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劝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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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杨晨扯了扯许野的破袄,许野会意,领着杨晨到了他住的地方。

    走到门口,左右瞅了眼,杨晨把房门关上,这才重新回来坐下。直接对许野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许,我来和你透个底,我准备走了。”

    “什么?你要去哪?不跟着大王了?”

    许野大惊,从没想过这个和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竟然要离开,心里不由得很是着急。

    “去哪还没想好,但是我觉着是时候离开了。”

    杨晨面露愁容的摇了摇头。

    “那你还要走什么?咱们现在占住商城,连官兵都拿咱们没办法。留下吧老杨,有咱们两兄弟在,保管让官兵有来无回。”

    杨晨摆了摆,正色道:

    “老许,你最开始加入大王的队伍是为了啥?还记得吗?”

    “最开始?”许野的表情有些恍惚,面色沉吟了许久,边思索边缓缓道:

    “当时我们村里有个地主,基本所有的地都是他的,我也是给他家打长工。那年大旱,粮食减产。辛辛苦苦一年,种的粮食减产大半。

    我当时看着那一把把干瘪的麦穗,心里真的是难受的很。

    而且朝廷每亩地又加征了好几厘的赋税,大家交完朝廷的赋税后粮食就剩了一点。

    连自己每天吃的口粮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粮食给地主交租子。交不上租子,那地主把气全撒在了我们佃户身上,生生用鞭子打死了好几个。

    还威胁我们要是交不上租子就不用活了。我想着反正的时候也交不上,与其被他打死,还不如跑到别的地方。”

    到这里,许野的思路逐渐变得清明,越越快。

    “那时候路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农民,道路上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尸骨。是大王收留了我,给了我吃的,让我活了下来。

    我当时就决定,以后一定要报答大王的恩情。”

    杨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打断了明显陷入回忆里的许野:

    “老许,如果当时你种的粮食够交租子的,哪怕你交上租子后剩余的粮食一天只能吃一顿,只够勉强填肚子,你还会跑吗?”

    “跑

    不跑”

    许野嘴里反复嘟囔着。

    “不,如果不是被逼到毫无办法的话,我不会跑的。从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便是给地主家打长工,如果不是灾年的话,我以后的娃也会给他们家打长工。

    等我娃再生了娃,也会给他们打长工的。”

    杨晨此时的心情有些压抑。

    前世虽然在历史课本上,一直强调古代是自给自足的农经济,但是关于农民对于土地的热爱却只字未提。

    此爱无关风雪,却丝毫不比情人之间的细语,更易让人迷离;此爱如同辉月,你伴着我,我伴着你,至死不渝,生死不弃。

    百姓要的一点都不多,能活下去就够了,只要让他们守着这片黄土地。

    在这片祖祖辈辈耕种过的土地上,先人的身影伴着他们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播下的是种子,收获的是年轮。

    遇到灾年,节衣缩食,想尽办法熬过去。遇到丰年,依旧能省则省,想办法为儿孙置办下一丁点属于自己的黄土地。

    地里长得粮食全都属于自己,不用交租子,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这就是自古以来的农民,即是盛世中百官口中的顺民,又是乱世中大将军笔下的刁民。

    “老许,如果当初你是因为能吃上饭这才跟着大王的,许许多多和你一样的百姓也是因为大王给他们粮食吃,这才跟着大王,但是现在呢?”

    杨晨的声音逐渐升高:

    “现在大王每天躲在衙门里醉生梦死,喝着美酒,享受着抢来的妇女。头目之间也都各怀心事,勾心斗角。

    那些跟着咱们无家可归的老人、孩子,他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天一顿饭,睡在草棚里,每晚冻死的就不知有多少。

    老许,莫忘了咱们也是农民出身,那些老人就像是咱们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却仍然要跟着咱们到处跑。

    可大王是怎么对他们的?在大王的眼里他们就是废物,他们唯一存在的价值就在于打仗时把他们赶到前方,让官兵投鼠忌器。”

    许野的面色逐渐面带茫然,他岂不知飞天虎的作法。但是在他看来,老人和孩子又不能打仗,少吃些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换做是他也会这样,毕竟就连青壮都吃不饱,能给老人孩子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但是杨晨今日的一席话,就像是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看世界的窗户,隐隐约约觉得这种做法确实有些不对。

    “老许,跟着飞天虎是没有未来的,跟着我吧。咱们两兄弟去闯,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这话时,杨晨的眉目中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许野总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身影,竟凭空高大了许多,脑后似乎好像多了个光圈

    见许野仍面露犹豫,杨晨穷追猛打地道:

    “老许,那天你我出城作战,飞天虎命人把吊桥升起的时候,你便不再欠他的了。”

    听到这里,许野瞳孔猛地一缩,伸出制止了仍欲再的杨晨。

    “老杨,不用了,前路保重!”

    许野站起身,对着杨晨拱了拱,眼眶有些红。

    纵使飞天虎有诸多不好,自私,贪婪,自大,好色甚至是曾经放弃过他。那不断升起的吊桥,时常浮现在许野的眼前,挥之不去。

    就像是一把尖刀,刺的双眼鲜血直流。

    但是飞天虎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他吃的,还收他做了亲兵,走到哪里都配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没人敢再欺负他。

    许野不懂什么是文人气节,也不明白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息。但是要是让他就这么离开飞天虎,那他也就不叫许野了。

    杨晨知道无法再劝,只得也站起身。望着那张坚定的脸庞,过了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没再话。

    拍了拍许野的肩膀,径直转身走了。

    走的很干脆。

    直到杨晨的身影消失不见,许野这才跌在座位上,张大嘴喘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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