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等许启川上任，左喜明就出事了。

    皇上心知左喜明不是贪官污吏，可证据摆在眼前，左喜明如今已经身死，死无对证，事实到底如何，还不是任由江南等地的那些官员随便开口。

    皇上心底震怒江南诸多官员勾连，又心惊与江南的情势。

    当天下午，皇上圣旨便下了，圣旨上言明，虽左喜明为朝廷兢兢业业数十年，念起功劳准其子孙为其收殓，其左氏子孙为其守孝。

    大兴以孝治天下，旨意一下，虽有官员不满，却无人敢什么。

    左家一众人等是随着许启川一起入的江南。

    柔嘉送他们出了京，才回了王府。

    这些天，因着江南之事，朝中乱了一阵，贤亲王府和左家有些关联，季晧轩也被参了几本，不过都是些芝麻点儿大的事情，被皇上申斥了几句而已。

    今日，柔嘉和季晧轩两人送许左两家出京，才入王府，几个丫头们便前来伺候二人，两人皆沉默不语。

    用了膳，撤了桌面，柔嘉才道：“大舅舅入江南为苏州知府实在屈才。”

    季晧轩略微沉吟片刻便道：“左喜明之死关系重大，江南诸多官员联名上奏，参他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如今又是死无对证。舅舅若一去便一巡抚身份压着众人，只怕下面鬼难缠。不过从地下入。”

    柔嘉听了季晧轩的话，忍不住冷笑，“证据确凿，贪赃枉法，不过就是栽赃嫁祸而已。他们练成一汽，荣辱皆在一起。当然对于左叔那种要断了他们钱路的人恨之入骨。不过就是把她们做的事情，全都按在左叔的头上而已。”

    季晧轩并未多生气，不过听一向冷静的柔嘉怒气冲冲，盯着她看了半响才道：“怎的这么生气？有些事情不止你我知道，父皇圣明，不然也不会让舅舅前去调查的。”

    柔嘉扫了一眼季晧轩，眉眼一蹙，没有接他的话。

    季晧轩深感疑惑，却还是劝道：“江南之祸，非你我所想那般简单。父皇顾虑良多”

    “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江南贪污，也不是这一年成的，先帝爷在时，江南贪污便已经严重。当时所查数目官员，触目惊心。可先帝爷判决之时，不也是重拿轻放”

    “你”季晧轩一伸捂着她的嘴巴，扫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人，等众人全都退了出去，他才松开捂着柔嘉嘴巴的，“你今日怎的这么沉不住气，这些事儿也随便能出来的。当初江南贪污案，我虽知晓不多，却也听一二，牵连甚广，若一查到底，牵扯官员之多，上至皇亲国戚，哪里像你的那样简单。”

    季晧轩叹气：“我知道你为左喜明抱不平，可事已至此，我们要做的便是”

    柔嘉愣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适才话实在太过鲁莽，她刚才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会给贤亲王府带来些灾祸。只不过一想到左喜明的事情，心里就难受，忍了这么长时间，到了今日，实在忍不了了，故此才出这些话的。

    “父皇知道左大人是冤枉的，不然也不会让舅舅前去苏州。再过两月，便会让杜显荣也去江南，任巡抚一职。”

    柔嘉一惊：“让杜家表哥去江南”

    “是。”也只能皇上对此事的重视。

    “可是，杜家表哥公主会同意？”杜显荣是驸马，他离了京中，公主该如何？若公主跟着一起去江南，公主仪仗庞大，难不成还在江南修建一座公主府吗？

    季晧轩一撑着脑袋，语气淡淡的道：“不过是让他暂任江南巡抚而已。一来是给江南官员一个震慑，二来也好给舅舅行个方便。”

    到了晚间，只余夫妻二人的时候，季晧轩揽着柔嘉，轻声问道：“白日里，你话里有话，为甚不明白？”

    柔嘉沉默半响，问道：“当年先帝爷因着江南官员牵扯众多而选择只处置了其中一些官员，这次，若是也牵扯到了皇亲国戚，父皇会如何办？”

    律法上的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其实也不过是写在纸上为着好看的。

    皇亲国戚，京中权贵，他们哪个没有犯一点儿律法，可还不是好生生的呆着。不别的，就季晧轩从前做世子爷的时候，强抢民女，打人毁物，又有哪个官员真敢把他捉进牢里去。

    这就是一姓之皇帝的朝代。

    季晧轩目光闪了闪，“你知道什么？”

    “不过是猜测而已。江南官员敢如此乱来，上面肯定有人为他们撑着。若是无人保他们，哪里敢如此胆大妄为。”自古贪赃之后就是跟着枉法，为了些阿堵之物，可以杀人，可以不顾律法。

    等柔嘉睡着。

    季晧轩脑袋转了起来，柔嘉自然不可能是随意的。她的很对，分析的很透彻。父皇也不可能不知道，原本以为江南之事牵扯到了六皇叔，父皇才如此重视。

    原来还有京中。

    在京中能为江南之地的官员保他们做出此等事情的，能有几个？

    还是皇亲国戚的。

    一想到脑子里闪过的那些人，季晧轩眉头一皱。

    若真是如此，父皇又当如何。

    梁国公府。

    季皓琪坐在屋中，与一白发魁梧男子下棋，棋面上黑白两字正在厮杀，季皓琪却有些心神不宁，几步之后被杀的片甲不留。他蹙眉看着棋面，“还是国公淡定。”

    唐秉浑身上下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因着这些年战场杀伐，双眸噙着厉色，让人望而生畏。

    他收拾着棋子，“王爷竟因一事而乱了方寸。”

    “这怎会是事。父皇之意，定是要彻查江南的。若是”

    “江南之事，与王爷何干。再者便是查到了又如何，与江南之地牵扯的官员在京中数目之多，还未等查到王爷，皇上就会收的。”

    季皓琪却一握拳敲击掌，“若是旁人我自然不会如此担忧，可去的是许家的许启川，我听父皇的意思，会让杜显荣暂任江南巡抚。”

    唐秉目光一闪，“皇上是冲着江南税银去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