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匮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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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隆二年(96)六月甲午日,杜太后病危,把赵匡胤叫到榻前。

    太后道:“我自感觉命不久矣,惟有一事放心不下,宣赵普过来,我要颁布遗命。”

    赵匡胤跪在床前呜咽不已:“母后吉人自有天相,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几个兄弟中,就自己最为孝顺,而今母亲病入膏肓,已经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了,汴京各个名医都来看了,却不见任何起色,现在天热,更是加重了病情,赵匡胤命人取来储藏的冰块放在寝宫四周,希望能带给母亲一丝凉意。

    赵普受命乃入。

    太后问赵匡胤:“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

    赵匡胤听到这句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自己背叛郭威、柴荣,篡了柴宗训的皇位,虽然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已经被自己平息了下去,可这一直是自己心头的一个伤口,今日听母亲再度提起,终于压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赵匡胤怎么得的天下?不就是靠的兵强马壮嘛。

    太后见赵匡胤止不住哭,怒道:“吾自老死,哭无益也,吾方语汝以大事,而但哭耶?”

    赵匡胤这才止住哭声,原来母亲不是想戳自己伤疤,连吾自老死这样的话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杜太后还是问刚才的问题:“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

    赵匡胤自然不能自己篡位,只好答道:“自然是祖宗保佑,和母后每日烧香拜佛,菩萨显灵,托了母后的余庆。”

    杜太后道:“胡八道,如果不是柴氏周世宗传位幼子,使得主少国疑,群心不附。怎么会被群臣抛弃失去了天下?如果后周有年长的皇帝,又怎么会让你得了天下?如果不是你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你能当皇帝吗?”

    赵匡胤被母后一连串的反问懵了,太后的是事实,要不是柴宗训年幼,自己哪里有会发动兵变,黄袍加身啊?

    太后继续道:“所以大宋更应该吸取教训啊。你和光义都是我生的,都是我的亲骨肉,都是赵家血脉。你死了之后就传位光义,这样一来四海之内都能臣服。光义再传光美,光美传于德昭,如此,则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幸。”

    赵匡胤听完心中诧异不已,自己才三十五岁,二弟赵光义二十三岁,三弟赵廷美才十五岁,而自己儿子赵德昭已经十岁了。自己正值壮年,而且身体健康,自己归天之时,儿子赵德昭肯定已经成年了,怎么不是长君?

    自古以来,皇位都是父死子继,从来还没有兄终弟及的法,就算皇帝一脉真的绝嗣,也是从别的叔伯那里过继一个过来当儿子。当年柴荣就是郭威的侄子,郭威一家妻儿被隐帝所杀,造成郭威叛乱,最终建立大周,因为无后,也没有传给兄弟,而是认柴荣为儿子,改名为郭荣,把皇位传给了郭荣。

    赵匡胤一想,自己归天还早呢,而母亲却命悬一线,如果自己不答应,估计要含恨而去了,想到自己从就孝顺母亲,不妨先答应她送完她最后一程。

    “母亲的主意真是太好了,我怎么会不听母亲的教诲?想当年弟弟光义重病,我烧艾草为弟弟艾灸,为了怕烫到他,我先在自己身上尝试,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好着呢。”

    赵匡胤口里这么,心里十二个不同意,一来自己弟弟没有当皇帝的本事;二来,一定是弟弟在自己亲征的时候,在母亲那里进了谗言。自己这个母亲素来喜爱二弟,做什么都偏向他。

    如今母亲临终在即,守在床前的是自己啊!弟弟赵光义又在哪里?

    赵光义正在后面屏风偷听呢。听到赵匡胤终于承诺传位,总算放心了,没白费那些天在母亲面前装孝顺撺掇,母后终于信了自己的话,在临死前还帮了自己一把。

    要不是赵匡胤是自己哥哥,当时黄袍加身的就是自己了,哪里轮得到赵匡胤。他口里得扭扭捏捏不想愧对郭威柴荣,最后自己把他扶上皇位,在皇宫大开杀戒,也没见他软啊。

    杜太后听儿子打听下来,还是不放心,对一旁的赵普道:“你在旁边都看见了,赶紧拿纸笔记下来。”

    赵普赶紧在榻前,把誓书写下来,还在结尾处写上‘臣普书’。写好后递给皇帝。

    赵匡胤看了一遍,无奈之下一声叹息,只好签了名。没想到母后这么精明,居然想到了用文字记载,就算自己以后想赖账都不行了。

    杜太后看了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好似病情都变轻了似的。命宫人拿来黄金匣子,把誓书放进去“你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

    杜太后这才放心:“匡胤,你也事物繁忙,先去处理国事。”

    赵匡胤平日里对母亲很是孝顺,此时却再也不想呆在这里半刻,于是趁离开。

    赵匡胤走后,赵光义从屏风后面出来拿着金匣子:“谢谢母后。”

    杜太后这才露出笑脸:“平素就我最疼你,这下满足了。只可惜,母亲命不久矣,否则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命人帮你摘下来。”

    赵光义答道:“我不要星星,我就要皇位。”

    “哎,那皇位有什么好的,你看看这五代,当上皇帝的有哪一个寿命长的?全都死于非命。我这也是为了匡胤好,让你帮他分担一点,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

    赵匡胤坐在书房,天气又热,自己又气,猛地把桌上东西一扫,全扔在地上。

    “咚”装冰块的铜盂砸在地上叮当作响。

    “朕还没死呐,他就这么着急了?”

    赵普心翼翼的把奏章捡起来,缓缓道:“陛下请息怒,本来这事是官家的家事。但天子无家事,又牵扯到立储,因而臣斗胆插上一嘴,请官家恕罪。”

    赵匡胤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来:“,朕赐你无罪。”

    赵普道:“赵虞候无非仗着当初拥立之功,进而利用太后逼迫官家让位。但誓书上所载乃是官家殡天之后才篡位赵光义,这时间还长着呢。足够我们去运作了,到时候只要大家都拥护德昭,而没人拥护他,皇位还不是德昭的。”

    赵匡胤问到:“你是剪其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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