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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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善对于旁人的夸奖已经免疫,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仰仗的也不过是系统的帮助,故而不敢因此而骄傲自满。

    与叶明珠、县令进行了大半日的交流,直到那县令与她们交谈时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叶明珠才道:“县衙想必还有诸多要务处理,陈县令先行回去吧!”

    陈县令忙道:“下官在登仙楼略备薄酒,我等可在登仙楼一遍吃酒一边议事,不知叶御史、巡省使意下如何?”

    陈县令倒是没把郡主考虑在内,毕竟无人告知他,关于郡主的身份。

    温善来此处时已经是强打着精神,打呵欠时也都是避着众人,若非她全神贯注想着事情,或是与农户交谈,怕是早就精神恍惚了。若是去了登仙楼,她怕是真的会撑不住,丢脸事,人前失礼从来都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陈县令美意,只是我还有要事处理,怕是只能心领了。”温善道。

    陈县令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也听闻叶明珠和温善来此这么些天,拒绝了不少宴请,而她们也没有查出些拿捏住他们命脉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刻意去刁难她们。

    叶明珠细想了会儿,也婉拒了陈县令的邀请,不过她却不打算跟着温善回驿馆。

    待她们的马车分别离去后,陈县令才讥讽地笑了笑。在他的眼中,这些靠门荫而入仕的年轻世家子弟都不是会专研权术的人,否则她们该会明白,若想要往上爬,到地方历练是必然的,如何跟他们这些地方官打好关系才是正道。

    其实叶明珠和温善都明白个中的道理,不过并不代表她们会毫无底线。必要的人情往来自然是需要经营的,像陈县令这种拉着她们吃吃喝喝的做法却毫无益处。

    回到驿馆,温善和郡主下马车没多久,驿馆的吏便跑上前通禀道:“温巡省使,那钟姓的举人又来了。”

    温善瞥了郡主一眼,问道:“他的案子,叶御史已经替他做主了结了,他还有何要事?”

    吏拿眼偷偷地瞄了瞄郡主,意思很明显,嘴上道:“他想向叶御史和巡省使道谢,不过两位官人不在,的便让他离去了。”

    “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来道谢,他走了吗?”郡主问道。

    “的让他离去,他怎么都不听,一直在偏门处等着。”吏道。

    郡主见温善精神不好,也不想让钟康盛耽搁了温善的歇息会,便道:“善善你先回去歇息,我帮你将他打发走!”罢便让吏带她去找钟康盛了。

    温善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郡主发觉她跟了上来,一脸不解:“善善?”

    “既然是来向我们道谢的,我若是不见他,未免会让人觉得我傲慢无礼。”

    温善有理有据,郡主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不妥来,不过想起自己上次的不理钟康盛的话,便有些许心虚。

    钟康盛看见郡主十分欣喜,不过在温善的面前仍旧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又为叶明珠替他做主伸张正义一事而道谢。末了,他才对郡主道:“娘子你近日在做甚?我好几次过来,驿馆的胥吏都你不在。”

    郡主眨了眨眼,钟康盛来寻过她?她疑惑地看着赵铃和阿元,赵铃会意,在她耳边低声道:“他前日来过一回,可娘子并不想见他。”

    郡主隐约记起貌似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她言之凿凿不想理会软弱的钟康盛,所以就让人打发了他。在她看来此事不重要,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将钟康盛抛诸脑后了。

    “哦,我在准备写对策,自然不能分心。”郡主道。

    “哦?娘子写出对策了吗?不知制策为何,我兴许能指点娘子一二。”钟康盛道。

    论才华而言,钟康盛的确能指点郡主,不过郡主哈欠连连,已经是没有多少心思再跟钟康盛多言了:“我还没写,而且再过一日我们便会离开濠州,便不劳你费心了。”

    “娘子是要到哪里去?”钟康盛问。

    虽然打断别人的对话是失礼的行为,不过温善还是开口提醒道:“她是与我同行的,而我们的行程是密,不便告知足下。”

    温善没话,钟康盛都险些忘了她的存在,闻言只得道:“是学生唐突了。”随即又对郡主笑道,“不过我想到了洛阳,我们还是有会再见的!”

    郡主觉得钟康盛的举止处处透着古怪,不过她倒是没反驳钟康盛这话,毕竟他是要到洛阳参加省试的。若是通过了省试、殿试,他们的确有可能再见。

    待钟康盛离去,郡主想起自己还未动笔的策论,便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后日她们便得动身前往庐州,所以她只有一日的时间动笔,好在她今日在外也不忘打腹稿。

    “走吧。”温善道。

    “去哪儿?”

    “写对策。”

    “可你不去歇息么?”

    温善捏了捏眉心:“快到吃晚食的时辰了,即使歇息也歇不了多久,倒不如先把事情办完,晚上早些歇息。”

    “我瞧善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郡主心想自己平日睡四个时辰醒来后都觉得困乏,温善竟然这般能撑?

    温善不以为意:“以前还在国子监算学进学那会儿,每日睡三个时辰便已感到满足,不过是有些困,还能撑得住。”

    郡主道:“可是我撑不住了,你就当陪我憩会儿嘛!”

    “就是,温丞(娘子)你若是熬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了。”阿元和柏伶异口同声地劝道。柏伶跟温善出来便是为了照顾她,若非温善早上漏了嘴,她也不知道温善昨夜竟彻夜未眠,如此熬着,又逢天冷,最容易生病了。

    温善拗不过她们,只能回房去,她刚沾床便睡了过去。倒是郡主还有些许精神,先去吃些东西。

    赵铃与阿元在边上替她整理床铺时,赵铃嘀咕道:“幸好温丞没有告知那钟举人我们的行程。”

    “为何?”

    赵铃道:“郡主莫非看不出来那钟举人对你有所图谋?”

    “啊?”郡主微惊。

    阿元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婢子想,那钟举人是因郡主派人救了他,所以他心怀感恩之心之外,也由此而对郡主产生了仰慕之情。”

    “你的意思是他觊觎我的美貌?”郡主愠怒,她是温善的,别人怎能觊觎她呢?还好温善将他打发了,否则她都不知道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呢!

    “那他还算是心明眼亮,郡主如今貌美如花,他若是看不上郡主那才叫有眼无珠。”赵铃也调笑道。

    “如今?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美了?”郡主吹胡子瞪眼。

    赵铃和阿元暗道糟糕,阿元忙道:“赵铃一时嘴误,郡主以前也美,不过如今更美,不信问温丞便知道了。”

    郡主决定找个会好好地问一下温善,而赵铃和阿元见状俱松了一口气。虽然阿元觉得把难题推给温善有些对不起她,不过谁让她更能安抚郡主的情绪呢?

    温善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她醒来时窗外已经渐渐昏暗,听见身侧有声响,扭头一看便发现郡主居然偷偷地跑来了她这儿,眼下睡得正香。

    昏暗的室内,郡主的五官依稀可见,随着她渐渐消瘦,脸颊的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减了。也不怪乎钟康盛看见她时,眼睛里是闪亮的。

    想到钟康盛,温善不禁蹙眉。虽然她不喜欢钟康盛接近郡主,可也不能因此而断定他便是带着功利心的,兴许他是喜欢郡主的。

    对于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喜欢郡主的人,温善心中不舒服,可也足以证明郡主的改变,她的进步会使她越发有魅力,她为郡主的这种改变感到高兴。

    “善善。”郡主睡得迷迷糊糊地,又神志不清地微微睁开眼,嘟哝了两句。

    温善收回思绪,将她喊起来:“再睡下去,今夜怕是又得睡不着了。”

    被窝外有些冷,郡主一头栽到温善的怀里,抱着她道:“好困,我们一觉睡到天亮好不好?”

    温善想了想,将有些凉的伸到郡主的脖子处,凉得她一哆嗦,登时便清醒了。发现贴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何物后,气呼呼地也要去反击:“善善你太过分了!”

    可惜她一直缩在被窝里,脚都是暖和的,不管她如何反击,都影响不了温善。见她吃瘪,温善难得坏心眼地轻笑出声。

    郡主实在是气不过,又想起睡前和赵铃、阿元讨论的问题,便问道:“善善,你觉得我貌美如花吗?”

    “婴之何来的王婆卖瓜之勇?”

    温善不承认她以前的美貌便也罢了,竟然连如今的称赞之言都舍不得给?!

    郡主心中恼怒,趁温善不备,翻身坐在了她的肚腹上,顺势钳制住她的双:“你不实话就别想下床去吃晚食了。”

    温善眨了眨眼,郡主的这点力道还是奈何不得她的,不过难得如此放松,她也不与郡主计较太多了。

    “可我此时若婴之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婴之是否便觉得我够心诚呢?”

    郡主想,若温善当真顺着她的话改口了,那她也会觉得温善是敷衍她的。可是连心上人都不认同自己的外在,她心中还是难过。

    “婴之本就云发丰艳、蛾眉皓齿、体态丰腴,如今更是柳腰花态,怎可以‘貌美如花’一词可以蔽之?!”

    “你如今所言不是为了哄骗我?”郡主喜滋滋地问。

    温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我怎会哄骗婴之?”

    以温善的为人来看似乎确实不至于哄骗她,郡主心里想明白了,本打算就此放过了温善,可是又有些不舍,眼下可是难得的好会,她们还得再好好地互诉衷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