啥，你让她怎么伺候都行。”

    完笑嘻嘻的问：“等咱们挣钱了一起去呗。”

    孙晋阳一脸嫌弃，“住啊，我还留着给女朋友呢。”

    张赫满脸不在乎，“你有女朋友就咋啦，她又不知道。”

    孙晋阳点上一根烟抽着，想到唐苑甜甜的笑，眼角也带着笑，没有回答。

    “试过没？”

    孙晋阳朝他吐了口烟，“妈的，都留着呢。”

    “那你真应该去那里试试，保证伺候的你骨头都是酥的。”

    孙晋阳把烟蒂扔在包盒里，好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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