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琛坐在原本她坐着的位子，中拿着一卷书。姜妧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她临出门前随丢在木桌上的女诫。

    她的脸，没有任何预兆的烧了起来。

    “回来了？”顾宁琛放下中的女诫，似乎没有看到她脸颊的红晕，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屋子一般，随意的很。

    姜妧含糊应了一句，在他对面坐下。

    “没吃饱？”顾宁琛耳力好，姜妧在外头吩咐的声音虽然低，但并没有刻意，所以他还是听了个明白的。

    姜妧笑着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对着那群人，你能吃得下去饭？”

    顾宁琛哈哈大笑，却也始终记得这里是姜妧的闺房，压低了声音。但眼角眉梢的喜悦却是骗不了人的。

    看着看着，姜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笑过一阵之后，姜妧才想起了这个问题。中秋团圆，他不应该在荣王府里头陪着荣王和荣王妃吗？

    “我怕你一个人太过孤单了。”

    姜妧莫名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了下来。

    顾宁琛一愣，慌忙推开炕桌，忙脚乱的替她擦拭眼泪。

    越擦拭，眼泪流的越急了。

    姜妧睁着那双泛红的桃花眼，眼前的人一双漆黑的眸子是满当当的心疼和无措。

    她心头蓦地一酸，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扑进了顾宁琛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此刻却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念头。

    顾宁琛只稍微愣了一下，便将她箍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脊抚摸。

    淡而甜腻的胭脂香萦绕在鼻尖，随着呼吸，沁入他的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怀中的人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头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道：“谢谢。”

    顾宁琛没有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更柔和了一些。

    忽然间，他觉得今晚自己过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姜妧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在她十三岁的中秋，这个俊郎非凡的少年，悄悄的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头，陪着她一道过了中秋。

    直到多年以后，她回想起今时今刻，才幡然醒悟。原来他，早就在这一日，悄然走入她的心间，而彼时还未开窍的她，全然不知。

    姜妧哭过，双眼红着，此刻不宜见人，顾宁琛便走到门口声吩咐了玉簪去打水来。

    顾宁琛亲自拧了帕子替姜妧净面。他从锦衣玉食，虽然在军中也是自己动，可这伺候人的活倒是头一回。

    姜妧忍着脸上的不适夺了他里头的帕子，顾宁琛这才看到她细腻的脸颊有些发红，想来是他方才力气用大了些，不由一阵心疼。

    姜妧抿唇笑了，声音轻柔：“我不碍事的。”

    指尖轻触脸颊，带着细细的温柔，仿佛碰触在她的心上，颤了颤。

    她垂下眼睑，睫毛纤长，脸颊浮着红云，那朱唇不点而朱。

    顾宁琛想起了一句话：灯光下看佳人，越看越美。

    心里头颇有些赞同。

    姜妧拿了妆台上的香膏，挖了一块，细细匀在了脸上。

    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而后是玉簪略微高抬的声音：“郡主，这桌摆在哪里？”

    玉簪是顾宁琛的人，自然不会将他来了的事宣扬出去，如今这般问，想来也是为了他们考量的。

    姜妧想了下道：“你把东西提进来吧。”

    玉簪在外头应了声，不过片刻便提了个漆黑食盒走了进来。垂着眼将桌摆好，又退了出去，搬了张凳子守在门口，从头到尾都不曾随意乱瞧。

    姜妧见状一笑，半嗔半怒道：“这玉簪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顾宁琛觉得她今晚似是跟以往不太一样了，眉眼间多了几分开朗俏皮，看着像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神情了。

    听到这话，他也有了打趣的心思：“你的还是我的，有差别吗？”

    这话得极为暧昧，姜妧不由瞪圆了眼睛，煞是可爱。

    顾宁琛伸摸了摸她的头，又拉她坐下来，一道陪她用了些。他来时已经吃过饭了，中秋团圆，慈宁宫里少不了家宴，他自然是吃饱了的。

    可看到她动了筷子，还是陪着她用了几筷子，边笑笑，边吃菜。

    “就是少了些酒。”顾宁琛感慨。

    圆月，佳人都有了，自然这酒也是不可缺的。少了一样，便觉得有些可惜。

    他一提起酒，姜妧便忍不住想到了那日她喝酒了撒酒疯的事，一张脸烫的通红通红的，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顾宁琛回过味来，笑道：“都怪我，忘了你不善饮酒。”

    姜妧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缝钻进起，偏那人还在肆意的笑着，姜妧哼道：“寺里不能饮酒，不然我的酒量一定是极好的。”

    顾宁琛哈哈大笑，觉得她可爱极了。

    姜妧瞪他，姑娘脸蛋气得发红，偏生这一眼似含了情，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顾宁琛用力忍住了笑，只片刻便破了功。

    姑娘恼羞成怒，丢了筷子要去辇他，却不想脚下被拌了下，整个人直挺挺的扑了过去。

    顾宁琛眼疾快的将炕桌往旁边一挪，姑娘就这样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脚半跪在木炕上，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额头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鼻息间淡淡的龙涎香让姜妧脑子有些昏沉，她的原意本不是如此，可如今这架势，却瞧着她在投怀入抱。方才不是没有抱过，可此刻却充满了暧昧。

    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气，身体内突然涌起了一股无处宣泄的热浪，直逼某一处。

    顾宁琛慌忙推开了她，有些狼狈的站起了身，似是怕她察觉到异样，不敢有所动作。

    姜妧却被他这一推彻底给推懵了，呆呆的歪在罗汉床上，就这样直挺挺的看着顾宁琛，心里头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滑过。

    似是松了口气，又疑似有些失落。

    顾宁琛缓过了气，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怕姑娘心里头留下疙瘩，他伸将她扶了起来，“方才我是怕唐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