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谋48
湛兮渊兮屈膝下拜,应了一声出了房门。屋内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着,映在念休的眼眸里,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可惜是吗?念休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明明是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她却在隐隐有些觉得惋惜?一行清泪沿着眼角留下,在脸上留下形似沟壑的斑迹,顺着嘴角渗入嘴里的时候品尝到些许苦涩。
念休用狠狠擦了一下脸颊,起身来到书案前,抓起经书胡乱翻看着,心却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半掩着的窗户被风吹了开来,屋里的灯火来回晃动了几下便被吹灭,一股青烟顺着风飘去,渐渐地消失不见,像极了刚刚消失不久的织染。这样的缘分那个人怕是再也等不来第二份,可惜自己如今竟然是按着她的喜好来活,自己下凡间之前到底会是什么感触?难道真的如织染的那般,自己竟然是在无形间将她当成了自己不可分割的另一部分来对待?
念休目光转回到经书上,恰逢是断缘篇,也许这边是所谓的天意,该断的时候便断了。念休出声念了出来:“断缘者,谓断有为俗事之缘也。弃事则形不劳,无为则心自安,恬简日就,尘累日薄。迹弥远俗,心弥近道,至神至圣,孰不由此乎?故经云: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或显德露能,来人保已;或遗问庆吊,以事往还;或假修隐逸,情希升进;或酒食邀致,以望后恩:斯乃巧蕴心,以干时利,既非顺道,深妨正业。凡此之类,皆应绝之。故经云: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虽有唱,我不和之,旧缘渐断,新缘莫结,醴交势合,自致日疏,无事安闲,方可修道。故庄子云:不将不迎。为无交俗之情故也。又云: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若事有不可废者,不得已而行之,勿遂生爱,系心为业。”
“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虽有唱,我不和之,旧缘渐断,新缘莫结,醴交势合,自致日疏,无事安闲,方可修道。”念休又重复着念了一句,平日里那般聪慧的她念着念着心却是更加的茫然。男女尚能颠倒,何况是这些大道理呢?当初自己所信奉的道到底在哪里?这般工于心计,着实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原本可以安安静静的避世而居,遇一人知心,遇一城终老,却让现实生生给逼成了这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鬼样子。如果那些便是他们信奉的缘,断了也便断了,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外边的雨点顺着窗户的缝隙飘了进来,将书案边上的宣纸打得皱巴巴的满是水渍,念休伸将那些宣纸拿起来逗乐都放在了身侧。还好湿得并不多,索性取出颜料,从笔架上将笔取下我在里饱蘸墨汁在湿了的宣纸上画了起来。本事无心,画着画着便觉得画上的场景很是熟悉,各占半壁江山的黑白棋子散落于棋盘之上,素执子的女子专注于里的棋谱,溪旁的水草或倾斜或直立,大大的鱼从水草中穿行着,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念休提起笔,用嘴咬住笔杆仔细回想着,到底是少了什么呢?草草落笔,简单勾勒了几下,一棵长得正盛的槐树出现在了女子的身侧,上边伸展开来的枝叶正好成了女子的遮阳伞。夕阳西下,天边艳丽的红色将周围渲染得很是美好,只是少了那位男子!原来是少了那位男子!念休心里咯噔一下,这幅画虽然不尽相同,却是自己曾经在孟府里瞧见过的母亲画下的那副。在那副画里女子一执书一执子坐在棋盘前,墨眉微皱,旁边的男子从食盒里往外拿着吃食,看着却很是儒雅,也便是从那时开始,自己心目中的男子轮廓仿佛伸便可触摸一般清晰。
念休顿感怅然,落寞的将里的笔豆腐坊在笔洗侧,拿起那副少了那位男子的画看着看着便觉得终究是自己变了。断缘也许是最好的出路,这人世间的缘分莫名其妙的让自己感到恐惧,或多或少的掺杂着那么一点功利,是在不是她心里的那种超然的感觉。
“莫邪?”
莫邪突然从窗口冲了进来,吓得念休赶紧放下画,一把将莫邪抱进了怀里,刚换得干净衣裳被这个东西给蹭得湿漉漉的,看着安安静静待在自己怀里的莫邪,刚才那些不快都被抛之脑后。
“让我来瞧瞧,咱们的莫邪今天又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念休在莫邪身上翻找着,过了很久却未曾发现它的身上有任何的东西,看来不是宫里传来的消息。出了那些人只有琴笙叔叔了,他可是每次都跟自己玩些花样,之前就让莫邪将字条吞了下去,吐出来后满是黏糊糊的东西看着便很是恶心,不知道琴笙叔叔为何每次都乐此不疲。果不其然,莫邪张嘴吐出来的东西里有个球状的东西,念休忍着恶心将那个的修建起来扔进木盆里清洗了一下。
“莫邪,你也有些原则好不好,毕竟是跟着我的,以后这么恶心的事还是不要再听那个老顽童的了,不然以后就罚你一天不准吃东西!”
念休将帝先清洗好后那帕子擦了擦上边的水渍,轻轻拨开外边的涂层,将里边的字条打了开来,打开前不忘用点了点莫邪的脑袋。
字条上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彼此。真难得琴笙叔叔会这么简单明了,彼此彼此,看来自己的猜测是错不了的了。念休收起纸条,喂着跟前的莫邪,看着它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嘴角轻轻勾起。外边的雨势慢慢减,廊下躲雨的人也渐渐散去,从窗口望去,花圃里的花已经被这场急雨给打得七零八散的,早已没有了什么美感。倒是旁边那些细得如同花生一般的花骨朵裂开了一条口子,或深红或浅红的颜色从那道口里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