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行
“孩子,我和他是刀客,刀客你知道是什么不?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教你功夫不过,我的刀客队伍里还缺个打杂的人,你可以暂时做这个工作,我的弟兄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你可以去请教他们,但是,要是让我察觉到你做不好杂工这个工作,那么对不起,你就乖乖的滚蛋总之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明白不?”
张力淡淡的提出了建议,他已经明白了孙猴子的意思,事实上,当他看到自家弟兄露一绝技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他没有阻止,因为这也是他的决定。
石头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不确定的摸摸后脑勺,“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教我武功”
他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似乎就是认定了死理,张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莞尔笑道,“好,我相信你!”
他和孙猴子对望一眼,越发的欣赏眼前这个稚嫩且有些木讷的孩子这么冲动,这么坚韧,从来不瞻前顾后,认定了目标就勇往直前。
张力不觉得石头复仇的目标有什么不妥有仇不报,那还是男人么?!
大丈夫快意恩仇,当如是!
依稀仿佛间,张力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随着安西铁骑驰骋疆场的情景,那就是一只快意恩仇的军队,弟兄们的血从来不会白流,每一把刀下的敌人头颅,都是复仇的见证。
突厥人,吐鲁浑人,高丽人,吐蕃人每一个胆敢侵犯大唐威严的国家,都会用生命付出代价!
这才是安西军的兄弟,真正的大唐军人虽然早就离开了军队,但是,张力骨子里还留着那一份傲气与信念。
这种傲气,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他们这些随着军队南征北伐的汉子心里。
因为,大唐,无敌于天下,大唐的将士,同样无敌于天下
张五爷的队伍里收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得胜堡本来就不大,而且张力的名气可不,于是乎,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两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方圆几十里地,连那些相熟的过客们都略知一二。
大伙儿都认为张五爷这次做了赔本买卖一个半大的孩子,肩不能抗,背不能挑,能干个什么事?
干刀客这一行的,无一不是膀大腰圆的汉子,而且还得有一技之长,要么上功夫好,要么对沙漠地形熟悉。
养个半大的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伙食多不,到了分红利的时候,还得算上他一份怎么看都划不来啊。
外面的人不理解,自己队伍的老伙计更是不理解。
他们从凉州风流快活回来之后,发现自家的营帐里多了个眼神像是野狼一样的孩子,还以为他是哪儿来的窃贼呢。
为此,得知真相之后,这些老伙计可没少向张力抱怨。
不过,一向随和,待人以宽的张五爷这次却想是铁了心一样,任大伙儿怎么磨嘴皮子,就是不松口,最后,还撂下一句话,“这孩子我要定了,哪位兄弟要是看不惯我张力的做法,大可以投奔别的前程,我张力盘缠送足!”
这话得大伙儿面面相觑,不敢再造次,谁都知道,张五爷不轻易发火,但是一发火,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
眼看此路不通,几个心思灵活的弟兄就打起了另外一个人的主意,他们以吃酒为名,宴请孙猴子,席中旁敲侧击的怂恿他劝张力打消念头。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向爽快的孙猴子这次也冷了脸,不仅不帮他们话,反而尖酸刻薄的嘲讽道,“你们几个大男子真他妈的好意思,合计起来算计一个孩子,还要不要脸了?去凉州玩了一回婆娘,还玩出了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我看你们几个越活越窝囊了”
孙猴子劈头盖脸一阵痛骂,彻底断了这些人还想反驳的心思。
眼下,队伍里一把和得力干将都坚决的保着这半大的子,底下的人自然看明白了风向于是乎,大伙儿再也没了反对的声音。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真心接收李石头成为自家弟兄,那就得靠时间来磨合了
来自外面流言蜚语,张力和孙猴子帮着挡住了,而来自内心的阻碍,得靠李石头自己去克服他得尽快的适应从放羊娃到刀客杂工的转变。
原本只要看好羊群就行,现在嘛,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马夫的活计他得干,厨子的活计他得干,磨刀师傅的活计他得干,甚至连队伍里弟兄们的杂事他也得干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是个万能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就插到哪里去。
用张力的话来,这叫做“打磨心性”。当然,孙猴子得更加直白,“你屁大的本事没有,就得夹着屁股缝去学!”
话糙理不糙!
李石头二话不,任凭队伍里的人怎么吩咐他做事,他都一一应着,尽力去做好。
他的心思也简单,单纯的认为这是张力给自己的考验
他以前听村里的教书先生吹牛时提起过,什么张子房学习兵法,在寒冬腊月的早上干等了好几次,那个刘玄德为了请什么孔明出山,三顾什么茅庐来着貌似那些有能耐的人都有这个脾气,喜欢考验来讨教的人的诚意。
李石头不知道张力和孙猴子算不算是有本事,只是那天孙猴子的试身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就像看到了那些传中的人物一样如果这等武艺都不算是有本事的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报仇无望。
好在他会钻牛角尖他固执的认为,张力和孙猴子能报仇,那就真的能报仇。不然的话,他们那天为什么要信誓旦旦的那么呢?直接把自己打发走不是更方便么
所以就一丝不苟的做事吧,等到哪天自己做好了,张力他们就自然会教自己武功没错,这孩子的心理就是这么傻。
入冬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没等人适应过来,大片的雪花就纷纷而下,把黄色戈壁滩硬生生的凭添一抹雪白。
得胜堡的热闹也随着这散散落落的雪花迅速降温,等到冬天里的第一场大雪正式到来的时候,这个商镇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镇子里的人很明白,一旦下了雪,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商队从西边回来没人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风雪中的戈壁滩里赶路,那基本上是在找死。
而先早归来的商队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过冬他们纷纷启程,抢在大雪到来之前就已经踏上了回往长安的归途。
没有了金主,也就没了热闹的来源,镇上的人又回复了以往那种宁静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天寒地冻的,镇子上的酒馆里生意爆棚。
不过,对于李石头而言,入冬以后,才是真正刀客生活的开始。
这一天天公不作美,忽然间天色呼啦啦的作响,囤积在天空中的云彩毫无征兆的凝聚起来,短短几刻钟不到便黑压压一片。
当地人管这现象叫黑龙出洞据一些老人讲,这是龙王爷出巡,洒水洗尘的前兆。
洒水洗尘白了,就是要下冰雹。
牧人们纷纷慌乱的收拢自家的羊群赶进圈子里,全家人一起出动,争分夺秒把毡包固定结实,将圈子的篱笆栅栏往地里狠狠的插一插。而后,有条件的人家还取出干冷的茅草,盖上粗糙的油布,在圈子上架起一道简易的棚子。至于那些没条件的,就只能干瞪眼的盯着天空呆呆看着,暗自祈求龙王爷下留情,别伤了自己牲畜。
堡外的牧人如此紧张,堡内的居民们也不轻松要知道,这戈壁滩的房子,都是砂土砌的围墙,干草铺的屋顶。
万一这冰雹落得大了,没准能把屋子砸几个大窟窿出来
李石头这时正睡在马棚里他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将圈舍的马粪都冲洗完毕,累得够呛,直接倒在马棚角落的干草堆里,想休息一下,结果,竟然睡得沉沉的,幸好有些马儿为他挡住冷风,再加上干草堆还有些御寒的作用,否则,吹了这一夜。铁定让他大病一场。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不好受迷迷糊糊的,他只觉得身子骨和四肢都冷得发麻,微微动了一下,脚尽然不听使唤,像是麻痹了一样。
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他的神智竟然渐渐开始清晰起来居然被冻醒了!
天上闷雷咔嚓咔嚓,像是霹雳似的,震得人耳朵发麻,心脏都剧烈的跳了一跳。
李石头伸出,费力的将黏在脑门上的干草抹下来,又深吸一口气,伸出半个身子,想看看外边是什么光景。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上骤然变了颜色。
这种景色,他在十一二岁那年遇到过一次,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