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双鱼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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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昱拿过重玄里捏着的月季,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扔在了将离花株下,那浓郁的红色跟明艳的粉色掩进一片残枝败叶中,瞬间看不出本来模样。

    “十三既不是这可以任凭别人糟蹋的月季,又不是经不起大风大浪的牡丹,十三是经冬复立春,颜色不曾改的青竹一根,即使可以暂时弯下腰,也会有后劲腾起。那环环节节都是成长的见证,二哥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宁愿你是那春雨过后刚刚露头的青笋,也不愿意你做一根与其他人比肩的修竹。”

    “青笋也会有长大的那天,那些环环节节也会被慢慢刻画分明,一味的躲,时间却如刻刀一般为自己的成长画上一道道的记号。十三不怕,因为十三知道就算将来会披风带雨而来,二哥哥也会站在十三身旁,看着十三怎么呼风唤雨。”

    重昱没有看错,他的十三已经不是从前的十三,就算将来有一天自己不会为她遮风挡雨,她也会屹立不倒。这种成长的痛自己无法替她去承受,这是生而为人的悲哀。

    刚才还有一丝的风动,如今骤然静止,蝉鸣声音嘶哑,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渊兮见状赶紧与湛兮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利落,将东西送回厨房。

    左右不过一个来回的时间,天边原本颜色颇为好看的云霞突然被冲散,一团团乌云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远处的树开始猛烈地晃动着树冠,由远及近,不一会儿那来势丝毫不减的风吹得花圃里的花枝匍匐在了地上。刚刚才到风雨,这么快便真真切切得感受到了。

    “姑娘,要下雨了,赶紧回房躲一躲吧。”

    雁南松开扶着重昱的,将重玄挡在了身后。

    “二哥哥,你们先进去,十三要呼风唤雨!”

    完重玄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得弯下了腰。刚才还以为他们家姑娘真的要犯傻,吓了渊兮湛兮一跳,待重玄禁不住笑出声才知道那是在玩笑罢了。

    主仆五人刚到房内,那雨便如同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倾泄而下,拍打在屋前的石阶上,声音似在敲鼓一般。渊兮湛兮等人一进门便忙着将窗子跟门关好,即便如此仍是有雨水飘了进来,窗台上门槛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通往后殿的门正好背着风,也就半开着没关。刚才有些闷热,这雨一下便觉得有些凉,重昱躺在贵妃榻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湛兮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锦被盖在了重昱身上,将原本放在贵妃榻上的衣衫随收了起来。

    “十三要是还想呼风唤雨,那便站在窗前尽显神通去吧,二哥哥有些乏了先休息片刻。”

    重玄嗯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重昱身侧,随拿起书案上的书翻看着。渊兮冲湛兮勾了勾指,湛兮便拿着沾染了血迹的衣衫跟随渊兮撑着伞去了后殿。屋内只剩下重玄重昱雁南三人,没有一人出声,只有噼里啪啦雨打石阶的声音。

    雁南一动不动的站在重昱身侧,就像个石像一般,重玄瞥了雁南一眼,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雁南摇了摇头,依旧笔直地站在那儿,榻上的重昱显然已经熟睡,胸前平稳的起起伏伏,脸色已与常人无异。

    “谢谢!”

    重玄突然出口的两个字,雁南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谢你昨晚的衣服。”

    “哦!”

    重玄继续翻动着里的书,心里竟然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想她只是有些力不从心而已,才会有动摇的念头,有一刹那竟然想要放,与三五知己书画天下,谈诗品茶。侧身从书架上找出清心咒,将宣纸铺好,慢慢沿着墨,上的力道忽轻忽重。

    雁南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书案前,将墨从重玄里拿了过去细细研磨着。重玄拿起笔静了静心,在砚台里饱蘸墨汁,声音甚微,慢慢吟出,提笔写了起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心无罣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完完整整的一篇一口气抄写了两遍,那宣纸足足铺满了书案,看着纸上的字迹重玄不禁赌气将笔扔了过去。本来是想静下心来的,这么一看除了腕有些疼之外,纸上划得不成样子的字无一不在彰显着内心的浮躁。

    “姑娘大衍文字竟然写得如此熟络,不过这清心咒雁南也略懂一二。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你俩一个念经,一个解经,能不能顾及一下这屋子里第三个人的感受?我都被你给念醒了还要听雁南在这儿讲经,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没瞧见雁南对这经书有多感兴趣,看来都是背后里偷偷下了功夫了,竟然能将这讲解背的一字不差。”

    外边的雨势渐,重昱从榻上坐了起来,伸了一下酸疼的胳膊。刚才他本不愿打断他们的,看着他们在窗前一个提笔写字,另一个细心研磨,一个恼了扔笔发泄,另一个则耐心讲经很是和谐,就像寻常百姓家的举案齐眉。奈何自己的胳膊被压的酸疼,本来想再将就一会儿的,另一只胳膊也开始麻了起来,这才不适时开了口。

    “公子的哪里话,平日里您知道姑娘每日在庵中研习道学,还不是您跟朝暮习早晚课一般一本本的经书翻看抄写,雁南才有会在侧磨墨偷学。要不是您看得次数多了,雁南哪能记得这么清楚?怕是您自己记得比雁南还要熟吧,才会听不过去起身指正。”

    雁南拿起披风给重昱披在身后,伸将锦被又往上拉了拉。看着榻上的重昱,不禁觉得自己失言,竟然这般顶撞起他来。

    “你又没错哪里需要我来指正?十三,我看你这府里一定是有什么邪气,连雁南都学的油嘴滑舌了,之前在府里哪敢这么跟我话。今儿一大早便没瞧见楚槐,感情又是你做主让他下去歇息了,看来你这半个主子比起我这个主子来更得他们的心。干脆我将他俩送给你得了,反正你身边也没有个侍卫,这样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你会被欺负了。”

    重玄将抄写的清心咒卷好,从一侧取出丝带系好放在了木盒里,将书案上的诗书收拾好放在书架上,待一切收拾妥帖,来到水盆前净。

    砚台里的墨汁已是所剩无几,重玄拿起砚台倒进了墙角的梅花盆里,被墨汁浇灌长了,怕是来年这梅花不会再如往年一般白似雪。

    “二哥哥也想在我府里安插个眼线什么的直便好,你这样打着为我着想的幌子让我如何拒绝?”

    雁南听重玄的意思是同意收下他跟楚槐,可是他知道公子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不会真的把他俩送出去,即便那个人是他最在乎的。即便如此,听到重玄的回答雁南还是有些窃喜。

    “二哥哥的亲信还是踏踏实实的待在二哥哥身边要好一些,我这儿有渊兮在,还怕出什么意外被别人欺负了不成?你又不是没听过我在大衍是如何的如鱼得水,能混得这般风生水起,最起码明我身边还是有一些能人的。”

    雁南倒了杯水给重昱递了过去,重昱刚喝了一口便呛了出来。

    “二哥哥慢点,如今你身上伤口尚未愈合,心再把伤口撕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