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棋
雪兰抬头笑望着半扶着平秋的手的张嬷嬷,问道,“咦?嬷嬷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呢,现在脸色怎么会这么差呢?”
平秋怕惹得旁人来看,事情再败露,忙替张嬷嬷圆场,“嬷嬷忽然有些头晕,许是许久不出门的缘故,姐您快和诸位姐话,我扶嬷嬷下去坐坐。”
见雪兰点头,平秋才扶着张嬷嬷退下。
离开宴席,张嬷嬷便一把抓住了平秋的手,声音发起颤来,“平秋……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秋也心乱如麻,她抿嘴朝张嬷嬷摆摆手,四下望了望,才低声,“这黑天白日的,我们都守着她,她哪天的时间绣成‘百寿’的?”
张嬷嬷眼露凶光,“我猜是刘嬷嬷教给她的!”
平秋皱着眉,“可是刘嬷嬷是什么时候教的?”
张嬷嬷沉默下来。
平秋忽然一跺脚,“一定是早饭后她带二姐出去时教的!”
张嬷嬷气得直骂刘嬷嬷,“老货果然可恨!”
平秋若有所思的望向张嬷嬷,“嬷嬷,如果刘嬷嬷教给了二姐,她该得明白‘白寿’的意思,二姐即知晓了,为何不在刚刚揭发了您呢?”
张嬷嬷心里突突直跳,强起精神来,出的话却没了底气,“许是她不敢开罪我罢……”张娘娘稳了稳心神,安慰起平秋来,“且放下心罢,二姐刚刚也是因我教得她女红,老太太和夫人们都听得清,她此后再想把此事揪出来,我也不会认!”
平秋出神不语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总觉得,我们从开始就看了二姐……她……她也许不只是表面的那般莽撞……”
张嬷嬷眼皮一跳,那么,二姐还有什么后招么?!
张嬷嬷和平秋在私议雪兰时,雪兰正在宴席上和几位姐着话。
雪兰虽一招令众姐们惊叹,她却不自傲,倒和几位千金起了五色线针法来。雪兰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交到几位千金手上,“也是初次见面,我的女红又不好,嬷嬷帮我做了几个帕子送给众姐妹,姐妹们别嫌弃,我嬷嬷的女红,你们也是极清楚的。”
刚刚露了脸,雪兰就提到张嬷嬷,现在又能收到这位嬷嬷亲手所制的帕子,哪位千金会嫌弃?大家只盼着回去悄悄学学这种五色彩线的针法呢。
几位姐高兴的收下了帕子。
宴席一直到了晡食时分才结束了,叶老太太心满意足的带着孙女们向邹老太太告辞。邹家夫人一直送到叶老太太至垂花门处,才悄悄拉住了叶老太太的手,低语道,“姑母,有件事,我实在该告诉给姑母。”
见叶老太太皱眉看着自己,邹夫人才又道,“兰姐儿刚刚给莞姐儿送了一块帕子,兰姐儿是她嬷嬷做的,莞姐儿倒也没想别的,欢喜着收下了。可是刚刚,她只看了一眼,便送给我了,脸都有些吓白了……这么大的事,我若是不告诉给姑母,实在对不住姑母平日的关照了。”
邹夫人到这里,话音一滞,脸上极不自然起来,叶老太太就知道这里面有事。邹夫人声音更低,“姑母,这帕子极不妥,我想着兰姐儿年纪,哪里会有这些心思,又是嬷嬷做的,您倒该问问那嬷嬷。我把帕子给您,您看了便知。”
邹夫人着,把一块水粉色的帕子快速的塞在叶老太太手里,然后故作无事一般,扶着叶老太太上了软轿。
在软轿里,叶老太太借着微弱的光线展开了帕子。只一眼,叶老太太脸色顿变。
难怪邹夫人会那么,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叶老太太忽的一下把帕子握在手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叶府众人跟着叶老太太回了府,大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见得叶老太太从邹府出来后,脸上就不乐。众人皆陪着心,在软轿至叶府垂花门时,叶老太太发了话,“让兰姐儿和张嬷嬷跟我回南松园,我有话问,其他人都各自回园罢,珊姐儿先去紫园。还有,”
叶老太太不由得瞥向六姐,“芳姐儿回房里抄五遍女诫,好好学学怎样在外人面前维护家族的利益,明日送来给我看。”
六姐张着嘴,不知道该什么。三姐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低声答是。
林氏、胡氏只得带着各自儿女回了自己的院。
雪兰带着张嬷嬷去了南松园,张嬷嬷心里着鼓,怎么原本还好好的老太太,忽然就变了脸了?
心中忐忑着,张嬷嬷低着头跟在雪兰身后,走进了南松园的正厅。
叶老太太沉着脸坐在罗汉床上,先发走屋里的人,才看向雪兰,“你的女红果然是和张嬷嬷学的么?”
雪兰点点头,“回祖母的话,从前岁县里没人会女红。”
叶老太太又瞥向张嬷嬷,张嬷嬷知道雪兰今日得了赏,连着自己也得了赏赐,她忙附和道,“回老太太的话,是奴婢教二姐的。”
“那二姐的帕子呢?”叶老太太直接望向张嬷嬷。
刚刚的话已出口,张嬷嬷倒不觉得帕子有什么事,只得陪笑着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帕子也是二姐跟着奴婢学的,前几日奴婢还帮着二姐做了几块帕子。”
叶老太太脸色铁青,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来甩在张嬷嬷的脸上,“好没脸的奴才,看看你干的好事!”
张嬷嬷被叶老太太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她拿起甩在身上的帕子展开来一瞧,只见水粉色的帕子上赫然绣着一对脖颈相交的鸳鸯!
张嬷嬷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除了楚馆青楼的姑娘们,还有哪户良善人家未出阁的女子敢在帕子上绣着鸳鸯?别鸳鸯,绣朵并蒂花都不敢。而现在,这个帕子绣着对鸳鸯……还交着脖颈……张嬷嬷的冷汗湿透了她的后襟。
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辩着,“老太太这……这不是奴婢所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