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的头发像是活了一般，过尚贤还未曾去触摸便已经跑到了他的中，一如之前的柔顺丝滑，还散发着股股香气。过尚贤一伸，梳子便自动跑到了他的上，轻缓划过那头乌发，梳到发尾之时，根根发丝飘然落下，有的飞起划过脸颊，脸上隐约一疼，用一抹竟然有血丝渗出。那些发丝就像是变成了荆棘枝一般，过尚贤的心里已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却又怎么也摆脱不了。

    “重玄”

    “怎么了过叔叔？哦，这鲜血的颜色是不是很漂亮？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这么一瞧过叔叔更加英俊了，看来过叔叔还是挺是个红色的。那日过府里一身红衣的过叔叔真是帅气，只可惜站在过叔叔身边的那位新娘子不是我。其实我恨极了这红色，只不过如果过叔叔喜欢，那我勉强也可以接受一二。”

    重玄回过头，嘴角的笑像是妖冶的玫瑰一般绽放，眼眸中似是浸着一汪清泉，她比起之前还要美上几分，却总觉得透着一股子邪气。

    “过叔叔的怎么又停下了？不用害怕，这发丝不会再划伤你了，刚才只不过是我跟你开了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吓得。之前的过叔叔可不是这般胆怕事的，难道是过叔叔变了？还是过叔叔即将为人父便将重玄给抛之脑后，之前的那些关心我的话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过尚贤上握着的发丝又恢复了以往的柔顺，上的痛感也轻了许多，那根簪子却像是长在了上一般，竟然拿不下来。过尚贤一着急使劲儿甩了甩，那根簪子便飞了出去，直直摔进了红泥炉里。

    重玄歪过头看了过去，摇了摇头叹着气。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簪子，这可是过叔叔送给重玄第一件礼物呢，就这么被丢进了火里真是可惜。”

    重玄往四周瞧了瞧，并未找到能够将簪子取出来的物件儿，抓过过尚贤的，用指在他心里画着圈儿。

    “过叔叔的这么细皮嫩肉的，还是重玄自己用去取出来吧，这么好看的簪子我可舍不得它就这么离了我，留不住过叔叔，能留下这根簪子也是好的。是不是过叔叔？”

    完重玄将快速往前伸去，还好过尚贤眼疾快，将她拦了下来。

    “重玄要是喜欢我再送你一根便是，就这么伸去拿这非得受伤不可，为了根簪子伤了自个儿那可就不值得了。”

    重玄将缩了回来，十指并拢着放在眼前瞧了瞧。

    “是挺不值得的，不然过叔叔帮我去拿好不好？”

    “重玄是不是在开玩笑？就算我去拿，这周围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簪子夹出来，就算我用去拿也非得受伤不可。”

    重玄撅起嘴，脸色瞬间变了。

    “都男人的话信不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需要你的时候什么情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如今没有刀山也没有什么火海，只不过徒从炉里捡个簪子罢了便如此的推三阻四，要是真到了刀山火海那一步还不早早儿的吓得屁滚尿流得跑得远远儿的了。罢了，这簪子不要了，就算当做看清过叔叔的代价罢了，以后过叔叔莫要再心里看中重玄了。”

    重玄回过身后背对着过尚贤，里抓住一缕头发不停地一下一下地捋着玩。过尚贤咬了咬牙，将往炉里伸去，刚一碰触到火苗，上便传来灼烧感，忍着疼痛依旧将给伸了进去将簪子取了出来。

    “重玄，簪子！”

    重玄回过头欣喜得看着过尚贤里的簪子，这表情变化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过尚贤以为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过叔叔这火烧的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很是特别？那皮肤一点点地被烧得皱起来，慢慢地再烧出一个个的泡，渐渐连成红肿一片，那烧焦的味道真是好闻。”

    重玄抓过过尚贤的，趴在上边闻了闻，就像是瞧见了刚刚烤好的鱼一般，闭上眼享受着那气味儿。待重玄睁开眼，用摸了摸那些密密麻麻的泡以及红肿着的皮肤，眉头微蹙。

    “过叔叔怎么皱着眉？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很疼？无碍，疼得再厉害一些的话便不会再去在意这轻微的疼痛了。可是重玄我不忍心让你如此痛苦，你再忍会儿，一会儿便好。”

    重玄冲着过尚贤的吹了吹，上的泡便消失了，连红肿的皮肤都变得嫩白起来，上也没有了灼烧感。

    “好了过叔叔，重玄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只是你真的好傻，我的是要这根簪子，又不是非得从火里拿出来，将火浇灭不就可以拿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能想到，没想到你真是傻得可以，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就算我不心疼，玄牝也一定要心疼坏了，毕竟她喜欢了你这么久，就是你亲自迎娶进门的。”

    重玄在榻上坐好，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过尚贤再次来到重玄的跟前，将簪子放在榻上，伸抓起发丝梳了起来。

    “过叔叔，你是否觉得我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了？是不是变得有些像让你感到恐惧？那这样的重玄你还会把她放心上吗？”

    “会，这辈子我可以喜欢上很多人，却很少会爱上一个人。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便是天意，不管你是良善还是穷凶极恶，不管你是貌美如花还是丑若无盐，不管你是人还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都是我爱上的样子，谁让我一开始便把心放在了你那里呢？”

    重玄捋着头发的显然一滞，头稍微低了低。屋里的雾气弥漫着，温度慢慢升高，重玄的脸上开始有了红晕。过尚贤已经开始为重玄插上簪子，捋了捋耳侧垂下的短发，走到重玄面前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又看。不管她是挽发髻做女子打扮，还是像男子一般将头发高高束起，总觉得很是相衬。

    “过叔叔原来是这么想的，之前我竟然不知，还以为对你而言身后名会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如果将来有一天重玄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过叔叔会不会恨着重玄？”

    “或许会恨，爱之深责之切，但终究那恨意不会越过了爱吧，第一次想要跟一个人白头却生生错过，怎么会狠下心来恨极了她呢？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之前你都去了哪儿了吗？这次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过尚贤抓起重玄的，有种冰冷通过臂直达全身，使他忍不住送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冰？就算是严冬里的冰也不及她的冰冷，在满屋子里的雾气中重玄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过尚贤害怕她会再次不见顾不得那种冰冷将她的紧紧抓住。

    “你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会是你马上就要走了吧？你这次又要去哪儿？”

    “过叔叔稍安，我不是要走，而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去相信一个人。明明是跳动着的一颗心，万一有一天感受不到它的跳动了，是不是明这个人已经死了？那这样的话还能不能被称为人？”

    重玄将过尚贤握着的往回抽了抽，见过尚贤一直紧紧拽着只好用另一只握上他的，将拉到自己胸前。过尚贤一惊，她的心竟然没有一丝跳动的痕迹，抽出摸向她的脸的时候，又是一样的冰冷，难道重玄已经死了？不对，死人怎么可能行动自如，就算之前为了复活岱将她的尸体喂成行尸，也是毫无表情行动全凭别人在侧指挥，更别像现在这边与他对话了。

    “重玄告诉我，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你一定是被冻着了，都怪这屋里不够暖和，来，穿上这件衣裳！”

    过尚贤伸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解了下来披在了重玄的身上，又转起重玄的捂在了心里。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罢了，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不那些晦气的，我改变主意突然不想告诉你了。外边的雪下得好大，去年也是这么一个初雪的日子，我我换了一种身份活着，如今不过一年多，直到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是未能将我认出来。要是我再次换了身份，过叔叔是否能将我认出来？”

    风比刚才更大了些，关着的门被猛然间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哐的响声，重玄抽出赶忙用袖子挡住脸。过尚贤一个没注意被重玄推得倒在了摇椅上，凛冽的风从门口灌了进来，过尚贤扶住摇椅两边利索得站了起来，跑了几步来到门口将门关严。

    “重玄莫怕，我这便去关门，风雪再大，有我在。有时候我这人迟钝得很，可能下次我还是不能认出你来，我们之间的接触少得可怜，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海中再次找到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刚一回身打算回到重玄身边，门再次被风吹了开来，这次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被门这么一打竟然有些站不稳往一边倒去，和光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即将撞到门口置物架一角的过尚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