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今日起开始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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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钟大概知道,苏蔷是逃课出来给他生日快乐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苏蔷刚刚结束高三的第二次月考。

    这一次,苏蔷破天荒地以643的成绩排到了班级的第二名,仅次于许文苗。

    这个成绩,是她上高中以来的最高成绩,足以证明她有多努力。

    且这段时间,她除了玩命地开始做题背书之外,还跟亚当签下了口头合同,已经根据亚当发过来的资料开始了体型训练。

    这段时间,苏蔷的压力很大,但她没有丝毫的放松。所以,苏蔷的这个感冒整整拖完了整个零八年的冬天。

    日子就像是时间的钟摆一样,很多人想把它拨快一些,想快快长大;也有很多人想让它摁住不动甚至倒退,想回到时候,可它总不为任何人所动,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公历新年,农历新年,然后到了四月二十六。

    十八岁。

    二零零九年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天,苏蔷成年了。

    这原本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但很遗憾,再次以苏文兵和陈佩云的争吵结束。

    苏蔷都习惯了。

    她学的时候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长期在姑姑姑父家寄宿着;

    升初的分班考和报名是她自己搞定的;

    中考之前苏文兵又把陈佩云赶出了门,结果差点让苏蔷在中考当天没吃上午饭;

    到上辈子高考的时候,苏文兵好不容易不拖后腿了,结果所有科目考完之后,他又喝了一场酒,苏蔷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跟苏文兵动。

    深更半夜,八车道的大马路上,喝了酒的苏文兵又开始骂骂咧咧,陈佩云反驳了两句,苏文兵又要动打人。那一次,苏蔷架住了苏文兵挥出的臂。

    多年前的画面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苏蔷看着坐在桌边嚷个不停的苏文兵,她叫了对方一声,控制着自己如雷的心跳,稳声道。

    “爸,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苏文兵抱怨了这么多年,总是陈佩云和她娘家有多对不起他,把他害得有多惨,害他到今天都还得辛辛苦苦的工作,也总指责陈佩云,以前日子过得好的时候陈佩云有多倒贴娘家。

    这些成年旧事,苏蔷很多都不知道。但在苏蔷的眼里,苏文兵最少有十年没有做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

    十年,从苏蔷记事到现在,苏文兵原本可以做很多事的,结果他不仅一件他本应该做的事都没做不,现在还在喝酒之后冲着妻儿耍酒疯。

    苏蔷没办法再忍耐下去,所以她很严肃地对苏文兵提出了要求。

    在这个时候的苏文兵眼里,苏蔷就是个丫头片子。

    十八岁了又怎样?还能长着翅膀飞了?

    别十八岁,就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苏蔷这辈子都是他苏文兵的女儿,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这么跟她爸话的资格!

    于是,他单在桌子上一拍,“你什么!”

    “我让您不要闹了!闹了十几年了,有意思吗?你再恨外公外婆,那他们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成熟一点不好吗!”

    就真透了,苏文兵在乎的无非就是当年外婆没有把一碗水端平,四个闺女里对陈佩云最薄而已。苏文兵在自己的母亲王琳那里独得宠爱,却在丈母娘那里受了委屈,心里不平衡罢了。

    一个有有脚四肢健全、能会道又掌握着赚钱艺的成年男人,从来不想着如何赚钱养家,反而想着吃喝玩乐,脾气还不好,这能过出什么好日子来?

    可是,苏文兵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了!

    看,一个丫头片子,这刚成年就敢跟她爹这么讲话,真是活腻歪了!

    苏文兵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苏蔷,苏蔷被他盯着也很紧张,但毕竟经历过一世,她也不怕再跟苏文兵动。

    “您要是觉得,您天天在家里抱怨连天,骂这个骂那个有用的话,请自便。”

    “您要是觉得,我的高考和我的人生都不重要的话,那您就天天喝酒打牌钓鱼,我也不拦着您。”

    “您要是觉得,这个家您不想要的话,那您就干脆点,离婚算了。”

    这还是第一次,苏蔷当着苏文兵和陈佩云两人的面,让他们俩离婚。

    一个破碎的原生家庭,也许对成年人来并不算多大的事,但对孩子来,等同灭顶之灾。

    苏蔷自己就不用了,那些个担惊受怕的夜里,她防的不是贼而是父母,何其可悲。

    苏辰哲时候其实也很优秀,至于他现在这种唯唯诺诺又无能的样子,那也是苏文兵的暴力和陈佩云的忽视造成的。

    在这个不和平不温馨的家里,苏文兵扮演着主动破坏的角色,陈佩云扮演着默默分裂的角色,伤害七三开,苏蔷和苏辰哲成了折翼的天使。而这一次,苏蔷不愿继续煎熬。

    “蔷儿”

    陈佩云原本也在桌边闷不吭声地听苏文兵骂人,听到苏蔷忽然这话,整个人愣住了。

    她很意外,不知道苏蔷忽然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苏蔷没有看她一眼。

    陈佩云需要走出来,自己走出来,自己想着要去离婚,不让苏文兵继续以丈夫发的名义伤害她。

    离婚没有什么不堪的,女怕嫁错郎,嫁错了就不能继续再错下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旧思想,就是不适合!

    至于苏文兵

    苏文兵似乎意识到了苏蔷有点不一样了,他正准备开口,结果白酒的劲儿翻了上来,他打了个饱嗝,看着苏蔷面色不善。

    “翅膀硬了,哈?”

    “您没有做好一个父亲,我这是在跟您沟通。”苏蔷依旧不卑不亢。

    苏文兵才不信这一套。

    苏蔷是自己的种,自己什么脾气,这丫头骨子里就是什么脾气!不然他怎么就敢对外面人,苏蔷是他教出来的呢!

    他伸出去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椅子,对苏蔷吼道。

    “你老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事没干过!你才多大点啊!教我做父亲?!你忘了你是谁养大的。”

    谁养大的?

    苏蔷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灯下耀武扬威的苏文兵,缓缓地道。

    “你养了我,我不否认。但是,你占比多大?”

    “你为我掏过几次学费?你给我买过几件衣服?你为我做过几次饭?你又为我参加过几次家长会?”

    “一到交学费就吵架,奶奶那么不喜欢我,还是给我掏了学费,就那么几十几百块钱,你抽烟喝酒打牌的时候想过我吗?”

    “一百块钱买三件衣服,你是爸爸不陪着买就算了,买回来嫌弃买贵了,你怎么不觉得你抽那二十块一包的黄鹤楼烫嘴呢?”

    “家里洗衣服打扫做饭你又做过几次?我妈不在的时候,你的衣服都是堆着不动我洗的!您不害臊吗?”

    “最后看看家里满墙的奖状!舞蹈,朗诵,演讲,诗歌,竞赛,奥赛我到底是哪一点让您觉得不满意,您从来都不去给我开家长会呢?”

    呵。

    这最后一点,真的很有趣。

    苏蔷从到大在老师那里都没有差评,但不管是苏文兵还是陈佩云,没有一个为她开过家长会。

    好多次老师都特意强调,一定要去开家长会,苏蔷都不敢回家提,一提两人互相推诿然后又吵架

    艹,真是活着心累!

    想到这里,苏蔷自己都忍不住眼泪上涌。她倔强地抬起头,把眼泪逼回眼眶。

    “行了,今天我也十八岁了,有些事儿我不想再提了。”

    “还有一个月我就高考了。高考之后我会出去打工,这样子你们也不必为谁给我掏大学学费而吵架了。”

    “且以此酒,敬你们,敬我的十八岁。”

    苏蔷把自己面前不知道何时倒满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拎起了自己的书包,把自己关回了楼上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