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其实,这要是一瓶普通的香水,李絮喷点儿可以,那怕送给她也行,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因为是孙晋阳送的,唐苑就格外珍惜,自己都舍不得用,却被人这么浪费,心里憋屈,胀得难受。
早上本来是高高兴兴来的,此刻却失了兴致,索性在床上窝了一整天,睡了个天昏地暗。
孙晋阳这边的事情繁杂琐碎,三个人脚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才把市建规划的项目了解了个大概。
坐久了,孙晋阳的后腰早已木得没了知觉,难受地拧起眉头。他挺起身子用手按了几把,血液好似重新流动起来,丝丝痛感从腰间散遍全身,额前瞬间布满细密的薄汗,抬手抹了抹,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靠上沙发。
张赫困地连连哈欠,仰头的间隙看到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又见他手按着腰,“怎么了?腰又难受啦?”
“嗯,有点儿。”
张赫起身倒了杯热水给他,“最近不是好了嘛,这怎么又疼了?”
孙晋远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和唐苑抢了一晚上被子,可能受凉了。”
他话音刚落,两道炙热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孔向东轻笑,一幅了然的表情。
张赫挪到他旁边,笑得贼兮兮,攀住他的肩,“怎么样?我送的礼物不错吧。”
孙晋阳纳闷,不解道:“什么礼物?”
张赫搡了他一下,“装什么装,就是唐苑过生日那天,我知道红姐给她买了礼物,我也买了点儿东西放在红姐那个袋子里了,当着好些人没好意思跟你们。”又挤眉弄眼地往他眼前凑了凑,“那牌子怎么样?日本的,花了我一百大洋呢。”
一听到日本两个字,孙晋阳瞬间明白了,觑着眼睛瞧他,什么话也没,抬腿就是一脚。
张赫没防备,实实挨了这一下,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撒泼般地大骂,“你他妈的疯了,好端端的踹我干嘛?”
孙晋阳头往后靠,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没事人一样点上支烟,慢慢吸着,烟雾如薄纱般笼在眼前,遮去了大半张脸,微微勾起唇角,“活该,让你不提前告诉老子,把老子家苑苑都带坏了。”
见他嘚瑟的样子,张赫气得不行,“滚滚滚,少赖在我身上,你们俩都好了这么些年,带坏也是被你带坏的。”
孙晋阳抬腿,作势又要踹,吓得他连滚带爬地挪远了,又心有不甘,愤愤地瞪圆了眼珠子。
孔向东靠在沙发另一侧,悠闲的吞吐云雾,被逗得哈哈大笑,“你怂什么呀,揍他。”
张赫拍拍屁股后面的土,暗自坚强地站起来,撇嘴,“老子又不傻,我能得过他?”
最后一丝阳光隐入天的尽头,温度陡然降了几分,他们这才出门。冷风扑面而来,张赫冻得哆嗦了几下,上下牙颤,“妈的,太冷了。”
孔向东讪笑出声,“这都待了几年了,还适应不了?”
张赫缩着肩膀,两手插在兜里,咬字不清,“这辈子怕也是适应不了了。”
孙晋阳瞥了一眼,轻笑:“德行。”
红姐发过来的地址在西城那边,是家新开的综合会所,档次在晋城排得上数,装修的富丽堂皇,一进门就是两根大理石柱子,其他陈设全是高档的红檀木。
红姐专门出来接他们,边走边:“你们也别太担心,一定能成,就是陪老何吃个饭,其他的事情我都跟他过了。”
市建总工大名何建军,以前是军人,至于军衔倒是没人知道。他复员回来开始搞房地产,有手腕,有人脉,在晋城房地产不景气的那几年,只有他这一家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后来市政开始重视房地产这一块,他和市长关系不错,顺利拿下了全部项目,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但也少不了涉及灰色地带。
红姐先推开门,迈开腿进去。
孙晋阳跟在后面,悄无声息地扫了一圈,把里面的人都看了个大概,尽是些头发稀疏油亮,一身合体西装的中年男人,只有最中间的人穿着军装,应该就是何建军了。
果不其然,红姐走到那人身旁,笑靥如花,“老何,这就是我那几个弟弟,”回头指了指身后的人。
何建军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整张脸缩在一起,“这是我们红的兄弟,你们照顾着点儿。”
红姐颇识大体,朝着在坐的人举杯,“谢谢大家了,多多关照。”
传来几声附和的中年男声,“应该的,应该的。”
红姐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晋阳,张赫,东子,坐啊,傻愣着干嘛。”
闻言,他们木然的坐下。
再之后,他们嘴都没张,坐了一晚上冷板凳,关听杜建军讲他当兵的光辉事迹,和桌上的人拍马屁。
不过好在项目是拿到了,重建东郊的烂尾楼。
回去的路上,张赫嘴边叼着一支烟,刚要点燃,又取下来,开始滔滔不绝:“你看那群老东西,一个个肥头大耳的,跟他妈猪八戒似的,光知道拍马屁,那老杜明明都快六十了,”他学着那人的声音,“‘杜工啊,您看着也就四十岁,’妈的,睁眼瞎话。还有老杜,那手一直在红姐身上没下来过,老色鬼。你看他笑起来那张脸,跟他妈个烂梨似的。”
孔向东帮他把烟点燃,“好了好了,与咱们没半点儿关系,我们就干活好了,”着偏头瞟了一眼靠窗的人,“是吧,晋阳。”
孙晋阳掸掸烟灰,“嗯,与我没什么关系了,下次再有这种的事情你们两个去。”
“什么?凭什么我们两个去,”张赫大声问。
孙晋阳指指腰,“坐的腰都废了。”
“也对,咱们三个就你有媳妇,把腰坏了,”张赫一起孔向东奸笑,“确实不太好。”
唐苑下课往宿舍走,老远就看见了蹲在树下的人,天这么冷了,他还只穿着薄薄的牛仔外套,歪着头抽烟。
悄悄跑到他背后,刚准备捂他的眼,孙晋阳就拽住了她的手。唐苑顺势趴在他的背上,夺走他唇边的烟,“别抽了。”
孙晋阳背着她站起来,沉声一笑,“好,听你的,那我们现在回家。”
唐苑将脑袋埋在他的背上,瓮声瓮气地:“孙晋阳,要不我一直住你家吧,不想在宿舍了。”
孙晋阳偏头问:“和舍友闹矛盾了?”
唐苑摇头,“没有,就是不想在宿舍。”
“那你还是回家住吧,要是让你爸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反正我不管。”
正逢下课,校园到处是人,让他背着唐苑有点不好意思,可又舍不得下来,将脑袋埋得更低,一直催促他,“快点快点。”
临近放寒假,唐苑回家取了行李箱,准备把一些不穿的衣服带回去。
刚进宿舍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李絮站在她的桌子前,见她进来先是有些意外,又立刻恢复正常,笑意盈盈,举起香水瓶子给她看,“苑苑啊,我喷了你点儿香水。”
唐苑怔愣片刻,走过去把香水瓶子拿过来,只剩下半瓶了,不知道被偷用了多少次,她红着眼睛,问她:“你凭什么用我的香水呀?”
李絮脸上还带着笑,伸手去牵唐苑的胳膊,被唐苑躲开了,一脸冷漠看她。
重复了一遍,“你没经过我同意,凭什么用我的东西?”
李絮这才收了笑,“你没在,我着急用,就没和你。”
唐苑把瓶子举到她眼前,泪珠子已经掉了下来,“你撒谎,明明少了这么多,会是这一次用的吗?”
被中了,李絮也不解释了,“不就是一瓶香水嘛,大不了我买瓶儿还你。”
唐苑一脸的泪,“这能一样吗?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
“有什么大不了,”李絮推开她,准备往外面走。
唐苑气急了,抓住她的衣服,“你不许走,你道歉。”
李絮转身就拽唐苑的头发,“你还没完了,不就是瓶破香水。”
唐苑边哭边拽她,“这不是破香水,你向我道歉。”
……
孙晋阳接到电话时候正在东郊,唐苑在电话那头哭得泣不成声,都把他吓坏了,开了孔向东的车飞快的赶到学校。
他到的时候,唐苑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声哭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好几道血淋淋的抓痕,看着触目惊心。
孙晋阳都快心疼死了,蹲在那她面前,柔声问:“怎么了?”
看到他,唐苑大声哭起来,哭的上接不接下气,半天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帮她把泪擦掉,孙晋阳:“哭什么,不是还有我呢嘛。”
唐苑搂着他的脖子,把他衣服领子都哭湿了,抽着鼻子,委屈极了,“我的香水碎了。”
孙晋阳:“好了,没事,咱们再买。”
等唐苑不哭了,孙晋阳带她去医院给伤口消了毒,这才放心了,“你电话给你另外两个舍友,请她们吃饭,顺便把你的也叫上,但别你也去,就她们三个。”
完电话,唐苑有些不安,“你要干什么?不会要她吧?”
孙晋阳卖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絮进门看见他和唐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来,坐在另外两个舍友中间,看着有些慌乱。
见人到齐了,孙晋阳随便点了几个菜,热情的招呼她们,“吃吧,别拘束。”
席间,孙晋阳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把门撞的哐当直响。
孔向东看到唐苑脸上的伤,惊讶地问:“唐苑的脸怎么啦,被谁弄的。”
转头看了一圈,只有一个人把头埋的低低的,便走过去,拉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凑近:“妹子啊,这做人不能太不要脸,不然总有人要收拾你。”
张赫也凑了过来,“对呀,看你这模样卖了也挺值钱的。”
别看李絮平时横,但其实也没经过什么大事,被吓唬几句就开始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掉眼泪。
张赫:“哭什么,给你卖到山沟沟里,嫁个老头,那以后都是好日子。”
李絮咬着下唇,泪眼汪汪看他,“我要报警抓你们。”
孔向东和张赫两人齐声笑起来,就连一直坐在对面的孙晋阳也笑。
“你们笑什么?”
孔向东遗憾地啧啧两声,“妹妹呀,还是太年轻,”指了指旁边的张赫,“就这个哥哥,”凑近她的耳朵:“搞死的女的不下五个了,现在不也好好的活着。”
李絮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那之后没几天,李絮就申请换了宿舍,孙晋阳还特地帮唐苑和其他两个舍友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你们别害怕,那天就是叫我朋友吓唬吓唬她,你们应该也知道,苑苑的性格软,再在一起住下去还得闹矛盾。”
贾佳笑嘻嘻的:“没事儿的,苑苑都和我们过了,不过你那两个朋友还挺帅的。”
孙晋阳失笑,“行,我把他们电话给你,让他们请你们吃饭。”
孙晋阳离开之后,贾佳一脸花痴的和唐苑:“你男朋友好帅啊,太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 给个评论再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