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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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宁久去不回,萧淑那边果然急了,本想着人过来还可以推诿一番落了他面子,可现在人压根就不来,那算什么,新婚夜男方不来落的可是女方的面子。遂急急派了贴身婢女角雉来寻。

    乔欢挺了挺胸脯便扒拉着门冷哼:“我家世子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吧!”

    角雉瞪大眼,若真是这样她也认了,可那世子明明就坐在屋顶上吹那是笛子吧?呸呸!现在哪个管这些!可不能睁眼瞎话啊,便扯开嗓子嚷道:“世子!”

    风宁只做不闻,夏目友人帐的片尾曲夏夕空,这么治愈的曲子怎能让人打扰,便皱了皱眉,下头首着的华年一瞧便明白了,对着乔欢使了个眼色,乔欢乐了,径自将人推了出去:“夫人架子大,咱们世子爷只好借曲消愁,不送!”完门就啪的关上了,角雉还要再叩门,边上的护卫们却是围了过来不让靠近了。

    角雉听着那舒缓的曲子急的直跺脚,借曲消愁啊,这哪里是有愁的样子,分明是有仇嘛,道理都给人占去了,娘子这回儿可是算错了。

    待回到恒福院一,萧淑果然气的够呛:“呸!当我耳聋啊,啧啧!瞧着是个温顺的,没想到还有些脾性。”

    “许是旁的人教唆的?”角雉踟蹰道:“这都上了屋顶了,摆明了是做戏给人看呢,婢子从门外头见里头人影搓搓,又耳闻时有笑声,想来是些子家臣?那安西王既然让世子留在京师,身边总有些得用的人吧。句不好听的,世子那病歪歪的模样,能够办的什么事?”

    婢女妄议,萧淑却是不恼,反而笑道:“也不知那安西的大郎是何模样,若都如世子一般,吹个风都能刮倒倒是好了,咱们也不用费去这般多的心思。”

    角雉抿嘴一笑,上前卸下萧淑头上的金冠,又散开发髻用篦子细细梳了,这才道:“娘子还得细细思量,早日将府里上下给打理好了,只国公府那叫咏庆的老爷子却是用不得。这”

    萧淑对着面前的琉璃镜笑了笑,这可是话花了大价钱买的,听便是安西的萧牧所做,这样的财富怎能不好好抓在中呢:“老爷子是老爷子,国公府是国公府,咱们呀,还是得靠自个儿,多想着自个儿才是,咏庆不是用不得,而是不能用,他是明面上的人,出了事儿两方都下不来台,不过给些方便倒是好的。”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角雉下越发柔,瞧着娘子乌黑的秀发又想起那眼睛长到了头顶的乔欢来,不禁啐道:“世子也真是的,莫不是过去过惯了苦日子,如今竟这般豪奢,连廊外都点着琉璃灯,那叫乔欢的婢子头上、耳上都挂着各色琉璃,一身绸衣上的花样儿更是绣的活灵活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萧淑透过镜子瞪了角雉一眼:“安西豪富,这名头上的世子自然是日子好过的,你也别眼红人家,咱来这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要将这些个握在里吗?瞧你那家子气!”萧淑起身叹了口气:“明面儿上头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来日方长罢!”

    角雉深深一福:“娘子的是!”

    不提恒福院这面的主仆,那边华夏居内风宁却是褪去了赤红的喜服,他一贯是讨厌红衣的!那是师妹最喜欢的颜色,总是那般骄傲的站在他面前,神采飞扬。只是,在死去的时候,红衣也无法掩去她身上的血渍,只是让那红更加的浓烈罢了。

    风宁换上翠绿的广袖上衣并薄纱襦裙后便开始细细的上妆,而后更是带上假刘海盘起发髻来。

    徐香梅给风宁画上梅瓣花钿,皱了皱眉:“值得吗?这一天天的,真要出什么事只怕来不及,奉朝不适那种场合也就罢了,不然带上二郎?”徐香梅口中的二郎便是萧玉,单论武力值,萧玉墙上他太多了,有他跟着还安心些。

    风宁看着镜中已然换了面容的自己,此时除了身量高些已然是一副娘子的模样,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玉郎武艺高绝,可惜终归轻身功夫差了些,京师藏龙卧虎,谁知道暗处藏了哪些人?真被注意到了反而会让咱们束束脚。”

    “那我去罢!”徐香梅咬咬牙,若论轻功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瞧着面白无须的徐香梅风宁笑的不行,颔首算是应下了,给其换上衣裙又细细上妆,而后退步瞧了瞧很是满意:“梅郎做娘子的打扮倒是别有韵味,挺英气的美人啊不,该唤作梅娘了不错不错。”

    徐香梅有一种浓浓的羞辱感,面上一贯的温和神情都变的有些狰狞起来,只哑着声音道:“可以走了罢?”

    风宁笑:“带上面纱,你还是少开口的好,声音不像个风情万种的娘子!”

    “世子倒是像的很!”徐香梅对风宁的变装是服气的,那声音变的娇娇柔柔,与本身略显沙哑的男声全然不同!

    两人抛下在屋内做掩饰的已经呆愣成了木头人的车奉朝,翻船飞跃而出,瞬间便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位于平康坊的香满园灯火通明,热闹的很。楼上的雅间正对着下方的戏台子,只今日戏台架的极高,四下垂着纱幔,有木廊连着过道,想来是有新节目,客人们都极为期待。

    这香满园除却菜色精美外,每日的节目也极为有趣,除了歌舞甚至还请了楼姐演根据诚然书局的话本儿改编的戏,坊内不少楼姐儿都削尖了脑袋要往这儿钻,这要价极高的香满园都是什么客人?那可是名利双收的遇呢。

    “叮!”铜钟被轻轻一撞,楼内霎时安静下来,襦裙女子云鬓高挽,执长刀踏步而出,绿裙女子怀抱琵琶紧随其后,两人袅袅走过木廊,上了那香纱环绕的高台。

    “霍!好英气的娘子!”

    “抱琵琶的亦娇俏!”

    “”

    纤拨弦,长刀起舞!女子嗓音清丽嘹亮,搭着那银刀寒光,印着那烛光熠熠!台下轰然叫好!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霜月楼头,断鸿声里,京师游子。把吴钩看了,台栏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哎!天若有情天亦老!

    刀止!乐止!歌止!人退!

    满楼寂静,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哭了出来,而后渐渐呜咽之声不绝,众人嚎哭不止!彼时!都忘却了楼姐儿哪里会精妙的刀法、又哪里来巍巍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