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颜以轩心里有没有数, 张羽杰完全不知道。

    但是，当他好不容易哄好了大白兔, 自己借着上厕所的理由, 偷偷地躲在卫生间给颜以轩了个电话, 听着那头传来的哈哈大笑时, 实在是没忍住——

    骂了一句粗口。

    特别难听的那种。

    “梅花也就算了,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我还起哄？？？”

    张羽杰差点炸了，没有差点，他真的就炸了, 整个人都从马桶上弹了起来，像是一枚炮弹一样蓄势待发, 气沉丹田，然而下一秒, 还没蓄满的气骤然漏了个精光。

    洗手间门外好像有点什么动静。

    张羽杰赶紧用手捂住手机, 鬼鬼祟祟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确认无事发生后, 这才松了一口气, 轻手轻脚地坐回马桶, 低声道：“你特么别惹我，梅花就在卧室里待着呢, 一会儿要把他吓到了, 他可就亲自来找你问个清楚了啊。”

    “那不是很好？”电话那头的声音轻松而愉悦：“正好可以问问他到底是谁。”

    “你做个人吧!”

    张羽杰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颜以轩一般不会让人感受到他恶劣的一面，但是当他真的恶劣起来的时候，那显然就不是个人。

    颜以轩再次笑了起来，那欠揍的笑声让张羽杰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揍他一顿。

    “对了，你怎么还电话过来，你不都看了我的论文了，直接告诉他真相不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真相是什么？”张羽杰没好气地道。

    “你不是看见论文了？”颜以轩反问。

    “那又怎么了？”张羽杰继续反问。

    “……”

    沉默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

    “你每个月的英文文献综述是抄来的吧？”

    “干嘛啊，看不起学渣啊？”

    “没，就是有点惊讶。”

    颜以轩也是无语，他太了解张羽杰了，他哪里是什么学渣，他只是对这个专业完全没有兴趣。

    真的，颜以轩就没搞懂过张羽杰为什么要死赖在药学院，在他看来，张羽杰要是转到商学院去，早混得风生水起了。

    “你赶紧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一会儿还得去安慰你的兔子呢，人家现在连午觉都不肯睡，扒着电脑不放。”

    颜以轩闻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兔子的睡眠习惯和人类不一样，基本原则是少量多次，然而他们家这只大白兔自然是与众不同的，晚上到点了就睡，足足八个时的睡眠以后，早上还爬不起来，为了让大白兔的睡眠固定下来，颜以轩特地安排了定时定点的午睡。

    午睡的这一个时向来是颜以轩一整天里最喜欢的时间，在家的时候，他会抱着白白香香的梅花一起躺进被窝，相互蹭来蹭去玩耍一会儿，然后一起进入梦乡，如果是在学校，午睡的地点就在躺椅上，如果颜以轩要忙实验的话，那他会等大白兔睡着了再轻手轻脚地离开。

    没想到，他才离开几个时不到，他的大白兔就已经在睡午觉上出了问题。

    “你赶紧去让他睡觉，都几点了，睡得太晚等到晚上他又要睡不着游戏了。”

    “妈耶，你还有脸，也不想想这都是谁的错。”

    明知道颜以轩看不见，张羽杰还是翻了个白眼。

    “行，都是我的错，你赶紧去。”

    牵扯到叶臻的事情，颜以轩向来毫无原则，连原则都不要了，自尊，那就更无所谓了。

    “去什么去啊，你先把这事儿解释清楚。”张羽杰。

    “有什么好解释的，根本就没事，华教授怎么可能会对我的论文起心思，他研究肿瘤都研究多少年了，胡教授还有点可能……”颜以轩一时气急，稍有些口不择言，反应过来以后赶紧维护了一下胡教授的名声：“抱歉，胡教授为人正直，真的没有可能。”

    “你先内审复议，是不是真的？”

    “是，但那是院里的问题，华教授只是来当一个客，而且我也同意了。”

    “什么客啊？”

    “院里希望我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本专业上，是培养出一个像我这样的学生不容易，我很赞成，本来金融学位就是我爸让我去修的，现在申请不通过，我还省得麻烦。”

    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本专业上？

    这话怎么这么怪呢。

    听上去就像是给那些绩点不到所以申请失败的人的安慰，但是颜以轩肯定不存在绩点上的问题，满绩点4.0，他每年都是3.9出头，不是年级第二就是年级第一，本科四年综合下来毫无疑问的全年级第一。

    张羽杰总觉得哪里不对，然而颜以轩的语气有很正常，比起自己察觉到的不对劲，张羽杰还是更加相信颜以轩的判断一点。

    既然颜以轩了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的。

    “那你内审带去的论文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不是新药的论文，还有你电脑里的文章怎么这么多啊，我上学期写的综述所有的参考文献加在一起都没这么多。”

    “你们教授人真好，要我就根本不给你过。”

    “……你正事行不行？”

    “一时半会儿不清。”

    “怎么就不清了，不就是个新药吗，叫什么Santituber？”

    张羽杰仗着自己才会学会的新单词，适时地装起了逼。

    “Santituber指的不是一种药物，而是整个研究的代称，我们一共研究了五种一线药物，你也知道这类药物的副作用很大，尤其是对于肝脏，但是麻烦的是，肝毒性非常难……”

    “行了你长话短吧。”

    张羽杰缴械投降。

    “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是你儿子想听，总之你证明一下你当时内审的时候交出去的论文不会被华教授顺走。”

    颜以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当天我是带着电脑去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没有把论文交出去，你不用告诉梅花Santituber到底是什么，你就和他，当天我是带着自己的电脑去连接的投影仪，除了纸质申请书之外，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东西。”

    “哟，你这随口的编的理由和我之前想到的差不多嘛。”

    “编什么编，当天会议室的电脑坏了，所有人都是带着电脑去的。”

    “……哦，这样。”反复装逼失败的张羽杰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行了，你赶紧去，完以后让梅花快点睡觉，晚上我电话过来，要是过了点他还没睡，你就等着负荆请罪吧。”

    “我负荆请罪！？我特么——”

    “挂了。”

    “等等等等！”

    “干嘛？”

    “那啥……”张羽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的没有出什么事吧，你不觉得这些事情连在一起看不太对头吗？”

    “一切正常，你们想多了。”颜以轩的语气肯定极了。

    “好吧，就当是这样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听你那篇文章惊呆了在场所有的教授，是真的吗？”

    “太夸张了，只是面试教授不研究这一块，所以才请了胡教授来。”颜以轩都快数不清自己叹了几次气了，他实在是对这一人一兔擅自的脑补感到好笑：“那篇论文本来就是为了双学位的申请准备的，后续的实验根本就没做下去，包装好看的废稿而已。”

    作者有话要：

    新的一年开始惹，今年的愿望是有很多很多的收藏（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