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夜凉，冷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过尚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抬头时发现自己还睡在前殿，桌子的另一边孟岱正跟他对头而眠，抬起头的瞬间头顶的簪子将她的发丝勾起了几根，孟岱将脸转向了另一边又进入了熟睡。过尚贤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就跟一只猫一般，抬起打算将她脸庞的发丝理顺，一个不留神碰到了孟岱抽出来拽衣服的。过尚贤蹑蹑脚地起身拿着披风走了过去，将披风改在了她身上，又将压在披风下的头发心翼翼的抽了出来。

    后院里尚有虫鸣，此刻的月光比睡前的亮了许多，照得前殿里如同点了数盏灯一般，孟岱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将放回脸侧压着。过尚贤回到刚才的座位趴在桌子上盯着岱瞧了半天。这容貌不如重玄惊人，不如玄牝柔美，这性子虽比玄牝要柔和得多，可要是倔强起来却是比重玄还要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了来路上初见时的娴静，初在重华殿内的矫智，此刻的她退去了刻意的做作，就像是个稚子一般。

    “待二哥成亲后，我便将你娶回过府可好，萌呆？不出声便是默许了，我们拉钩！”

    过尚贤将尾指轻轻勾了一下孟岱压在脸侧的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桂花酒的香气竟然未曾散去，满殿的花香酒香让过尚贤有种登科的错觉。

    “就这么好了，可不许反悔。虽你是女子，可是也得一诺千金，我可是认真的，不然就得真的赔我千两黄金的。我若没有信守承诺娶你为妻的话，就让我死在你里亲被你埋了好了，反正咱们已经过今生你便是那个埋我的人。睡吧，萌呆，我在这儿陪着你，你便不会害怕了。”

    过尚贤完抽回，跟孟岱一样压在脸侧闭上了眼。在过尚贤刚闭上眼没多久，孟岱睁开眼，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活动了一下压在脸侧的指，将披风的一角仅仅抓在心里重新闭上了眼。

    天微微亮，庵里的钟声便敲响了，瑶光伸了个懒腰从桌子上抬起头，胳膊已被压得没有了知觉，床上依然没有大姐的踪影。瑶光洗了把脸，打开门在院子里四下观望，前殿里依稀有两人正趴在桌子上熟睡，远远的便闻见浓郁得桂花酒香。

    院子里的槐树下，姐的帕子正放在石凳上，上边依稀可以闻见一种甜香味，那种甜香与桂花酒的味道迥然不同，自家姐从未使用过这个味道的胭脂香粉。瑶光将帕子塞进袖中，感到寝殿的时候正好瞧见过公子跟自家姐相对而眠，桌上的酒坛东倒西歪的躺在那儿，酒坛里已是空空如也，桌上的碗里尚残留丁点的酒水。

    “大姐”

    瑶光摇晃了一下孟岱的肩，见她无反应正打算回房喊青鸾过来帮忙，过尚贤睁开眼抬起了头。

    “瑶光，现在什么时辰了？”

    过尚贤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浅了，仅仅喝了这么点便头昏脑涨睡了一夜酒意尚未退尽。身边的岱却是睡得异常香甜，还不时的吧唧一下嘴。

    “过公子，现在已是卯时三刻，庵里的钟声刚刚敲过。估计这会儿道姑们已经在忙着做早课，不久后便准备用早饭了。”

    “重玄，不要怕，我还在”

    过尚贤刚打算跟瑶光将孟岱扶回房间，孟岱突然起身嘟囔了一声又坐下趴了回去。孟岱的头重重的磕在桌子上，那声响听着都能感觉到一定是磕得不轻。孟岱吃痛抬起头揉了揉被磕痛的额头，半睁着眼发现面前有两个人影正盯着自己看。猛然正大双眼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在前殿，瑶光张着嘴指了指孟岱的额头。

    “大姐，疼吗？”

    孟岱就着旁边水盆里的水一看，额头已经一片青紫。不远处刚刚自己起身的地方还有一件从未见过的披风掉落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紧张得不出话的瑶光，岱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磕了一下吗？你总是这么大惊怪的，又不是留下什么残疾以后嫁不出去。”

    到嫁孟岱已是到自己失言，脸不进一红。过尚贤尴尬的笑笑转过身去，将桌子上的酒坛酒碗收拾了一下。孟岱瞧了一眼过尚贤里的酒坛，没想到自己竟然喝了这么多，要是祖母知道了估计又会不高兴。孟氏一族家规中有一条便是嫡长女不可饮酒，如今虽然身为嫡长女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可她作为孟府大姐未来的掌家之人理应遵循。

    “时辰不早了，呆还是回房梳洗一下准备去知悉堂用早饭吧。”

    孟岱好似听见过尚贤叫自己呆，又不敢确定是否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便看向身边的瑶光。

    “刚才他叫我什么？”

    “呆！”

    瑶光不敢搭话，过尚贤收拾完舒展了一下胳膊，将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

    “你没听错，刚才我是在叫你呆，大的，呆子的呆！不过一点都不萌，而且还没有玄牝长得好看。”

    过尚贤完拿着披风回了后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岱有种想将他踩在脚下的冲动。好好话时的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为什么待她一清醒便如此犀利，一听到玄牝两个字真让人有种恨之入骨的感觉，明明是不相识不相干的两个人却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

    “不过就是个散人，还偏偏叫什么尚贤，真是好笑！”

    瑶光拉了拉孟岱的衣袖，示意她点声。孟岱理直气壮的大声冲着回头看着她生气满脸笑意的过尚贤又喊了一句，正好青鸾推门出来见孟岱跟瑶光正在前殿怒气冲冲的对着后院站着。

    “大姐这是怎么了？”

    青鸾走近一看，岱额头上的青紫不禁纳闷。

    “这大清早的是怎么了？瑶光，大姐的额头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瑶光笑而不语，指了指殿内的桌子又指了指额头，青鸾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前殿去给大姐准备热水洗漱。

    突然同尘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也没来得及跟孟岱打招呼直接奔着过公子房间去了。进去不久，过尚贤便戴好佩剑跟同尘除了房门，走到岱跟前停下了脚步。

    “婷儿还没起，稍后你告诉她一声，边关告急，我跟她二叔要赶赴边关，少则三五天，多则一月无论胜败必然会回到宣城，让她勿念。”

    孟岱点了点头，目送主仆二人离开了重华殿，她明白过尚贤虽然的是让她转告过婷，实则是让自己宽心，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而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每日替他祈祷，用她的善心来换取他的福报，希望他将来平安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