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番外 二十八贴嘎嘎(捉虫)
又是一年二十八,一起贴嘎嘎。
阴历腊月二十八,柳长青家又是热闹的像赶集。
去年,柳长青改了规矩,他不再写对联了,都交给孩子们,柳侠他们满心以为今年来求对联的人会少点呢,毕竟,求对联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柳长青来的,去年是已经来了,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一看是柳茂、柳海他们,再扭头走,也不好意思,今年直接不来就可以了。
可是,今年来的人更多,连弯河都有几家拿着裁好的大红纸跑来了。
柳侠问柳魁:“大哥,这是咋了?弯河哩咋都来了咧?”
柳魁:“弯河不是可多孩儿搁咱村儿上学嘛,您二哥成天教那些孩儿们,他字儿写得好,孩儿们都可佩服他,再加上听猫儿搁美国留学咧,这不都来蹭您二哥哩福气来了。”
柳侠看着弯河那几个人连连点头:“嗯嗯嗯,这几个人可比咱村儿人有眼光,一看就知猫儿是特别有福哩人。”
柳魁揉了柳侠的脑袋一把:“碰见你,谁都有福。”
柳侠翘起二郎腿,美得摇头晃脑:“哈、哈、哈。”
一转头,看见抱着柳石坐在堂屋前晒太阳的孙嫦娥,立马把脸扭了回来,看天。
孙嫦娥笑着骂道:“鳖儿,不叫你抱孩儿,你装啥装?”
柳侠装作没听见,吹着口哨继续看天。
昨天晚上回到家,柳岸在坡口把柳石放进了孙嫦娥怀里,然后,柳侠就坚决拒绝出现在柳石方圆半径五米之内的任何地方,并且他还拉着柳岸也不许去,两个人都离那个阎王爷远远的。
柳石也用实际行动在全家人面前力证,他的两个爸爸这么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孙嫦娥当时抱着柳石,跟抱着个金疙瘩似的,喜欢到简直没办法,亲了脸儿亲手,恨不得把他给塞进自己的心尖尖上去。
可等燕来宜掀开棉帘子,她一只脚迈进窑洞,她的宝贝金疙瘩孙子“嗷哇哇”一声就炸了窝,嚎得音儿都劈了,孙嫦娥一脸不解地问大家:“这是咋了?这将还乖哩不行咧,咋哭就哭哩上不来气儿了?”
柳长青回来后跟她了柳石比较闹人,不喜欢进屋,她完全没当一回事,这世上哪有不哭的孩子,书上都了,哭得响明孩子肺部功能好,酒精儿才会一直对着人笑呢。
可现在……
柳凌为大家解惑:“这货不好搁屋,一天到晚都得搁外头,还不能带帽子,带帽子就嚎。”
秀梅过去把哭得像要抽过去的家伙抱自己怀里:“不会吧?孩儿故意闹人咋也得有巧巧恁大,这还没俩月,哪儿会这么气人?”
陈震北:“大嫂,你试一下退回来就知道了。”
秀梅疑惑地退出两步。
柳石:“呃……”惯性又抽噎了一下,结束。
晓慧不信邪,跑过去接过柳石,进屋,棉帘子掀开。
“啊哇哇哇……”
晓慧赶紧退出来。
“……”云淡风轻的乖宝宝。
“喔,又是一个气人精。”晓慧吓得差点跳起来,伸手就把柳石塞进了跟在她身边近距离观察气人精弟弟的雲怀里,“给,叫上雷跟虹虹,您四个正好凑一桌。”
柳若虹抗议:“我不会麻将,爷爷坏孩儿才麻将。”
丫头有点委屈,明明平时大家都她是好乖妮儿的。
孙嫦娥把柳石从雲那里又给抱回来,安慰柳若虹:“就是,俺虹虹是好孩儿,不会麻将。”
就算柳若虹会麻将,她也不舍得把她的金疙瘩交给别人呀。
孙嫦娥看到这个话风格外清奇的闹人精孙子,首先就是心疼柳侠和柳岸,不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熬过来这两个月的,要知道,女人就算是有奶水,孩子哭闹时随时都能喂几口奶水哄哄,孩子刚出生的这几个月也是非常非常辛苦的。
所以,昨晚上上了家里的坡口之后,柳侠就彻底得解放了,孙嫦娥不但不让他再管柳石,连柳岸都不让碰了,让他们好好歇歇,把这两个月受的劳累都补回来。
柳侠现在一身轻松,比柳猪海惬意,柳猪想吃骨头还得费力去跟柳若虹和瓜瓜摇摇尾巴呢,他往这里一躺,骨头熟了自然会有人给他端,还会特意给他挑肉多的呢。
柳侠这里刚想到骨头,就闻到一阵煮肉特有的香味,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出了幻觉呢,一扭头,看到柳岸端着个冒着热气的不锈钢盆过走过来:“大骨头,肉可多,啃吧。”
柳岸话音未落,就被一群闻到味儿冲过来的家伙和柳猪一家四口给包围了。
“骨头骨头骨头,”萱跳起来老高,“我最好啃骨头了。”
柳岸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夜儿你还吆喝你最好吃汉堡了咧。”
萱拿起一根骨头吹着:“汉堡跟大骨头并列第一最好吃。”
柳侠吹着一根点的骨头,准备给瓜瓜:“那烤鸭、红烧肉、垛子肉、梅菜扣肉咧?”
雲撕了一块肉丝塞进思危嘴里:“多个并列第一嘛。”
柳岸把一块自己脱落的瘦肉喂给柳莱:“您几个上辈子肯定都是狼。”
雷贼,拿了一块肉特多的胯骨,被烫得直呲溜:“呼呼呼,狼就狼,只要叫吃肉。”
柳岸还要做饭,把骨头盆给他们放好,就回堂屋去了。
柳侠和几个的把一大盆骨头啃了个精光,柳猪一家四口一狗挑了一块最合心意的骨头,叼着到柳二狗的圈前头吃去了。
柳侠吃完后开始闭目养神,的们嘴一抹,接着去篮球。
柳侠眯了一觉醒来,正在迷糊,一个黑影像炮弹一样突然冲了过来,柳侠伸开手大笑:“孬货孬货你干啥咧?”
思危一把抱住了他的右腿,柳侠脚一伸,把他挑到了自己肚子上:“咋了孩儿?”
思危和莱莱回来时都是外面羽绒服,里面毛衣,山里风寒,毛衣不隔风,秀梅和玉芳昨晚上连夜给思危和莱莱做了两身棉衣,都是深红色的碎花棉袄,深绿色的碎花背带棉裤,两个洋气的城里娃,一夜变身土包。
不过这么大点的男孩子也没什么审美,加上瓜瓜就是这么穿的,两个哥哥特别喜欢瓜瓜弟弟,而且这种棉衣穿着确实比较方便运动,两个家伙接受得毫无压力。
现在,思危就穿着他的红配绿棉衣和花兜兜,坐在柳侠的肚子上,兴奋地:“我,我快学会,马车轱辘了。
马车轱辘是家伙这几个月的执念,每每想起哥哥们随时随地就潇洒地翻几个拨楞的帅气相,他就羡慕到不行,现在,他终于也快会了。
柳侠抬眼往思危身后望过去。
雲、雷、萱和柳若虹上身的外套早就脱了,都是只穿个利落的薄袄,正在比赛马车轱辘,一个比一个的高,的飘,的圆。
莱莱也在,不过他还不到四岁,胳膊根本撑不起体重,他就是手按着地,撅着屁股,把脚从左边蹦到右边而已。
瓜瓜在莱莱旁边,撅着屁股,在用力想蹦起来,给哥哥姐姐呐喊加油。
萌萌坐在秋千上晃荡,腿上放着明显眼花缭乱到有点傻的巧巧。
柳侠拍拍思危,伸出一个大拇指:“这么快就学会了,真棒。”
“我还要去,好多。”思危翻了个轱辘爬下去,又冲回了莱莱跟前,和莱莱对着脸,把两只胳膊举起来,继续。
柳侠刚才骨头啃的有点多,到现在还撑的慌,感觉身体沉重,看到的门生龙活虎身轻如燕的样子有点眼热,就想给自己找点什么合适的项目运动一下,他还没想好到底干什么,忽然看到和柳茂坐在一起写对联的柳葳站了起来,冲着他这边看。
柳侠掀开毯子站了起来:“葳,有事?”
柳葳:“张聪他几个来找我耍咧,叔你能写一会儿不能?”
去年写对联的主要操刀手是柳茂和柳海,今年,柳海有了巧巧,晚上经常睡不好,柳长青就让几个年轻点的轮番上,感觉写累了或者有事就走,其他谁有空谁顶上。
柳茂则继续独挡一面扛大梁。
刚才吃过早饭,柳茂和柳魁就铺开了摊子,柳茂从坐下就没再起过身,一直在写。
柳魁刚写了两家的,柳长兴和柳成宾过来了,他要去招待客人,柳海就去顶上了;柳海刚写了两家,柳岸又喊他帮忙做饭。
几个的去旅游时,吃过柳海和丹秋做的三明治,一致认为十分美味,可以列入日常食谱,今天,的们中午就想吃中西结合,披萨饼、培根鸡蛋三明治外加大锅炖菜和酸辣肚丝汤。
秀梅和玉芳负责炖菜和汤,柳海负责三明治,丹秋和柳岸负责披萨。
柳海被喊走了,柳葳就顶了上去。
柳钰觉得自己的字拿不出手,拒绝当预备队;柳凌和陈震北吃过早饭就一起去参观学校和娘娘庙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柳侠这么一个大闲人。
阎王和萱、还有柳若虹倒是很想上阵,柳长青和柳魁不准,家伙们今年还是只能写自己家的对子。
柳侠看了看孙嫦娥和柳石那边,毅然决然地跑向了对联摊子。
他宁愿写十天对联,也不要带一个钟头那个阎王爷。
柳葳交代柳侠,下一个该给张五辰家写了。
柳岸时候喝变质的牛奶差点要了命,好了之后柳侠到处给他找新鲜牛奶,张五辰当时是张家堡的饲养员,给柳侠提供了很长时间牛奶,柳侠到现在还记得呢,他特意挑了他觉得最好的一副给张五辰贴堂屋,就是经典的“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他还差一副没给张五辰家的写完,忽然听见孙嫦娥在那边喊:“幺儿,写完这一副赶紧过来,柳石想哭咧,非要爸爸~。”
柳侠写完最后一副,又帮张五辰晾在旁边的榆木疙瘩餐桌上,然后在一院子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往孙嫦娥跟前走,他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心声:还不满俩月的孩儿会自己要爸爸,这是成了精了吗?
柳侠来到孙嫦娥跟前,看到柳石跟个乖巧的蚕宝宝一般,正和孙嫦娥一替一句地交谈,就是孙嫦娥一声诸如“哟,俺柳石长大啦?”,柳石嘟着嘴巴“哦”或者“啊”,祖孙二人谈得有声有色甚为投机。
柳侠挂在孙嫦娥肩头,蹲下,声:“妈,你下回找个不一听就知是瞎话哩借口中不中?”
孙嫦娥又对柳石了一句“哦,看见爸爸来了俺孩儿老高兴是不是”这种完全是主观臆断的话,然后才对柳侠,“找啥借口啊,本来就是孩儿想你了么。”
柳侠觉得自己娘这个状态有点异常,就往坡口的地方看了一眼。
十来个男男女女正好走上坡口,男的拿着红纸去写对子,女的都在往他和孙嫦娥这边走,其中一个头发枯黄、尖嘴猴腮的,就是当年闺女下雨后滑到沟里腿骨折了,硬讹到柳岸头上的朱喜莲。
这是个和牛三妮儿旗鼓相当的长舌妇,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诋毁猫儿是个丧门星到现在,在知道猫儿现在过的非常好之后,又口口声声老了有福才是福,猫儿这样的,也就是年轻时候风光几天,老了肯定不咋样,和朱喜莲一起过来的几个,也都是喜欢背后人长短的主。
呵呵,老娘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是想要在政敌面前炫耀啊。
柳侠心里再不想抱闹人精,也得给自己老娘撑起门面,他伸出手:“来孬货,看你气人成啥,爸爸离开一会儿你就闹人?”
孙嫦娥不给:“哎呦,你逗着孩儿耍就妥了,别抱孩儿,万一闪着孩儿哩腰咋弄。”
朱喜莲加快了步子走过来,一脸都是笑:“咦,这就是幺儿哩孩儿?”
柳侠敷衍地笑了一下,懒得搭理她。
长舌妇亲热地绕道孙嫦娥身后,两眼灼灼地看着柳石:“哎呀,真跟幺儿时候一模一样,哎,幺儿,咋没见孩儿他妈咧?”
孙嫦娥眼睛还在宝贝孙子身上,不冷不热却又相当骄傲地:“没孩儿他妈,俺侠是独身主义者,不结婚,俺柳石是试管婴儿。”
长舌妇夸张地惊讶:“咦,咋会没妈咧?”
孙嫦娥笑吟吟地回头看她:“你连这都不知?现在外头可多年轻人不结婚,一辈子自由自在,省得娶个长舌妇或嫁个腌臜菜,恶心自个儿一辈子,可他们又想要个孩儿,那就掏钱做个试管婴儿呗,反正也不算多贵,还想要啥要啥。”
长舌妇的舌头再长,也不能顶脸皮用,朱喜莲的脸色涨得跟猪肝似的,十分尴尬:“我,我这平常也不咋出门儿,不知这些。”
另一个女的问:“那,做一个这,孩儿,得多少钱啊?”
柳侠戳着柳石的脸蛋逗着他,漫不经心地:“没几个钱,柳石是俺猫儿搁美国帮我做的,稍微贵点,好像二三百万,具体我也不清楚,钱是俺猫儿掏哩;国内的话比较便宜,大概一百万就够了。”
连一百元都没见过几回的长舌妇:“……”
……
几个女人走了。
柳侠趴在孙嫦娥膝盖上问:“妈,我演哩咋样?”
孙嫦娥没理他,而是点着柳石的鼻子:“孬孙,您爸做个你花这么多钱,你长大要是敢不孝顺您爸,奶奶可给你哩屁股成八瓣儿哦。”
柳侠:“妈,猫儿是爸爸,我是爹,你给将那话再一遍,加上爹呗。”
孙嫦娥抬手在柳侠后脑勺上来了一下:“鳖儿喔,这话你都好意思出口,你这脸皮是老榆树皮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