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眼角冒着桃花儿
对这个变故,路石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从一开始就排斥牛鬼蛇神四人,只是这两月以来彼此熟识了,又没遇着什么事儿,整日喝酒吃肉很是哈皮,便也渐渐适应他们跟着。
而牛鬼蛇神也很知趣,知道和王爷的融洽只是建立在喝酒吃肉上,平时都是远远缀在王爷和老张后面,保持着绝对不会惹起王爷反感的距离。
此时四人不仅距离路石极近,还站在他身前,还无礼地将四条屁股冲着他,每个人都按着腰间柳刀的刀柄,而鞠敬神的刀鞘更是差点就要杵到路石的胸口。
“至于吗至于吗?”
路石终于想明白了四人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所谓的职责嘛?但问题是谁稀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鞠敬神回转身来,抱拳见礼,道:“让王爷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
“让开让开!”
路石起身,从牛鬼蛇神中挤出来,马上又是微微一怔。
草儿本就被略宽大的侍女服衫得有些瘦,现在身边围着牛鬼蛇神四条大汉,于是显得越发瘦。
或许是对眼前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她脸色有些苍白,蜷在胸前的右臂微微颤动,眼神里更是充满着迷茫。
这让路石突然觉得十分熟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风雪夜里,那个一言不发的、落寞而孤独地看着黑夜的哑巴。
他莫名恼火,指着草儿道:“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和草儿姑娘是故人,我们之间有很深的恩情!先前那事儿是个误会,我也不好好地站在这儿?谁也不准再提这事儿!”
牛鬼蛇三人面面相觑,退开几步,而鞠敬神却依然紧贴在路石身边,微微昂头,虚眼盯着草儿。
路石怒道:“耳聋啊!”
鞠敬神一怔,终于还是退开,右仍然死死按住柳刀刀柄。
路石冲着草儿抱歉地笑了笑,道:“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回去吧!”紧接着又叮嘱一句:“记得咱们的帐啊!”
草儿点点头,侧身便走,却又在杜下身前停下,道:“我要见周姆姆。”
杜下本来以为眼前两位已经一笑泯恩仇了,不曾想晋王府的人不知从哪里听了此事,竟是连夜找上门来,正暗暗犯难,此时听到草儿没头没脑一句,半晌不知什么。
“她死了。”草儿的声音有些恨恨。
“哦,怎么回事?”
杜下赶紧喝人进来询问,那位下人了周姆姆下午因病而逝,早已通知其家人,又周姆姆家中只有兄嫂二人,管家按照杜家规定给了她兄嫂二十两银子,二人下午便请人把周姆姆抬走了,据已经下葬。
杜下心下放松,道:“不知祖宗和这位周姆姆有何关系?”见草儿神色黯然,又赶紧道:“人已入土为安了,还请祖宗放宽心些,莫要伤了自己身体。”
草儿直直盯着杜下,半晌道:“我打不过你。”完后便转身走了。
杜下喃喃自语:“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想着此事终于平静收场,总算是好事,于是赶紧向路石问候关切一番,匆匆告辞。
“老张!”
路石记起了大事,问道:“许吾浪呢?”
老张慢吞吞起身,抄着双来到路石面前,道:“不见了。”
“什么意思?”
“王爷”
鞠敬神脸上发红,低头道:“属下失职,竟是没有察觉许三公子何时离开了房间,也也不知去了哪里。”
“哈哈哈!”
路石干笑几声,虎着脸冷声道:“四个大活人,竟让一个醉鬼从眼皮子下消失了,那你们跟着我干嘛?替我收尸呀?”
牛鬼蛇神噤若寒蝉。
“成事不足,败事倒还有余了!”
路石来回踱步,气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给人家杜下摆臭脸?人家杜下是什么人?你们去足阁看看,那可是太祖皇帝亲笔写的字儿!再了,人家好吃好喝地待着我,难道还错了?你们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瞎激动啥?”
“王爷”
兰子君偷偷瞄着,吱唔道:“我起夜巡警的时候,正好听着人议论,知道你在杜家遇刺了”
“谁呀?谁会这么八卦,大半夜的不睡觉”
“石”
老张笑眯眯准备打个圆场。
“还有你!”
路石没给他会,恼道:“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杜家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摆臭脸的吗?”
“你可冤枉我了。”
老张笑眯眯地道:“从进到杜家的门,我就一句话没,你不也看到了吗?”
“没没话更不对!”
路石指着自己胸口,道:“我被人打了,要死了,你都不关心我!进门就寻着柱子蹲,它是你婆娘啊!”
老张示意牛鬼蛇神退到外屋去,然后笑眯眯地凑近,悄声道:“我一进这屋就看到你满脸笑容,眼角儿还冒着桃花儿,那你能有什么事儿?”
“胡!”
路石仍然气恼的样子,但语气弱了些,道:“你才冒着桃花儿!”
老张凑得更近了,笑眯眯问道:“没冒桃花儿?那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呀?跟谁生气呢?”
路石怔了怔,恨恨道:“懒得跟你!”然后走到床边,合衣躺了下去,半晌又欠起身子,没好气道:“不过来挤挤?”
老张虚着眼,叹道:“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我怎么好意思和你挤?我还是蹲在我婆娘身边踏实。”
“哎哟——”
路石捂着胸口,侧翻着身子,有气无力地申吟道:“我要死了哎哟,我真的要死了”
老张笑眯眯地摇摇头,抄着双,慢慢踱到外屋去了。
次日天亮,路石神气活现地早早起了床,喝斥着老张等人来到杜家正厅,让一名侍女去通知杜下,准备告辞。
按他的话,这地方没脸待了。
不多时,杜下匆匆而来,随行还有一位华美妇人,正是杜夫人。
夫妇二人自然是极力挽留,无奈郡王殿下去意已决,只好亲自相送,一直到了杜家正门外。
路石走下石阶,正准备回身向杜下夫妇二人抱拳相别,但身子转了半圈便怔住了。
正门一侧,草儿倚墙而立,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侍女服微微摆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棵草,正弱立晨风里。
“路石!”
草儿眼中带着笑意,碎步跑过来,道:“我要跟着你。”
“啥意思?”
“师父,跟着你更容易寻娘亲。”
“我我不认识你娘亲!”
“师父,你是王爷。”
“我
杜下上前几步,迟疑道:“祖宗,此事恐有不便啊!”
草儿没吱声,就像没听着杜下话一样。
路石有些替杜下尴尬,于是收起自己心里的惊愕和莫名其妙,道:“草儿啊,你你娘在京城,可我这一时半会儿不会去京城”
“以后要去的。”
“以后”
路石突然有些不自在,侧头看了老张一眼,又对草儿道:“这个以后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要不你自己”
“师父,让我跟着你!”
“这个”
路石更加不自在,在得到老张一个眼神回应后,对草儿道:“等等再。”话音一落,他突然纵身而起,几个腾掠便到了龙岭客栈门口。
此时天色尚早,客栈刚刚打开门,一个睡眼腥松的店二正在洒水扫地。
路石闪身进门,然后走向大门右侧。
门后的长条木凳上坐着一个人,左脚踩着凳子,身子斜斜地倚在墙上,他左从腿侧无力垂着,里却紧紧拎着一个老竹酒壶。
正是消失不见的许吾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