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行至韩老太君院门前，赵长离开口，僵硬着笑，道：“泠姑娘昨晚好眠？”眼睛没看她，直视前方的路。

    “托郡王的福，睡得不错。”泠鸢也没看他，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青石板路，皮笑肉不笑，道：“郡王昨晚吃得可好？”

    赵长离生硬道：“托泠姑娘的福，吃得不错。”

    两人长久沉默，一路上走过的家仆厮丫鬟等，纷纷垂首站在两侧，觉得泠姑娘和郡王之间的气氛，有点点难以言，战火一触即发，可又看不出两人又什么矛盾。

    在韩老太君屋里用早饭的，还有二姐赵静雀与庶出的三姐赵静雁，都是赵长循的女儿，不过一个得宠些，一个不怎么受待见，衣着服饰都略不同。

    三姐赵静雁为赵长循妾室钱姨娘所出，身着半旧不新的秋香色圆领外衫，瘦的个子，坐在桌前，怯怯地抬眼看泠鸢，上前来给她福了福身子，细若蚊吟道：“鸢姐姐万福。”

    泠鸢故作不识，执素在泠鸢耳边细语：“这是庶出的三姐静雁。”

    “雁妹妹万福。”

    泠鸢与赵静雁行礼过后，转过身来，再主动与比她长几岁的赵静雀寒暄，谢谢她道：“要不是雀儿姐姐帮忙，执素哪里能来我身边呢？”

    赵静雀看向执素，笑道：“都是举之劳罢了，且执素也愿意去你院里伺候。”

    上了饭菜，众人坐下用早饭，韩老太君在席间与她们了会子话，让泠鸢好生与姊妹们同处。

    吃饭时，泠鸢只顾着和静雀、静雁两姊妹话闲谈，看都不看赵长离一眼，即使赵长离冲她使眼色，想要借一借她袖中的帕子用一用，她都不理会。

    此时一旁丫鬟见状，忙双递上来一块干净的帕子，道：“郡王，帕子。”

    “不用了。”

    赵长离黑着脸，搭在膝盖上，乘着众人不注意，趁将自己的脏往正与旁人笑的泠鸢衣摆上一抹。

    泠鸢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幼稚！

    她肘故意碰掉他的银筷，待他低头去捡时，顺势往他上一踩。

    赵长离抬眼，沉冷回瞪她，目光再挪到她踩着自己的那一只脚上。

    人，脚也，就是脾气大得很。

    此时，丫鬟们正好端上一叠油豆皮裹杂菜来，笑道：“这是郡王特地嘱咐厮们，去咸水巷的西桥头买的油豆皮裹杂菜，那老头子本是夜里才来，硬生生让厮给拖起来现做了送来，可赶上了用早饭。”

    看着白瓷盘里那一叠油豆皮裹杂菜，还热腾腾冒着热气，泠鸢踩着赵长离的那只脚，终于舍得松开了。

    待他起身，泠鸢微微偏头侧耳，低声戏谑他道：“没想到你对我还有这等情深义重？”

    “本郡王信守承诺罢了，不像某些人。”

    赵长离故意拖长尾音，若有所指，两人间的对话，只有两人听得到。

    他支着额，静静看着泠鸢夹一块油豆皮裹杂菜往嘴里送，最后看她皱着眉头直接吐出来，他憋着笑。

    香荽！

    油豆皮里裹着的，丫的全都是香荽！还剁得碎碎的，半生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