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是那桶结了冰的水？半夜起床时被我瞧见提到了屋里，如今那里边的冰怕是要化了。你们先不着急出来伺候，我到院子里随便转转，回来再洗漱，可知郑旭这会儿出府了没有？”

    过尚贤沿着石子路走着，同尘跟在身侧摇了摇头。

    “回公子，我也是才醒，不知道郑大人那边的情况。不过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他曾过今天会早走，公子不用为他送行。郑大人的车夫昨晚安排在了东苑，我听见郑大人嘱咐他早些起，要顺路先去一个地方。”

    走到冥熹院门口的过尚贤停下脚步，同尘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一旁的树上，踉跄了几下终于站稳。

    “你也心些，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要是实在困得紧就回去再睡会儿，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大不了晚饭时分去父亲那边瞧瞧。只是怎么就你一个出来了，和光呢？”

    和光？同尘努力回忆着，昨晚回到偏殿之后喝了一碗和光递给他的茶，然后就上床歇息，一觉睡到这会儿起床时和光已经不在房内，期间和光去了哪儿他也是一头雾水。

    “公子刚才没有瞧见和光？我醒来后便没有瞧见他的影子，我还以为他早早的去公子那伺候了。”

    还是不要出什么事得好，昨晚见过映月姑姑之后没有见到和光的影子，本想着今早跟他提为他们娶妻的事，可愣是没瞧见和光的影子。

    “一会儿你要是瞧见了他让他在冥熹院等着，我有事要跟你们俩商量。现在你不用跟着我了，我随便走走一会儿便回来。”

    同尘吸了一下鼻涕，将往袖口里一揣，转身跑着回到了偏殿。过尚贤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瞧见郑旭带着人从东边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身朝服的他少了一份嬉笑顽皮，多了一分成熟稳重。过尚贤没有打扰郑旭，看着他行色匆匆的离开，越走越远，那背影里竟然有几分凄凉。

    过了正月初一，真的是一天暖似一天，昨天还是寒风削骨一般，今天便已是微风和面，虽然还有些冷，却已是能承受得住的那种凉。过尚贤信步前行，看着天边的云彩开始发生着色彩及形状的变化，心里也随着变化着。一阵阵南风吹过，那天际像是被吹开了一般，慢慢地移出一抹金色，接着慢慢变换成五彩的，就像变戏法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请公子依法将映月送至官府，映月对不起公子。”

    此刻的映月满身是血，头发散乱着，双目无神的样子让过尚贤感觉到一丝恐惧。过尚贤战战兢兢地将映月扶起来，刚刚站稳的映月扑通一声又跪了回去。

    “公子，映月杀了您身边的和光，请您依律将映月移交官府判刑！”

    面如死灰一般的映月坚持跪在地上，双拽住过尚贤的衣角，上的血迹有的已经干在了那儿，却还是多多少少沾染到了过尚贤的衣角上。

    “和光洺榆怎么样了？”

    映月将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时，头上已是一片淤青，被石子硌出一个个的坑，双眼里满是血丝，看来已是一夜未曾休息。

    “洺榆不堪受辱已投井，救上来时还有一口气，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撒归西了。映月不该让她来府里，原本想着为她觅个好前程，如今却亲将她送上了绝路，映月对不起哥哥嫂嫂的嘱托，更对不起尚家的列祖列宗，让洺榆”

    映月哽咽着，后边没有出来的话过尚贤却已经很是清楚，看来和光的死是他罪有应得，他又能怪罪映月什么？

    “映月姑姑，使我们过家对不起您跟您的侄女儿，尚贤在此替和光及他的家人像您道歉。至于洺榆姑娘的身后事，我们过家会精心筹办，尚贤知道她已是不能入尚家祠堂，尚贤会为她挑选一块风水宝地。至于和光的死，映月姑姑也是在为洺榆姑娘讨回公道，尚贤也不便再为他开脱。原本想着今早为他跟同尘挑选一房妻室，如今看来还是我晚了一步，事到如此，我也有责任。映月姑姑您先请起！”

    过尚贤双将映月搀了起来，明显感觉到上费了些力气，映月的身子竟然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天冷穿得太单薄，还是因为侄女儿惨死又亲杀了人内心悲痛恐惧交加。

    “映月知道公子是个明事理的，刚才公子的映月很是满足，可映月也明白杀人偿命，如果和光的家人要求映月为他偿命，映月绝不会抵赖。”

    “映月姑姑，是尚贤愧对于你，你欠下的那条人命礼应算到我头上，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和光不是你杀的，而是我一时气愤不过而让他为洺榆偿命的！知道他俩身死的人还有谁？”

    映月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救洺榆的时候是否有人瞧见，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杀和光的时候并无外人看见。

    “带我过去瞧瞧！”

    映月在前边引路，是不是摸一把脸上滚落的眼泪，那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刚才见到过尚贤之前只颗未落，现在却流个不停，心结打开了，泪腺也像被什么通开了一样。此时的天边红光愈胜，仿佛浸了鲜血，天边的红终归会有褪去的时候，可映入眼底的那抹红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抹不去了。

    “公子！”

    映月在前边猝然开口，过尚贤还在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一时没有听进去。

    “公子！”

    映月突然回过身来停住了脚步，与过尚贤面对面站着。

    “啊？！”

    过尚贤差点撞上去，及时停下脚步将负在身后，藏在貂皮大氅里，紧张得来回搅动着指。

    “公子觉得映月是否有些心狠辣？”

    “哪里是心狠辣？要是这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会先杀之而后快，映月姑姑难道就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要是别人认为映月姑姑该放过和光难道映月姑姑便要真的放过和光吗？”

    映月摇头不语，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却依旧忐忑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