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信
第二天,天刚明,夏悠还在睡梦中时,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伴随着清脆的稚气嗓音: “少爷,您醒了吗?” 夏悠蓦然睁眼,随即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尸鬼和魔修两大祸害,前晚都已经被纷纷解决,至少现在来,夏府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这时,门外的稚气女声又轻唤道,带着些许不安: “少爷,卓老爷让您起来后去偏厅见他,似乎是要商量搬回镇子的事情” “先等等,去帮我打一盆温水。” 夏悠凝神翻了翻原身的记忆,终于记起外面的人,是自己的侍女夜玉。 他一边随口吩咐了一句,一边快速穿好衣服。 很快敲门声又再次响起,一名年纪约十三四岁的漂亮丫头推门而入,吃力的端着个铜盆走进房间。 这丫头一身淡蓝色裙衫,个子不高,身材脸蛋都未长开,很是稚嫩,不过皮肤白皙似瓷,形体纤细如柳,脸上带着两抹天然的晕红,看起来很是可爱。 “少爷,请先盥洗” 把铜盆在木架子上放好,秋玉又拍拍,递来一根木制的物什,上面绑着短短的棕毛。 昨天夏悠就已经使用过,清楚这东西是古时候的牙刷,他神色平静的拿在里。秋玉又打开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层灰色的半凝固膏状涂物。 夏悠拿着中粗糙的“牙刷”,往里面按了按,又接过杯子,行到房间被屏风隔住的角落盥洗起来。 刷牙的水被接在一个空盆里面,等一下随着尿壶等等生活污秽一起倒出去。 洗漱完,侍女又脚麻利的替夏悠整理好发髻仪容。 他便匆匆的出门,前往偏厅见夏良卓。 或许是受最近几天的怪事影响,一路上,夏府里面冷冷清清,少言少语。 不过却是人来人往。 各个管事都面带凝重之色,步履匆匆,见到夏悠这位大少爷,也只是行了个礼就快步离开。 夏悠心中有些奇怪,突然又记起之前夜玉曾“商量搬回镇子的事宜”。 “子远!” 正想着,站在偏厅外与几名管家交代什么的夏良卓,远远的喊了一声,又招招,示意他过去。 “族叔!” 等到几名管家离开,夏悠才行礼问候了一句,疑惑道: “我们要搬离西阳城?” “嗯,今天替良志兄守完最后一天灵,明天一早就会出发回租宅,你好好准备一下,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别遗漏了什么重要物。”夏良卓点点头,又道: “另外,你父亲的灵枢棺木,也会同时迁回祖居坟山。” 见夏悠露出诧异的表情,夏良卓叹了口气,解释道: “之前那名疤脸道人曾过,除去尸鬼后,为防还有怨气遗留,我们当空出宅子几年时间,这一时半会儿,西阳城内也找不到合适的居所,只能先搬回租宅了。” 夏家除了十几名血脉族人以外,还有不少家仆,想要立即在西阳城,找到一处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宅子,确实有点难办。 一般的富商,即使换个居所,也都是买好了地基自建,但前天灵堂的变故,着实吓到了夏良卓,他根本不可能等新宅建好。 “不,我是想问父亲的遗体为什么不继续葬在西阳城,非要迁回去?” 夏家既已决定在西阳城落根,自然早早就买了一块族葬之地。 更何况,记得前天夏良志死的时候,夏良卓还在到处找风水先生看城外的墓穴。 “我怕有诈!”夏良卓表情中透着苦涩,“其实你父亲的葬礼,原本我是准备按照一般程序操办,但那时城内有名的风水先生跟我,你父亲虽然岁数不到七十,也算寿终正寝,可以办喜丧,压住福气给后辈子孙” “正巧夏家近段时期,商路不稳,家主又突然去世,我恐会频生祸端,导致家族根系败落,便想存一存福气” 到这里,他长长的一叹: “这次的事情,始终透着诡异,我虽不明缘由,却也不愿再按照那风水先生的意思,把你父亲葬在他所指的墓穴,干脆迁回祖坟!” 夏悠点了点头,又皱眉问道: “那风水先生是谁?” “水德大师子远莫要随便查探,听他与西阳城知府有些关系!” 民不与官斗,这就是封建时代官本位世界的真理。即使夏家行商积累了一些财富,面对士族阶层,也需要心翼翼,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所以在原身出生以后,夏良志便从开始培养,不仅请私塾先生教导四书五经,还花钱暗暗传播原身“至纯至孝”的美名。 正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能摆脱掉商人身份,带领整个夏家跻身士族。 夏良卓不欲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道: “迁回祖居也好,夏家顶多损失西阳城的一些酒楼店铺,只要商路畅通,我们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有些委屈了子远,今年或无法继续去三阳书院温习了。” 语气顿了顿,他似乎极为惋惜一般: “唉,良志兄恰逢这个时候遇难,倒是耽搁了子远今年的前程,若不然,凭你的文采,几日后的院试,必定折冠!” “虽然在那些官宦士族眼里,举人不算什么,但子远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再又有殷实的家底,想来也没人会太过觑我们夏家了” 夏悠听在耳中,心里冷汗直冒。 原身学了十几年的四书五经,聪敏勤奋,博览群书,确实文采斐然。 但他可没有继承到那些记忆,连现代打油诗都吟不出几首。 如果穿越过来后,立即去参加什么科举,只怕就惨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 夏悠连忙也故作惋惜色: “为人子者,父亲凄惨横死,虽然凶前晚已经伏诛,但却是假他人之,我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前程。” 这番话果然把夏良卓吸引住了,他沉默半晌,摇摇头,劝道: “子远,既然仇人已死,良志兄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你当好好完成他的遗愿,考功名,入朝为仕,才可保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一番话得夏悠心里苦笑不已。 他半点前身的经义诗词记忆都没有,考个屁的功名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偏厅又进来了一拨人,都是要找夏良卓商量搬迁事宜。 夏悠得了会,连忙告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守灵,而宾客等,前两天就差不多招待完了,他便也偷得一时闲,准备先吃了早饭再去灵堂。 一回到房间,夏悠推门就喊道: “夜玉,帮我去厨房端一份芝仁粥,让厨房切几片熟牛肉在里面对了,你若还没吃的话,就拿两份吧!” “少爷,您回来了?”侍女夜玉从侧边的书房露出一半边身体,脸上带着惊奇: “我还以为您会跟卓老爷一起吃早饭呢。” “你在书房里面干什么?”夏悠不答反问,信步走了进去。 却见这女孩正把书架上一摞一摞的书用封条贴紧码好。 “这宅子马上就要空出来了,我在帮少爷收拾行李呢。” 夜玉笑了笑。 “我知道少爷最宝贝这些书,您放心,夜玉绝不会弄乱弄破的!” 她一边回答着,一边踮起脚,把书架最上面的几本书拿下来,轻轻拍了拍,抖了抖灰。 随即,一个信封突然掉落地面。 “咦?” 书房里的两人动作微顿,脸现怔然,因为那淡黄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火漆依然完好。 很明显,这是一封不曾被拆开看过的信。 夏悠弯腰把它捡起来,而当见到信封上的字时,神色再次愣了愣。 子远,亲启。 写信人署名居然是死去的夏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