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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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市理工的春假包含十一假期, 长达半个月。

    为了错开旅游季高峰,江月把出游时间定在了十月六号,并在春假以前加班加点把近期的手头的实验跟工作收了个尾。

    余盈樽的假期安排的非常充实, 第一二天住在奶奶家陪老人, 第三天陪江月去摄影展观展,第四五天家里躺尸顺便包行李准备出游, 剩下九天假通通用来跟江月旅游。

    余盈樽跟江月复述自己假期安排的时候,江月正在工作, 只是回了“了解”, 两个字, 没有再多什么。

    结果放假第一天,江月就出现在了奶奶家客厅。

    余盈樽大一,早课很多, 平日里很难睡懒觉,假期自然是起不来的。

    被奶奶喊醒的时候,余盈樽还在做梦,艰难的睁开眼望了一下墙上的挂钟, 才十点,“奶奶我再睡半时,就起来买菜, 中午饭我来做。”

    “那行吧,你再睡会,江月来了,已经陪你爷爷下了两局棋了。”余奶奶宠溺孙女, 帮她把被子拉好,轻轻关门出去了。

    余盈樽没睡醒,只听到奶奶,“你再睡会”的时候就直接断了电,完全忽略了后半句江月来了。

    ****

    江月其实一大早就拎着东西上门了,余爷爷招呼余奶奶去喊醒余盈樽,被江月拦下了,“不用,我今天没什么事情,樽樽我天天都见,今天是特地来见爷爷奶奶的。”

    余爷爷是军人出身,素来严厉,虽然宠溺唯一的孙女,但仍旧眉头紧皱,“樽樽这孩子平日里被我们娇惯坏了,从就教育她言必信、行必果的道理,怎么知道有朋友要来找她还不守时呢?我一定好好教育她,让你见笑了。”

    江月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饭桌上,先对着余爷爷奶奶鞠了一躬,为自家姑娘解释,“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冒昧,樽樽对我今天登门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她平时上课都起的特别早,难得假期就让她多睡会吧。”

    “好,既然你这么,那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你陪我下几句棋等樽樽睡醒?”余爷爷还记得上次跟江月对弈的酣战淋漓,他已经惦记江月这个青年做棋手很长时间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跟辈开口。

    “那就还望爷爷手下留情了。”江月笑着,抱拳做了个揖。

    余奶奶心思细腻,刚刚被面前年轻人这一鞠躬,加上刚刚那句“樽樽”,已经意会的十之八九。

    余爷爷跟江月在书房下起了象棋,余奶奶在主卧找着什么东西,余盈樽在卧室里裹着被子睡得安稳。

    “爷爷,您觉得我怎么样?”江月已经执兵过了楚河,古来“有过河的卒子顶半个车”的法。

    余爷爷盯着棋局正在思考下一步的布棋,猛地被江月这么一问,误以为他再问自己这步棋走的如何,称赞江月道,“你年纪轻轻,象棋下的很不错啊。”

    “那爷爷觉得我配樽樽合适吗?”江月的手规矩的放在桌子上,等余爷爷这句回应。

    余爷爷完全不吃惊是假的,老人家少年从军,经历过抗日战争后期,指挥过朝鲜战争的若干战役,半生戎马,刀锋舔血也并不为过,军功章挂了满满一墙。

    自然也不会因为青年一句话而被惊到,余爷爷在行车吞了江月过楚河的兵以后才抬头,凝视面前青年人,开口带着威严,“你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次。”

    “我喜欢樽樽,爷爷觉得我们合适吗?”江月同样凝视面前威严的老人,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气势不输当年。

    余爷爷拿起桌上的烟盒,江月从兜里掏出火机,起身为余爷爷点了烟,“我不合适的话,你会怎么做。”余爷爷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带着压制的陈述。

    “我会弄清楚,我哪里不合适或者不配樽樽,然后把所有不合适都改成合适。”江月回答道。

    余爷爷吐出烟雾,一手盘起了核桃,时间安静了半分钟,只有核桃摩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你很优秀,樽樽虽然不差,但未必是你唯一的选择吧。”

    江月刚刚点烟后就再也没坐下,他站着把头转向墙上挂着的军功章,深深鞠了一躬。回望余爷爷,语气严肃,“容辈冒犯的一问,那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从军,戎马半生。”

    “那是我作为一个人中国人的宿命。”余爷爷这句话的铿锵有力。

    “那余盈樽就是我江月的宿命。”江月同样回的掷地有声。

    余爷爷沉默了半响,直到手里的烟燃尽,伸手招呼江月坐下,才开口,“樽樽这孩子是我跟她奶奶一手带大的,我了解她。虽然她总是笑,但这几年她父母的事情其实对她的影响并不。”

    江月点头,表示再听。

    “樽樽是那种,认定什么东西就完全不会放弃的人。时候我跟她奶奶带她去旅游,途中她看上了街边买的纸风筝,我跟她奶奶觉得无用没给她买。

    抱着她走了,走出了大概四五条街,我发现她一直嘟着嘴不高兴,就算是吃着糖葫芦也不开心。

    我就逗她,给了她一张五十块钱,跟她如果你想要就自己回去买,我跟奶奶在这等你。我的原意是希望她不要再为了纸风筝不开心,看看眼前的糖葫芦,但是你猜怎么着?”余爷爷话到一半问江月。

    “她拿着钱回去买纸风筝了。”

    余爷爷点了点头,“那时候她才四岁,刚刚会走路不久,我跟她奶奶担心就在后面跟着。发现她那么的孩子,但是把刚刚路过的路记得清清楚楚,举着糖葫芦也买到了心心相念的纸风筝。”

    余奶奶进来的晚,就只听到了纸风筝三个字,调侃余爷爷,“还不是像你,你们老余家都倔的像头牛,认定的东西从来都不放弃。”

    “咳,倔得像头牛怎么了?当初还不是我一眼就看上了你,我要是不倔的像头牛,现在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余爷爷被余奶奶揭底,脸上有点挂不住。

    江月转了头,假装看不见。

    “别在孩子面前丢人了,来江月你看看这个。”余奶奶戴着老花镜,拿着一个古旧的本,招呼江月过来。

    江月走近才发现余奶奶拿的是一本家谱。

    余奶奶翻开了家谱,手指在纸面上滑动了一会,然后跟江月,“到樽樽这辈,女孩是盈字辈,下一辈的话,如果是男孩就是安字辈,女孩就是宁字辈。”

    “好的,奶奶我记好了,男孩是安字辈,女孩是宁字辈。”江月重复了一次余奶奶的话。

    余爷爷对余奶奶这种直接翻了家谱给江月看的行为表示气愤,阻止道,“你给他看这个有什么用,樽樽是女孩子,回头得按照他们家家谱取名才对。”

    江月捧着家谱,语气认真,“不会。我家没有家谱这种传统,爷爷奶奶,我都记下了。”

    余盈樽刚刚才睡醒,还是迷迷糊糊,只穿了睡裙到客厅喝水,听见书房声音。就进门看了看,望见江月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

    直接快步扑到了江月怀里,一边晃脑袋一边喃喃自语,“唔…好困。”

    江月稳稳的接住扑过来的姑娘,搂在怀里,伸手揉了揉姑娘睡炸毛的头发。江月本来还想跟爷爷奶奶解释下当前的状况,结果发现余爷爷跟余奶奶都转过了头,一个在低头研究棋盘,一个在翻着家谱。

    “樽樽,抱你回去再睡会?”熟悉低沉的男声在余盈樽耳畔响起,还带着一丝热气,舒服的不得了,余盈樽感觉手上的触感也非常不错,梦里真好,她狠狠的点了点头。

    江月无奈的推开姑娘,一手揽着腰不让她倒地,一手伸到姑娘大腿处,把她公主抱起来。

    离开地面的失重感让余盈樽清醒了一点,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先是看见江月宠溺的笑,然后看了看四周,入目是墙上的军功章跟一旁正在翻东西的奶奶。

    什么叫绝望?抬起眼望望。

    余盈樽语气绝望的跟江月,“你把我…放下来…”

    江月手上没有动作,只有口型动了动,余盈樽读出了江月的口型,“求我”。

    人在江月怀中,不得不的低头,余盈樽揽住江月的脖子,凑到耳边,“求你了,快放我下来,我爷爷奶奶看着呢。”

    江月被姑娘奶声奶气的“求你了”喊得酥酥麻麻,弯腰把姑娘放到了凳子上。

    “那个,爷爷、奶奶,我们…”余盈樽指尖捏了一下指腹,别人都是喝酒误事,换了她就是睡觉误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爷爷、奶奶,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余奶奶推了一下老花镜,笑眯眯的看自己孙女,“那种关系?”

    “情侣关系。”余盈樽认命的解释道,她做好了接受批评教育的准备,手扯着江月衣角,偷偷,“等会要是批评我,你就我泡你的就好了。”

    “奶奶必须得批评你,这都几点了,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余奶奶收了笑意,假装严肃。

    “我以后一定早点起。”

    “行了,你跟江月一起买菜去吧。”余爷爷发了话。

    余盈樽感觉自己依旧没睡醒,她在违法的边缘试探着问,“爷爷奶奶,你们没有别的要批评我的了?”

    “奶奶十六岁的时候,都生你爸爸了,奶奶有什么可批评你的?”

    “你这眼光,遗传我们老余家的,还不错,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