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渊兮接过重玄里的盒子，跟在重玄身后慢慢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敲打一下盒面，却听不出任何异常。

    “这个你不会感兴趣的，是我从青竹院里找出来的东西。本想去找些其他东西的，偶然间知道了边疆战乱，便把它给带出来了，兴许到时候能用的上。”

    “青竹院，那不是孟岱之前居住的院子吗？之前听瑶光提起过，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去哪儿了？孟岱的东西你怎么会用得上？”

    渊兮只看见重玄一个背影，看不清楚她是什么表情，只是突然的禁声让她有些忐忑，以为自己错了话惹得重玄不开心了。现在整个孟府都是重玄的，一个青竹院哪里就去不得，要是自己是重玄听到这样的话非得气爆了不成。渊兮用抽了自己俩嘴巴，那声音特别清脆，吓了重玄一跳。

    “渊兮你这是干什么？”

    “姑娘，渊兮嘴笨错了话。姑娘您生气打渊兮几下也好，别总闷在心里。”

    重玄抓住渊兮的一只，与她肩并肩一块儿走着。热浪扑来，吹在脸上热热的，身体却有些冷。原本以为体内的寒毒已清，如今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用拽了拽单薄的衣衫，虽然不顶用，多少遮上一遮求个心理安慰。

    “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生这种气？刚才只是想问题一时出了神而已。人是要脸面的，你这样动不动就掌嘴，待会儿要是脸肿了，别人还以为你犯了什么大错。”

    “渊兮的脸面值几两银子？哪里有姑娘的康泰重要。姑娘在想什么？出来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重玄脸上的笑似一片被风吹过的云朵儿，轻飘飘地一闪而过，不着边际。

    “哦！”

    重玄撒开渊兮的，两只搅动着帕子在石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去，被太阳照了许久的石凳有些烫，一会儿功夫那种热便慢慢散去，身子也不似刚才那般冷。

    渊兮将盒子放在石桌上，自己则站在了重玄身侧，顺着重玄的目光看去，靠近灌木丛的地方正有一群蚂蚁在那儿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

    “蝼蚁尚且偷生，奈何人却对生命没有了敬畏之心。姑娘，你是在想苏妈妈自裁的事对吗？”

    “渊兮，你看它们总是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回，倘若一场变故洞穴被毁，它们这样的身躯依旧能很快的挖掘出另外的洞穴。要是咱们也有这觉悟，遇到事不是悲天悯人，而是思忖着怎么去回到最好的状态，然后踏踏实实地付诸于行动，那样还会是现在的样子吗？”

    “当然不会，倒是人又不是这些蝼蚁，怎么会去打动藏身呢？现在重建家园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况且总有人想着从中渔利，当权者又是这般不看重恢复元气，只一心想着开疆拓土，抵御外敌。”

    一片枯叶被风吹下，恰好落在蚁群中间，只见枯叶后边的蚂蚁先是用触角碰了碰那叶子，随后便改道绕了过去，后边的蚂蚁饶有秩序地一个跟着一个改道而行。有一只个头比较的蚂蚁试图爬上枯叶，掉下来几次后终于到了枯叶中间，一阵旋风过，那只蚂蚁跟着枯叶一块被卷到了几步远的水池子里。

    “姑娘您瞧，那只蚂蚁竟然不知危险将近，以为自己去了一个好的去处。如今可好了，掉进了水里，与蚁群算是彻底的散了。”

    重玄的覆上石桌上的盒子，来回摸了几下，熟练的单打开盒子，将里边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把佩剑。佩剑的剑鞘上镶着各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很是夺目。剑柄上的流苏已经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风中起起伏伏地飘着，看不出一丝的杀气，反而多了几分闺阁之气。

    重玄将剑抽出，伸进水池子里将那片枯叶挑了出来，带出来的水珠落了一地，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雨。蚂蚁从枯叶上爬了下来，来来回回围着枯叶转了几圈，然后往一边爬去。兴许它以为蚁群还会在原处等它，所以得救后疯狂地寻找着它们的踪迹，奈何空空如也。

    “渊兮，你这么聪明看来以后要是上了战场一定不会输给玄牝。不是每个人都能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所以当局者迷，作为旁边者就算再清楚也于事无补。除非，除非那个旁边者是自己人，会在关键时刻帮上自己一把。”

    到这儿重玄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她终有明白为何董艺会选择留在孟府而不是随她奔赴沙场。宣城距离边疆甚远，只要有一把得心应的利剑，在她看来的灭顶之灾，在董艺的眼里却不过是举之劳。

    那欣喜像是疯长的野草一般，雨露过后瞬间蔓延开去，肆意舒展着叶子，盘错在一起的根须汲取着养料往更深处扎去。她从未怀疑过董艺的用心，只是能第一次看透他的用意，还是觉得雀跃不已。

    重玄里的利剑入鞘，那铮铮的声音此刻听来甚是悦耳。感觉到重玄的变化，渊兮不禁松了口气，这样的重玄比起刚才那个无精打采的她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要是早知道看一次蚂蚁能让她心情舒畅，那早点带她来看的话就不用心里总像是悬着一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掉下来砸的自己痛不欲生了。

    “渊兮，你去厨房看看梨汁好了没有，一会儿送到煮雨阁一碗，其余的便送去后院吧。等苏妈妈的儿子一到，苏妈妈的遗体便要被运送到庄子上，到时候给他们些银子，不求风光，只求逝者走的了无牵挂。苏妈妈是怕祖母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随了祖母而去的，告诉她的子女们，以后苏妈妈的祭日跟祖母一天，将苏妈妈的骨灰取出一些埋在祖母附近。虽然不能修墓立碑也算是全了她伺候祖母的心，其余的骨灰就让他们看着下葬吧，在庄子里找块风水好点的墓地应该不是难事。”

    渊兮咽了一下口水，能葬在公主墓旁是怎样的一种哀荣自是不用细，连丧葬用度都是出自孟府，看来以后府里的人定会好看苏妈妈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