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柴米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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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邬雅颓然地坐在床边,拉起沈杭的手, 动动唇瓣想点什么, 嗓子里却像是塞了铅一样,半句话都不出来。

    她走到刚刚江远修站过的地方, 忽然视线被一颗星星吸引,她从窗缝里摸出一个用五角钱叠的星星, 唇角忽然旋起一个笑来,“幼稚。”

    毕业之际, 好多表格要填, 邬雅回到学校的时候急匆匆什么都没带, 忽然想起来宿舍里还有她的一些杂物,只是一想到宿舍那几个人, 她的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她做了个深呼吸,蹭蹭蹭几步上了楼, 推开门, 宿舍里只有李, 看到邬雅的时候表情很明显地一滞。

    邬雅走进来一看, 她的柜子里空空的,所有的东西都躺在地上, 早已被人踩了上前遍,她面无表情,本就是些不值钱的衣服,他们想踩就踩吧,不为所动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惩罚, 然而当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被摔成两半的白玉镯子上时,她的心里开始一下下钝疼,眼里也冒出了火。

    她弯腰,颤着手把镯子捡起,走到李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谁弄的?”

    李性子里本就懦弱,被邬雅这么一闹,更是憋不住话了,她拉着邬雅的衣角,“那些东西都是祝盈盈弄的,跟我没有关系。”

    邬雅掉她的手,问道:“她在哪?”

    李看着邬雅那双锐利的眼,咽咽口水,“在校社联,应该在听演讲。”

    邬雅刚想离开,李就又拉住了她,吞吞吐吐的,半晌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个……额……”

    “有话快!”

    “我前几天好像听到祝盈盈给她男朋友电话,中间提到了你,她好像要找人教训你,只是……”

    “教训我?呵,她还不够格。”邬雅甩下一个冷笑就离开了,李默默松了一口气,妈呀,这以后谁要娶了这个母夜叉不得吓死?以后她孩子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我的孩子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啊。”江远心拿着手机在和时衍分享着好消息,江远修支着脑袋在一旁默默吃着狗粮,凭什么他就不能撒粮给别人吃,早晚有一天他要秀恩爱,而且还是秀给全世界的人!

    手机铃声断了他的白日梦,他看了一眼,走到外面接起来,“喂?大成,有结果了?”

    “嗯,查到了,上次虫子的伤就是他们给做的。”

    “市南还是市北?”

    “市北。”

    “找到证据交给警察就行,你们别出头了。”

    “好,对了,最近邬雅好像换了个住处,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地下室,条件不太好,而且房东那人也苛刻,傅哥,你看要不要……”

    江远修蹙眉,“不用,你把地址给我我来处理。”

    “好。”

    他花了那么多钱,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住地下室的?这么多年的苦算是白吃了。

    笨女人!

    江远心听到动静,挂断电话出来看,江远修心虚将手机藏进口袋,“怎么了?”

    “站在外面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想抽根烟,啊!”刚完,脑袋上就挨了江远心一巴掌,江远修揉着脑袋,“姐,你现在是要当妈的人了,言行方面要多加注意啊。”

    “我知道了,赶紧进来,别告诉我你又和那些人搞在一起了,要是爸知道了……”

    江远修揉着太阳穴,“姐,我和他们早就没来往了,不信你查我手机。”

    江远修盯着自己的手机,心里跟着紧张起来,他最不喜欢玩的就是心理战,无疑是在自己成功路上设了个绊脚石。

    “我没那么无聊,赶紧进来。”

    “哦。”江远修腆着脸笑,一脸的得意,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放好,“姐,如果我再和那些人来往,你会和以前一样我吗?”

    江远心刚想上手,想了想拐了个弯摸上自己的肚子,“你也老大不了,你不为你未来做算?不娶媳妇了?我和你你千万别和人姑娘你以前那些事,指定吓跑一个又一个。”

    “要是连最真实的我都接受不了,那还结什么婚?”江远修双手环在胸前道。

    江远心应和,“那倒也是,当初你姐夫就没有嫌弃我。”

    “嗯,估计姐夫眼瞎。”

    “嘶……”江远心瞪他,“皮痒了是不是?我老公也是你能的?”

    “这狗粮我拒绝。”

    “拒绝无效。”

    “……”

    江远修这姐姐长了张御姐脸,心却是个萝莉心,都要当孩子的妈了,还和个孩似的,默默心疼时衍三秒钟。

    ……

    阶梯教室的门被邬雅一脚踢开,讲台上的人被这一声巨响弄得有点懵,“同……同学……你……”

    邬雅怒气冲冲地上了讲台,拿过话筒,“对不起,耽误大家五分钟。”

    完,就握着拳头走上一层层台阶,最后停留在祝盈盈一旁,“跟我出去!”

    在座的人有人认出邬雅,立马交头接耳,“那不是邬雅吗?”

    “邬雅?”

    “嗯,你没看过那个帖子?听她和好几个男的睡过了。”

    “恶心死了,长得还挺好看,怎么这样啊。”

    “就是。”

    祝盈盈听了一旁的窃窃私语,心里顿时有了底气,站起身来,与邬雅平视,“出去做什么?难不成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邬雅发出一声冷呵,听得人头皮发麻,“我是怕到时候你不好意思走出这个门。”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你吧。”祝盈盈一脸不屑,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了。

    “好,你别后悔。”邬雅从兜里拿出镯子,“这镯子是不是你摔碎的?”

    祝盈盈淡淡瞥了一眼,“什么破镯子,我才不认识。”

    “好,这个你不承认,那你找人收拾我倒是真的吧。”邬雅的手伸进口袋,笑着问道。

    祝盈盈不喜欢邬雅的笑,就好像她什么都不怕一样,就是看不惯她那副自命清高的模样,“你别随便诬陷别人,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被人扒得连衣服都不剩。”

    祝盈盈这句话一语双关,对邬雅多少有点听闻的人都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

    “不承认,是不是?”邬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开一个录音文件,李发颤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前几天好像听到祝盈盈给她男朋友电话,中间提到了你,她好像要找人教训你,只是……”

    祝盈盈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精彩得很,吃瓜群众向来只关心故事精彩程度,见势立马倒戈邬雅。

    祝盈盈恼羞成怒,一巴掌在了邬雅的脸上,女人架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那几个套路,脸撕头发,像猫一样互挠,中间有人通知了院里的老师,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才被制止。

    邬雅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在外等候的容越,她舌头顶着上颌,心里依旧不服气,脸上被祝盈盈用口红画了好几道,看起来就是一张大花脸。

    容越脸色不是特别好,拿出手机来字,邬雅却,“你别急着教育我,这事我委屈。”

    容越不话,拧眉看着她,意思就是让她继续她的委屈,有什么委屈非得闹到台面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她架了,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邬雅就变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教给她的。

    “她弄坏了我的镯子,我妈留给我的镯子。”邬雅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眼泪却也只是哽咽在喉咙里,这么多年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没有哭过,可是唯独这一次,她真的好想哭。

    一个人最悲哀的不是不会哭,而是当你想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容越收起手机,叹口气,默默抱着邬雅,用手轻拍着她的背,这一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亲口对她一句你还有我,然而就连这最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到。

    那天,邬雅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她带着从容越那里得到的一点安慰离开学校,人们都母校是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方,也是你曾经最快乐的地方,然而她一点都不想记住这个鬼地方,她也一点都不快乐,这里没有人喜欢她,同样也没有她喜欢的人。

    邬雅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阴沉一片好似那天江远修眼底的情绪,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她想回到十九岁那一年,死都不会和江远修话,如果不是那一句话,事到如今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有人,人这一生会谈三次恋爱,最后一次就是真爱,如果林南那一次算的话,那她的下一任男朋友就是她未来老公了。

    忽然之间,她想结婚了,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淡的日子,没有兵荒马乱,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柴米油盐,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