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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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莎莎对李然的厌恶完全写在了脸上,如果不是因为李然不认识去医院的路,她是绝对不会和这种家伙走在一起的。

    不认识路?呵,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不想去的借口,绝不能让他得逞。杜莎莎真的很难过,替冯姨难过,不知道李然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冷血至此。

    一路上她都不打算和李然有任何交流,不过看到这家伙在出租车上表现得很好奇,到处敲敲打打,好像没坐过车一样,实在忍受不住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冯姨吗?”她冷着脸问道。

    李然正趴在车门上感受震动的频率,闻言头也不回的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那可是你的亲妈!”杜莎莎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是还能撑一个月吗。”李然笑了笑,道:“这期间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早去晚去没有任何区别。生病而已,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等死,不会有其他结果,担心又有何用。”

    杜莎莎气得直翻白眼,对李然的观感降至新低。冷血就算了,还在她面前装潇洒,是想赢得她的好感不成?没错,这番话听起来有道理,但这道理却是冰凉的,为装而装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荣镇医院规模不,李然跟着杜莎莎在里面七弯八拐,才转到住院楼。而刚走到冯丽病房的门口,就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让我回去,我不想呆在这。”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虚弱的妇人声音。

    李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各种情绪瞬间涌了出来,让他大脑发晕,险些没站住。而在这一刻,他突然急切的想要见到冯丽,难道这就是亲情吗?

    不管是不是,都必须强行压下去,他立时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绝不能让自己的心绪受到别人的影响。

    “你不要乱动,现在最好躺下休息,不然病情会恶化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钟巧容很无奈,她实习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完全不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病人的家属都死了吗,据之前是女儿办的住院续,但打了电话却没人接,她真的想骂人。

    就在她焦燥得想撤不管时,却发现病人突然安静下来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外。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头上缠着纱布,相貌清秀的青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女孩。

    李然打量着床上的冯丽,看年纪也就四十多岁,但头发却已花白,面容极其憔悴。由于之前挣扎着要起床,那瘦得不忍直视的身体也呈现在眼前,望之心酸。

    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什么。叫妈吗?不可能,这不是有没有心理准备的问题,别是一个陌生女子,就算是他在那个世界的亲生母亲出现在面前,他也不会承认。

    “你们就是病人的家属?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们知不知道病人都闹了一上午了!”钟巧容总算找到了发泄对象,她现在看李然和杜莎莎怎么都不顺眼。

    杜莎莎很委屈,这干她什么事?不过她并没有争辩,只是狠狠的瞪了李然一眼,然后走到病床一边默默的坐下。

    李然目光转到钟巧容身上,这位女医生二十岁左右,相貌不在杜莎莎之下。

    只见她穿着白大褂,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配上生气的表情,反而显得相当可爱。马尾辫和瓜子脸有点不搭,不过想来这是医院的规矩,平时应该不是这种打扮。

    李然只是瞥了一眼,没理会她,径自走到冯丽身边,伸轻按着她那削瘦的肩膀道:“先躺下吧。”

    冯丽依言,只是躺下后将头扭在一边,似乎不想看到他。

    李然并不在意,顺搭在她的脉博上感受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吊架上的一瓶药问道:“这是什么?”

    钟巧容刚要回答,却听李然又道:“算了,不重要,别给她再用这些药,只会消耗她的生,没任何作用。不知道有没有吸血的虫子,要能抗热的那种,磨成粉熬给她吃都比这个好。”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钟巧容都气笑了,这个人是在教她怎么用药?“你的那是水蛭素吧,不懂装懂,中医我比你了解得多,那个根本没用。”

    钟巧容冷笑,她爷爷就是学中药的,这个人还想在她面前卖弄,简直班门弄斧。只不过她虽然懂中医,但却很不屑,无论任何病症,中医治疗效率都远低于西医,甚至很多都无能为力,要不然她也不会转学西医。

    “至少比这些乱七八糟的药强。”李然无奈摇头,拿过一条毛巾缠在冯丽的肩上。

    如果是在以前,李然运一道气就能知道冯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现在没那能力了。不过无妨,他刚才给冯丽把脉大概也能知道情况,应该是胃里有一块由坏血凝积而成的肿瘤。

    长期处于生死边缘的人,别的段可以没有,但疗伤的本事就算不学也会,这是必备的。任何身体上的毛病都能从体内的血脉循环中感受到端倪,这对李然来不是难事。

    只是他能想到的治疗段都是那个世界的,而之前这个李然根本就是不学无术,他脑海中提取不出任何可以值得借鉴的借息,知识实在匮乏。

    现在他只能用毛巾勒住穴位,降低血液流动和刺激胃部活跃度,虽然对治疗没什么帮助,但却可以暂时提升消化系统能,能让人更舒服些,也可以吃些东西。

    “神经病。”

    钟巧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脑子应该有问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医学天才?简直笑话。

    旁边的杜莎莎觉得无比尴尬,太丢人了,没本事不,还喜欢装。她很后悔刚才没澄清自己和李然没关系,现在只想立刻走掉,和李然这种人在一起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条毛巾不要取下来,她呆会可能会想吃东西,莎莎你去买点上来。”李然对杜莎莎道。

    杜莎莎都懒得理他,这家伙有完没完。

    钟巧容更是直接笑出了声:“行了,你别耍宝了,先去楼下交费吧。”

    “交费?多少?”

    “五千,多退少补。”

    钟巧容话音刚落,床上的冯丽突然又挣扎着要回家,这让她立刻明白,难怪一直闹,原来是钱的问题,这让她对李然更加鄙视。

    “行了,我还有些钱,现在就去取。”李然劝着冯丽道,他也很无奈。

    冯丽一把抓住李然的胳膊,虽然能感受到她在用力,但却是力不从心。只见她双眼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用那虚弱的声音道:“你哪来的钱,又要去找那个人吗?我就算死,也不希望你再去找他。”

    李然知道她的是谁,轻轻拍了下她的,细声道:“放心,我不会找他的,你好好养病就好,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冯丽愣愣的看着李然,她觉得儿子今天有些不一样,平时对她可决不会如此温柔。

    杜莎莎也感觉很诧异,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装好人么,不过不管怎样,让她稍微对李然有所改观。犹豫了一下,只见她起身摸出一张卡塞到李然里,道:“里面还有两千多块钱,密码是我生日。”

    完,回头又坐下了。

    李然摸了下鼻子,这姑娘虽然一直对他冷冰冰的,心肠还是挺好的嘛,只不过你生日是哪天啊?

    钟巧容看着李然出门,又看了一眼杜莎莎,摇了摇头。她瞧得出来,李然才是病人的儿子,杜莎莎应该只是女友,长得挺漂亮,真不知道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两天没来医院,来了一声妈都不叫,丝毫不见关心,只是卖弄那不堪的中药知识,不知道该怎么。反正这种男人就算是白送,她也看不上。

    正想着呢,却听到冯丽突然叫道:“有吃的吗?”

    “什么?”钟巧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你刚才的是要吃东西?”

    冯丽被杜莎莎扶了起来,点头道:“嗯,肚子有点饿。”

    钟巧容直接愣在了那里,一张嘴越张越大,这怎么可能,转移后的胃部恶性肿瘤,居然想要吃东西?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杜莎莎也惊了,之前医生告诉她冯姨只能注射营养液,所以刚才李然的话她根本不信。但现在太让人意外了,李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比医生的都准,这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李然么?

    “你们怎么了?”冯丽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

    “哦,没什么,我现在就去买。对了,我这还有两个面包,冯姨您先填填肚子。”杜莎莎递过面包,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钟巧容仍然不敢相信,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冯丽,直到她将一个面包吃下。

    “不可思议!”

    钟巧容都要怀疑人生了,这简直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冯丽胳膊上的毛巾上,想起李然过不要取下这条毛巾。

    与毛巾有关?这太奇怪了,根本无法理解嘛。但想到李然之前的行为,似乎还真有可能。

    钟巧容不信这个邪,上前就开始解毛巾,她现在大脑发懵,也不顾冯丽是否反对,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冯丽倒是不介意,一条毛巾而已,反正勒在身上也怪不舒服的。

    可很快,她就感觉不对了,在毛巾被钟巧容取下的那一刻,顿时一股恶心直冲脑门,直欲让她窒息,当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