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糊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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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瞧了眼盛光,面色沉了下来。这人是光氏的兄长,光氏生前曾经央求过他,让他入宫来当个侍卫。

    皇上便去查了他的底细,这才知道是在外面闯了祸,听是抢了人家的妻子,被人买凶追杀,这是进宫躲着来了。

    他原是不想将这种人放到宫里来,不过那光氏当时提议,是要让皇上得偿所愿。便安排下了那天的鸿门宴,将苏亦行引了过来。

    原本到嘴的肉都快吃到了,临了他却没能下得去。

    她一口一个父皇,还提起先皇后,他岂能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最让皇上忌惮的,还是她拔了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簪子已经扎破了她的脖子。

    若是将太子妃逼死,那他这个皇帝一世英名可就全都毁了。

    当然,光氏这份孝心他是记下了,最后爱是让盛光进了宫。盛光也是个灵的,和他妹妹一样知道察言观色。于是他派他盯着皇后那边的动静,还打探来不少消息,是个可用的。

    这一会儿郑煜作死,被太子诛杀之后,皇上便顺理成章提拔了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去东宫没几日,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太子妃,你这盛光谋害郡主,有何证据?”

    苏亦行摇头道:“我没盛光谋害郡主,只是郡主死的时候,陆丞歌听到动静去查看,抓到了他。”

    皇上和盛光都愣了一下,陆丞歌上前道:“启禀陛下,属下听到有异动之后去查看,瞧见盛光正掐着郡主贴身侍女的喉咙,于是当场将他捉拿。事后属下进屋查看,发现郡主已经没了气死,看面色似乎是中毒而死。于是属下当场搜身,发现了盛光身上藏着这个东西。”

    他双将药瓶奉上,强公公接过来递了过去。

    皇上倒是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放到一旁,等着太医过来查验。

    “那东宫着火一事,可查明了原因?”

    “回禀陛下,火还未扑灭。不过烧的是偏殿,所幸殿下并无大碍。”

    苏亦行发现,东宫着了火,皇上竟然丝毫不关心太子的安危。她心中对他的憎恶又添了几分。

    “陛下,冤枉啊!是是太子妃!她将石灰撒在我的眼睛上,然后敲晕了我。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郡主宫中。”

    “太子妃为何要将石灰撒在你的眼睛上?为什么还会敲晕你?”

    皇上看向苏亦行,苏亦行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盛光:“是啊,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何时这么做的?”

    “太子与她的陪嫁丫鬟有染,她心生嫉恨,所以想一石二鸟,暗害她和郡主!于是让我支开了所有人,好方便她对她们下!”

    盛光得正义凛然。

    只是有那么片刻,整个承乾宫中一片死寂。接着,鹿才人噗嗤一口笑了出来:“你太子殿下看中了云朵,让太子妃心生嫉恨?这真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皇上隐约记得太子妃身边是有个陪嫁丫鬟,不过那姑娘只能算得上清秀,连鹿儿都比不上。太子宫中,尚青云,郡主,哪个不是美人胚子。太子要喜欢,还轮得上她?

    真是荒谬。

    “云朵可以作证!”

    皇上冷声道:“传她来问话。”

    不多时,云朵和宫中的御医一并走了进来。盛光一转头,顿时被云朵的模样给惊呆了。只见她满脸烟灰,发梢也被火烧卷了,整个人失魂落魄。

    一瞧见苏亦行,她便趔趄着扑了过去抱住了她:“娘娘,您没事就好!”

    苏亦行连忙扶起了她:“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云朵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瞧着殿下发了疯似的往偏殿里冲,以为娘娘您也在其中,所以所以也跟着冲进去。刚巧在门口遇上了殿下,被殿下踢了出来。”

    “他怎么能踢你!”苏亦行气结。

    倒也不是太子不懂怜香惜玉,而是云朵进去之时,刚巧一个梁子要砸下来。于是情急之下,太子抬脚将她踹了出去。

    “是殿下救了奴婢的命。”

    皇上清了清喉咙,云朵回过神,连忙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朕瞧着,太子妃和云朵倒是主仆情深,哪里有你的争风吃醋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云朵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盛光:“争风吃醋?盛大人为什么这么?”

    “太子妃被禁足,难道不是因为你么?”

    云朵慌忙对苏亦行道:“娘娘,我与殿下是清白的呀。您和殿下之间的龃龉绝不是因为我!娘娘明鉴!”

    “你们主仆二人惺惺作态,明明那日太子妃还罚你跪着,是太子命人赦免了你。为此他们又发生了争吵!”

    “娘娘何曾责罚奴婢?是娘娘非要替奴婢挑夫婿,奴婢不想早早嫁人,想伺候娘娘,这才以下跪做要挟。”云朵捏住了苏亦行的衣袖,“娘娘,您身边总要留几个忠心的。奴婢绝不会似那背主求荣的东西——”

    “你指桑骂槐的,似乎意有所指啊?”鹿儿忽然道。

    “不过是一句感慨,怎么,鹿才人非要自己往上凑么?”

    眼看着两个丫鬟牙尖嘴利地要吵起来,苏亦行拉住了云朵。皇上转头对鹿才人道:“时辰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鹿才人连忙轻声细语道:“妾身就想留在此处陪着陛下。”

    皇上思忖着,一会儿人走了,总得留个人陪着自己。便也由着她留在了此处,只是不允许她再开口话。

    “既然你们主仆二人没有什么纠葛,那太子妃为何和太子起了争执?朕听,太子将你禁足宫中数月,究竟所为何事?”

    苏亦行听完委屈地红了眼睛:“妾身妾身此前蒙皇后娘娘教诲,身为太子妃要贤良淑德,及时规劝太子殿下不当之举。可是太子非要专宠于妾身,妾身惶恐,便便劝了殿下要雨露均沾。殿下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殿下他他非是是我不在意他,才要将他推给别人。这才吵了起来。”

    她抹着眼泪,动情时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其实其实我也知道,我出身寒微,总是被人嘲笑是门户飞上枝头,所以想学了皇后娘娘,要当好贤德大度的妻子。要世间女子,哪有不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太子殿下其他的也就算了,非要我不在意他,我我”

    她哽咽着擦着眼下的泪水,皇上心下咬牙切齿,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不过看两人这模样,倒确实是像为这种事吵架的。尤其是太子,他的儿子他最了解,那就是个木头脑袋,懂什么怜香惜玉?这太子妃也是,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睛,认准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到底,还是她太过单纯。

    这么单纯一个人,要她会杀人,皇上觉得难以置信。倒是盛光,攀咬之时漏洞百出,像极了他的姐姐。

    于是他询问了一旁的御医:“何太医,郡主中的是什么毒?”

    “回禀陛下,是乌头草汁,一种剧毒。”

    “和这药瓶之中可是同一种毒?”

    何太医上前闻了闻,拱道:“回陛下,这就是乌头草汁。”

    “盛光,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

    “陛下,我冤枉啊!我姐姐枉死,就是被太子妃所害!她心深沉,心肠歹毒。是她害死了郡主!”

    鹿才人也凑过来道:“陛下,念在光氏生前对您痴心一片的份上,绕过他吧。妾身听,光氏死前还一直念着陛下,唤着您的表字——宣白。”

    皇上一听,脸色大变。盛光也是一怔,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鹿才人。他慌忙道:“你胡!”

    但皇上已经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盛光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这鹿才人明明和太子妃不和,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宣白,是他姐姐亡故未婚夫的姓名

    苏亦行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不敢作声。

    皇上盛怒之下指着盛光道:“来人,将这个毒杀郡主还想栽赃陷害给太子妃的贼人拖下去杖毙!”

    “皇上饶命啊——”

    盛光惨叫着被拖了下去,苏亦行趔趄着退后了一步,云朵扶住了她。

    皇上瞧着苏亦行,心头也很烦躁。她是太子的妻子,心中念着太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光氏居然心中一直念着她那个死去的未婚夫!

    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苏亦行抹着眼泪道:“陛下,我与郡主相识虽不久,但一见如故,与她也是帕交。她的丧葬事宜,可否交给我来操办?”

    “好。”

    苏亦行谢了恩,顿了顿,忽然跪了下去:“陛下,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事?”

    “如今我的寝宫被焚毁,又几番冲撞太子殿下。想必是上天警示,要我自行思过。我我想替郡主办完葬礼之后,自罚回家闭门思过。”

    皇上略一思忖,这事儿于礼不合。然而能给太子添堵,总好过他如今一人心里堵得慌。于是皇上不疾不徐道:“朕允了。不过此事关乎皇室体面,又不合规矩,你要低调行事,不可声张。”

    “喏!”

    苏亦行俯身郑重拜了拜,在云朵的搀扶下出了宫。

    一路往回走,苏亦行声问云朵:“太子殿下真冲进火海了?”

    云朵点了点头:“不过殿下没什么大碍。”

    东宫的火已经灭了,但苏亦行一回到承德殿,司南便声提醒道:“娘娘,殿下寻不见您,听您去了承乾宫,如今正在气头上呢。”

    苏亦行自然有了心理准备,她镇定地在一片烟熏火燎的焦炭味中走向太子的寝宫。

    站在寝宫门口,苏亦行转身对陆丞歌道:“将你的盾牌取来一用。”

    陆丞歌顿时心生佩服,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真是有勇有谋。不过即便是有盾牌也没用,一来盾牌太重,太子妃根本扛不动。二来,太子真要是气急了想杀人,别是无缚鸡之力的太子妃,就是十万大军,太子照样能直取上将首级。

    苏亦行方才去见陛下时有多英勇和义无反顾,这会儿见太子就有多怂。

    那盾牌着实是太重,她根本提不动。于是将盾牌靠在门上,叩门道:“殿下,我可以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