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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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秋平成婚宴席比不得明璋。

    太女婚宴, 无人胆敢灌酒,郎秋平虽辛苦周旋半日,却并未喝下多少酒。

    但尚书婚宴就不同了, 群臣对郎秋平并不畏惧, 趣着, 一杯杯醇香酒液便下了肚。

    没多久, 她就晕晕乎乎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这下真到了明璋回报的时候。

    眼见郎秋平都已昏睡过去, 却还有几个不识眼色的官员,端着酒杯往她嘴里灌。

    “几位大人!”明璋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了声,“郎大人都醉晕了,便放过她吧?”

    不是她不想早些出声, 只是谁成亲都有这一糟,不醉得钻进桌底, 便总有些宾客不依不饶。

    那几名大臣,平日里便是崇尚酒桌文化之人,动辄拿“不喝便是不给我面子”来压人。

    今日瞄上了郎秋平,时不时来一句“大喜日子不喝还是不是女人”, 又或者“大喜的日子还如此气”, 便把个郎秋平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此时太女殿下发了话,邻近几桌听见了的,瞬间安静下来。

    自从女皇病倒,朝中不傻的, 也能看出来, 郎秋平同太女是一路。

    而这朝政很明显交到了太女手中,郎秋平那便是下一代天子宠臣。

    真难以想象居然有人有胆子灌她酒。

    附近的大臣瞬间安静, 叫明璋有些不自在。

    “各位请自便,不必在意孤。”

    周围又恢复了嘈杂,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到,大臣们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都悄悄注意这这边的状况。

    明璋推着轮椅上前,推了郎秋平胳膊一把,随即掌心被藏在下面的手指头抠了一下。

    她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郎秋平是学着自己成亲那日,要醉遁。

    有些无奈地又戳了她一下,明璋没办法,只能帮她。

    谁叫自己当时承了她的情呢!

    但这叹气在别人看来,便是太女对于心腹被灌醉而十分不满。

    几名来灌酒的大臣,这才被吓得醒了酒,慌忙就要下跪请罪。

    明璋忙拦住她们,也未曾漏看附近的大臣们偷瞄的眼神,一时头疼得很。

    “不怪罪你们,你们既将她灌醉了,便将秋平送回卧房去吧?”

    思前想后,明璋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不爱罚人,郎秋平也未真醉,这几人不过是劝酒劝成了习惯,想必经此一遭,日后也不敢了。

    那几人忙将郎秋平架起来,明璋又唤了个厮领她们去后院。

    几人不敢进婚房,将郎秋平扶到门口靠着墙便匆匆离去,喜酒都不敢吃完便告了辞。

    眯着眼看几人走远,郎秋平“噌”得站直身子,掸了掸衣袖,推开房门。

    “夫郎,妻主来啦~”

    “啊——别、别动手!”

    屋里丁零当啷的,很明显就是郎秋平主动讨了。

    外面明璋尽心尽力替她招待着宾客,其中最难招架的便是黄泽的一众部下。

    黄泽还给明璋留了些面子,未曾为难她,只是端坐在席首,时不时抿一口酒,夹一筷菜。

    可她手下的副将、将们,早早对黄锦有过想法,如今心中爱慕之人被个书生娶走,一个个虽已被郎秋平斗败,却还是心中不快。

    又加上明璋待人和善,且本朝律历规定,凡从军者,不犯重罪诸如杀人、通敌的,不得判处死罪,这些人便更是有恃无恐。

    本想将郎秋平灌趴了,来出口恶气,却没想到她行动快躲去了。如今既然太女殿下要帮她善后,那这欠下的酒也该一便喝了。

    明璋无法,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所幸她酒量尚可,才并未短短时间就被灌醉。

    早胡闹过,季濯缨早已浑身酸累,明璋便叫他先行回府。

    季濯缨拗不过,身上也确实难受,便听话地上了马车,临行还嘱咐明璋别喝太多。

    没想到,天色擦黑的时候,马车载回来的,却是个不省人事的醉鬼。

    湘兰喊了人搭把手,将明璋从马车上扶下来。

    此时倒是不嫌弃那轮椅了,她歪在轮椅上,被飞快地推回卧房,摊平在床上。

    路上已吐过几次,躺平的明璋便还算老实,只是哼哼唧唧地不住摸索,直到季濯缨将手塞进她手中,她这才本分了些。

    季濯缨一手被她拽着,只得拿另一只手执帕子给她擦脸。

    莺儿在一旁帮忙拧帕子,听季濯缨声念叨,“都了别喝多,还醉成这个样子。定是有不长眼的灌她了!”

    莺儿有些忍俊不禁。

    自家公子出嫁前,端得一副仙人姿态,这也不关心,那也不在意。

    如今嫁做人夫,就像仙子被拉入凡间,也开始叨叨家长里短。

    给明璋擦完脸,莺儿端着水盆退下,季濯缨便开始脱她的外衫。

    明璋醉醺醺的,身子沉得很,累得他出了一身汗。

    伏低身子时,季濯缨隐隐约约听到明璋在念叨什么,便将耳朵凑过去。

    “阿缨,我要给你补一个盛大的正常的婚礼……”

    季濯缨愣了下。

    他觉得成亲那日已是十分奢华浪漫,明璋竟还不满意,她在不满什么?

    仔仔细细对比了自己与今日郎秋平的婚礼后,季濯缨突然意识到,明璋怕是在在意那日不能站着娶亲的事。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子,眼眶有点泛酸。

    这些日子明璋忙的厉害,每日两人也就能相处一个多时辰,他一个新嫁郎,日日独守空房,不怨,那都是在骗人。

    但是,明璋在忙的是国事,他不是不明事理的粗野男子,他不能怨。

    可这时,醉得神智都不清醒的明璋,还想着他们的婚礼有些许遗憾,要给他补个更好的。

    季濯缨心中淡淡的不满也随风散去。

    他一鼓作气脱去明璋身上的外衣,两人只着里衣并肩躺下,将头靠在旁边女子的肩上。

    这肩膀不算十分宽厚,却叫他既温暖又安心。

    痴恋明璋那么多年,能有此等回报,他不后悔。

    第二日明璋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她缓缓坐起身来,嘶声着锤了捶脑袋。宿醉令人头疼,古人诚不欺我。

    卧房里只她一人,十分安静,身边有睡过的痕迹,触手却不再温热。

    阿缨起身很久了。

    明璋装残废十分上瘾,哼哼唧唧地扶着脑袋喊湘兰,无视了紧挨着床的轮椅,那个只靠她自己就能上去的轮椅。

    喊了几声,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湘兰,而是面色红润的季濯缨。

    “佩玮姐姐,你醒啦?”他笑眯眯的,莫名叫明璋有点后背发凉。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昨日阿缨吩咐她少喝点,她却被那群兵痞子灌了个人事不省。

    完了!

    眼见季濯缨一步步走过来,明璋不由自主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几下。

    见她怂成这样,季濯缨强装出的严肃险些绷不住,忙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

    “妻主~睡得可好”他绷着张脸,声音却娇滴滴的,把个明璋吓得瞪着眼睛快哭了。

    “阿缨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明璋忙着辩解,嘴唇却被一根嫩葱般的手指堵上。

    “我知道,妻主昨日是身不由己,我不怪妻主。”季濯缨声音越发温柔,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明璋越发觉得自己没了,急出满头大汗。

    季濯缨看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啦好啦,别怕呀!”他笑着将明璋的手握住,“你睡到现在,先喝些醒酒茶再用饭吧。”

    门外湘兰早已拎着食盒等着,季濯缨一下令便走进来,将饭食摆在桌上。

    明璋接过醒酒茶一口喝下,仍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阿缨生气她能理解,可如今这状况她却是看不懂了。

    其实她哪知道,昨晚一番醉言醉语,已给她自己脱了罪。

    今日季濯缨先装着生气,也是怕她见夫郎不气而胡思乱想。

    房中就她们妻夫二人,明璋便也没了顾虑,下床坐在桌旁,拿起筷子。

    “阿缨,现在何时了?”

    她睡得有些迷糊。

    季濯缨夺下她手中的筷子,换成勺子,舀了碗粥给她。

    “已过午时。你睡得太久,先喝点粥,对胃好。”

    明璋眼巴巴看着大鱼大肉被季濯缨摆在他自己面前,而自己只有可怜巴巴一碗白粥。

    她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阿缨~”

    季濯缨给她夹了一筷子腌黄瓜,“为了等妻主一起,我还没用饭呢。”

    “先喝碗粥再吃别的,又不是不给你吃。”

    明璋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

    见季濯缨疑惑转头,她又道:“阿缨啊,咱俩成亲那人,我一直坐着,你会不会觉得、不太满意呀?”

    眼前的女子心翼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季濯缨突然心里软成一片。

    他知道明璋是觉得有遗憾,想再大办一次,所以虽然自己没什么不满,却还是顺着她道:“有一点吧。”

    明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先是有些低落,随即又欢快起来。

    在脑中计划了一番,她笑得有些傻。

    季濯缨敲了敲她碗沿,明璋这才回过神来,谄笑着:“吃饭吃饭!”

    季濯缨假装不知道她心中在盘算什么,嘴角却不由自主上翘。

    傻子。

    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

    断更会失去可爱读者这件事,我早有耳闻,没想到降临到自己头上是如此撕心裂肺!!!!!

    我好难过!!!!

    天使们,求你们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