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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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冷冷的天,寒风刺骨。

    苏沫被吓坏了,邬雅安慰她。

    远远瞧着山上走下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走近才看出来是阮棉。

    邬雅直接丢下苏沫跑过去抱住阮棉,“你要吓死我吗?!救援队都找到总监了,你怎么还往里走!”

    刘松把脑袋窝进程叙白的肩膀里,余出一点视线偷偷去看阮棉。

    阮棉笑笑,转移话题,“有吃的吗?我饿了。”

    “村长家里做了饭,让我们过去吃呢,要谢谢我们给孩子做衣服。”

    “正好。”阮棉快速地摸摸刘松的头,“好把你这个调皮鬼送回家。”

    刘松看到那么多人,羞红了脸,一直趴在程叙白的身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到了家村长赶紧把他抱到里屋去睡。

    “程啊,辛苦你了。”村长拉着程叙白的手,感激道。

    “没事,村长,就是我……”

    他没来得及话,阮棉他们就招呼村长过去吃饭。

    加上瑞派总裁苗玉,总共九个人。

    校长媳妇一直在厨房忙活着,阮棉走进去,道:“嫂子,不用做了,够吃了。”

    校长媳妇一见阮棉过来,赶紧招手,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哎呦,姑娘,你快出去,这屋头里烟呛人得很。”

    阮棉好不容易才听明白,摇摇头,“不呛不呛。”

    她进来拉着校长媳妇往外走,“好了,嫂子,真够了,不用做了,我来帮你收个尾。”

    校长和村长都站起来,“这怎么行,你们都是客人啊。”

    苗玉看了一眼阮棉,凑过来和苏沫,“你是怎么挖到这块宝的?”

    苏沫神秘一笑,“羡慕吧?”

    苗玉点头。

    是挺羡慕的,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韧劲的,抛却程家二姐的身份也不是个简单的。

    阮棉回到厨房,审视了一下四周,凭借着自己的理解把锅里的菜给炒好端出来,又帮忙把火给灭掉,才出来吃饭。

    苗玉站起来,作为领导话。

    程叙白只低头看着阮棉的手,一双细皮嫩肉的手上多了一个燎泡,多少有些违和。

    吃过饭以后,几个人开始分配晚上睡的地方,村长家可以住三个人,邬雅阮棉和程叙白顺理成章住在这边,其余人被安排到别的村民家中。

    邬雅没心没肺,向来一沾枕头就睡。

    阮棉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直惦记着刘松那孩子。

    吃饭的时候听村长自己提起来那段伤心事。

    刘松的妈妈是隔壁村的,从就爱唱戏,也是戏团子里的一枝花,当年村长经人介绍认识的她,刚开始两个人还不错。

    后来生了刘松之后他妈妈整个人情绪都不对,晚上偷偷跑进了山里,再没回来过。

    其实当时第二天村长就得知她的消息了,有人送来了一袋子肉,是村里的猎户,看到刘松的妈妈那天晚上生生被狼咬碎了。

    那会刘松,他又不能告诉他,只能尽力瞒着,可是他越来越大,这孩子到了晚上就吵着要妈妈,他都快没辙了。

    阮棉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了件羽绒服,悄悄走出去。

    院子里有动静,她好奇朝外望了一眼,就看到程叙白居然就穿一件薄卫衣,坐在地上蹲雪人。

    阮棉推开门出去,被风一吹,都冷得有些颤。

    “你不冷吗?”

    程叙白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她一眼,随后才收腿半蹲,“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

    阮棉视线投注在他手边,一张泛黄的照片摄入眼底。

    她走近,照片上是村长和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相的确不错,想来是刘松的母亲了。

    “你在做什么?”阮棉也蹲下来,搓搓手。

    程叙白捧了一掊雪往雪人的身体上拍了拍,“我不是和松他妈妈会回来嘛,怕他明天不开心,就做个雪人。”

    “你这都是哄孩玩的。”

    “可是他是孩子啊。”程叙白转头,目光莹莹,充满了希望。

    这是第一次,阮棉觉得眼前的程叙白好像不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屁孩了。

    冷夜下,阮棉一言不发,陪在程叙白一旁,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时间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漫长到让她觉得就这样过一生似乎也不错。

    起,院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难得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映入房间。

    “棉花起床了,我今天有点事要先回一趟云城。”邬雅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阮棉起床,瑟缩了一下身子,松松肩膀,“回云城?做什么?”

    “看我偶像啊。”邬雅笑得极其猥琐。

    “行吧。”

    她习惯性地摸过手机来,家族群里有阮父阮母发来的消息。

    是他们去米兰时装周的照片。

    阮棉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就赶紧起床了。

    刘松早早吃了饭,在院子里围着那个雪人转。

    阮棉出来的时候,他甜甜地喊,“姐姐,你看我妈妈好不好看?”

    阮棉一直觉得自己泪点很低,看看电视剧极少会遇到能让她动容的情节,现在却因为一个孩子的稚语鼻酸。

    看来她是真的老了。

    “好看,很好看。”

    她笑眯了眼。

    程叙白一边拉羽绒服的拉锁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她以后愣了一下,“你哭了?”

    阮棉明明没有掉眼泪,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啊。”阮棉极其不自然地跺跺脚,假装自己很冷。

    村长媳妇听到动静,从厨房里端出几碗米粥来,“姑娘,程,你们快趁热把粥喝了。”

    “诶,嫂子。”

    程叙白把手揣进兜里,道:“我听你们领导你们要后天才能开始办那个活动啊。”

    “嗯,雪还是很厚,怕冻着孩子。”

    “我今天要去县里的寺庙,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阮棉看他,“我去做什么?”

    “求……”

    求子好像不合适,求姻缘好像更……

    看到程叙白耳朵一点点变红,阮棉也跟着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行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吃过饭以后,阮棉跟着程叙白往县城走。

    从山上下来,程叙白咳嗽一声,指着不远处的货车道:“今天坐那个车可以吗?”

    阮棉看了一眼,那辆车看起来有些破旧,应该是不怎么理,车身也是那种老式的型货车。

    “嗯。”阮棉没多什么,心翼翼照顾着程叙白的自尊心。

    她知道那天他开来的车应该是霍焰的。

    这些年,虽然程老爷子一直帮着程家,可是程父不争气时好时坏,而程母身上还有点毛病,需要针吃药,前后耗费了不少的钱。

    这些事都是阮棉从妈妈那里听来的,她也从来不问程叙白。

    至少她认识的程叙白自尊心还是挺强的。

    程叙白先她一步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顶,“上去。”

    “好。”

    阮棉一米六三,在这车里却显得格外高大,连她都觉得有些狭窄。

    程叙白拉上车门,从另一边上来。

    一股寒气被他带进,阮棉了个喷嚏。

    他赶紧发动车子,开暖气,在出风口试了试,确保有暖风出来才放心。

    透过后视镜,阮棉看到了后面放了一堆杂物,应该都是漆线雕所要用到的东西。

    她倒是对他这一行挺好奇的。

    “你现在出徒了吗?”

    阮棉记得她出国前他还没有出徒。

    “还没有,但是能接一点私活了。”

    “哦。”

    空间内,她能够听见程叙白的呼吸声,她目光有些不知道放在何地。

    余光不经意瞥到了程叙白的手,虽然修长,可是指甲却因为常年与漆料交道,里面已经有了一层黢黑的污渍,手也不像时候那么白皙了。

    程叙白看她,“困的话就睡一会,可能还要过半个时。”

    “好。”

    阮棉一直盯着窗外的雪地看,看着看着居然真的睡着了,再醒来时程叙白已经不在车上,她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羽绒服。

    羽绒服上有洗衣粉的味道,是程叙白的。

    她看看四周,这里应该是寺庙的后林。

    寂静之地,她的心慢慢沉下来。

    她给他发了条短信,不出两分钟他从寺庙后门跑出来开车门,自然伸手,“下来吧。”

    阮棉犹豫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犹豫程叙白的眼神跟着颤了一下,把手收回去,有些不自在,手一直在身上的围裙上揉搓,“我手脏,你帮我拿着羽绒服吧。”

    “好。”

    阮棉从车上下来,有人在远处招呼着程叙白,他回头道:“你先在前面那个椅子上等我一下啊,我马上回来。”

    “好。”

    阮棉看他急匆匆跑开,忽然很想追上去看看。

    她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

    这时,程老爷子来电话,她接起来,“喂?爷爷?”

    “棉……”

    程老爷子欲言又止。

    “爷爷,你怎么了?”

    程老爷子忽然哭出声来,“棉,求求你救救叙白他爸吧。”

    “程……他怎么了?”阮棉朝寺庙里看,瞥见一位慈眉菩萨,只是上面的金漆已掉,黯然失色。

    而程叙白在里面提着一桶什么东西,脸上沾了污泥,他顾不上处理就开始忙碌。

    就在他身影消失在阮棉视线中的时候,程老爷子哀嚎出声。

    “他快死了!我的儿啊!”

    等会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