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无话可，这便是重玄的感受。她希望自己可以像一片枯叶一般，随风飘落到任意的地方，哪怕是一渠死水，只要不再停留在此处便好。原来死那么容易，今天这把匕首沾染了这么多的血，这个院子里留下了这么多人的血迹，而她，能活着真是难。

    “丞相，艺想提醒您一句，孟老太太人还在府里，生死未卜，您是时候回去瞧瞧了。”

    董艺弯下腰伸出停在半空，重玄一抓着青鸾，另一只抓过董艺的站了起来。身上已是一片污色，看不出衣衫本来的颜色，脸上不知道何时也溅上了血迹，使她看起来有些邪魅。

    “青鸾，出去喊福来，将岱的尸身带回孟府跟祖母，跟祖母一同入葬公主陵。”

    重玄的脸上有血珠顺着脸淌在了嘴角边，重玄抿了一下嘴唇，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那血腥味瞬间弥漫。重玄伸将嘴角的残血抹去，奈何越抹脸上的血越多，上沾染的血迹也被涂抹得到处都是。岱掏出帕子一点点为重玄擦拭着脸上的血，听到重玄的话后将帕子递给了董艺，董艺从岱里接过帕子继续为重玄擦拭着，有些已经干在了脸上，怎么擦都擦不下去。

    “不可，孟岱是我过尚贤的妻子，原本早已葬入我过府的祖坟，不知道为何会被人利用将尸身盗出。如今既然已经找回，理应送回墓地好好安葬。”

    过尚贤拦在青鸾身前，青鸾不禁为难地看着重玄，她也想让姐陪孟老太太下葬，可是拦在她面前的毕竟是屡立战功的过将军。

    “你确定？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在你大婚之前做了什么？南门玉沁，哦，不，应该是过祖母，我相信你是支持我的对吗？”

    突然被连名带姓叫出来的过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她知道重玄是什么意思，她在过尚贤大婚前曾将孟岱的牌位扔了出去，而今天重玄带给自己的礼物便是孟岱被磕碎了一个角的牌位。

    “玉沁，你怎么了？”

    身边的太师也是很少叫她的名字，看她情况不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问了一句。当初太师与冰晶一样，对道生仰慕已久，只是那时的道生却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后来老王爷为自己做媒，娶了黎国的公主，这才平步青云，后来便再未见过道生，直到刚才道生被刺。

    “太师，贤儿大婚前，我亲将摆放在祠堂里的孟岱的牌位扔了出去。刚才丞相送我的礼物便是那个牌位，是我有错在先，让太师为难了。我想知道如果我是城府极深的女人，你还会不会像之前那般待我？”

    过太师皱了皱眉，脸上明显有了不悦。道生参与扇面美人杀人的案子他可以理解，毕竟为的是自己的亲孙女，可是如今连玉沁也这般背道离德，他不知道自己该去给她找什么理由。当初尚贤受尽苦楚才将孟岱的牌位放在了过家祠堂，儿子的心思他能懂，可是她这位做母亲的始终没把尚贤当做亲生的对待，他的心不禁凉了几分。

    “夫人这是的什么话，全府上下都靠你一人打理，为夫自然会一直敬你重你。”

    “只是没有爱慕是吗？呵”

    南门玉沁撩了一下两鬓吹起的发丝，拂在脸上痒痒的感觉让她有些不悦。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道生，所以费尽心思的接近道生，模仿她话，模仿她为人处世，模仿她的喜好，这么多年来，变得不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太师，老夫人，黄公公还在这儿呢，你俩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就不要在此刻掰扯出个青红皂白了。过尚贤，你看见了吗？你们过家是容不下岱的，虽然我恨极这具行尸，可她本来的面目毕竟不是这般，她始终是我孟家的大姐。”

    过尚贤紧握的指发出咔咔的响声，他竟然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是这般的讨厌孟岱。云破在树顶上来回盘旋着，过尚贤并没有接住它的意思，和光不禁走到了人少的地方伸出了胳膊，家伙便一头扎了下来停在了和光的胳膊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相信有黄公公在此，别人也不会什么的，对不对黄公公？”

    黄公公没想到重玄会提到他，连忙点了点头。

    “对了黄公公，皇上交代的案子我还没交代清楚，那重玄便长话短。整个案子白了不过是我祖母道生公主，过尚贤，郑旭还有琴笙想要用我跟玄牝的血来复活孟岱。孟岱的尸身靠着他们几个人的血喂养而被练成了行尸，活死人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只是他们不相信而已。如今失踪的女子已经被董艺安全送回家并给予了抚慰金，他们在郑府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要不是她们相信所谓的扇面美人能达成所愿，也不会落得一个被囚禁的下场。黄公公，道生公主参与这件案子的资料不在刚才提供的里边，稍后重玄会补充好差人给皇上送去，重玄就不在这儿陪伴黄公公了。”

    青鸾塞给黄公公一只血镯，黄公公往外推了一下没敢接，重玄看了一眼青鸾，青鸾便收了回来。重玄在董艺的搀扶下向门口走去，过尚贤伸拦了一下。

    “丞相，贤再次求您，能否将岱的尸身留下？”

    过尚贤扑通一声跪在了重玄的面前，重玄勾起嘴角冷笑着，绕过过尚贤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几步感觉双腿被人抱住，回头一看，玄牝跪在地上虽然不出话，见重玄回头努力比划着。重玄的心里像被塞满了蜂蜜一般，那种甜丝丝的感觉让她无法拒绝。

    “十三，你真傻。你的身份何等高贵，怎可为了他这么作践自己？我答应你留下岱，只是以后别再这般卑微的活着。那俩丫头现在挺好的，我会好好待她们，就像你对她们一般，你给我的一切我都珍惜了，你也是时候珍惜自己了。过尚贤，今生你能娶到十三是你的造化，不要为了已故之人辜负了眼前人才是。”

    过尚贤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额头的淤青瞬间变得血肉模糊。重玄不忍心再看下去，蹲下身扶起玄牝，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十三，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明明刚入夏不久，玄牝感觉自己已身处深冬，她的卑微与之前的高傲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察觉不到的习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