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能回答官家提问的情况下，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高俅身上，在这些进士出身的文官眼中高俅就是奇葩的存在，骨子里是鄙视瞧不起的，既然这个家伙自己挖坑，那就自己跳进去好了。

    这个时候高俅是一个头两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知道张叔夜带兵水平呢？在这个时候有点怨恨蒋忠了，当初也不详细介绍张叔夜，现在对于这个海州知府一无所知，又怎么下定论呢？

    当初梁山被招安，张叔夜等四个知府各率三万禁军负责监视梁山军剿灭方腊，压根就没有参加战斗。所以，高俅并不是很熟悉。

    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高俅硬着头皮启奏道：“启禀陛下，王庆在江南经营多年，宋江下又都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想要平叛至少需要十万禁军，十万厢军协同作战。”

    二十万大军出征，光军费就是天文数字，由此可以看出来高俅的不学无术。地方州府的禁军数量有限，十万禁军如果从大的州府调集的话，至少需要四个地方，如果的州府调集的话，恐怕需要**个州府。在大宋朝从一个地方调集十万禁军，只有京城和西线的西军，其他地方都不可能。

    宋徽宗这个书画天子，对于军事也是一窍不通，要是童贯，蔡京在还能商量一下，当然了还有个人可以商量，那就是谭稹，只不过这个家伙生病在家，现在他还是想念蔡京了，有这个老太师在，哪有这么麻烦。

    “传旨，加封张叔夜为江南东路，江南西路安抚使，节制两路军务，率领厢军二十万平叛。”

    关键时刻，宋徽宗还是看出来了张叔夜这个的海州知府统兵的弊端，十万禁军调过去不见得能玩得转，于是就改成了二十万厢军。这个自作聪明的道君皇帝却不知道张叔夜统领二十万厢军出征，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还没有派两万禁军管用。

    圣旨一出，高俅算是长出一口气，虽然前段时间对付蒋忠没有结果，但是现在自己可以腾出来收拾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大雨一直下，汴梁城洪水半月不退，道君皇帝终于坚持不住了，于是就下旨让太子赵桓祭天。

    太子赵桓压根不信这一套，骨子里面是拒绝的，于是就再三拖延，最后在官家的斥责下，这个懦弱的太子终于选择祭天。可能是故意抗争的缘故，他竟然选择了在大相国寺祭天，这下子就彻底激怒了林灵素。

    林灵素这个十足的人没有想到太子赵桓给自己办难堪，在这个时候，也懒得和蒋忠商量了，于是就发动下面的弟子，信徒开始炮制谣言，来暗中诋毁太子赵桓。

    知道这一幕的蒋忠知道时成熟了，于是选择了拜会王黼，现在所有的结节都需要在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这里化解。

    王黼没有想到蒋忠会来拜会自己，他骨子里是瞧不起这个粗鄙的家伙，可是这个家伙送的礼实在太厚重了，已经重到不能拒绝的地步了，无奈之下只好见上一见。

    蒋忠这次是大出血了，仲霖堂送给了郑居中，明月楼又要送给王黼，所以这一次一定在政治上有收获，否则就亏大发了。

    夜里，蒋忠亲自拜会王黼。

    在会客室，王黼压根没有让蒋忠坐下来的意思。

    蒋忠内心异常的窝火，明月楼至少价值百万贯，就这都换不来一口茶。他也不客气，行礼之后，径直坐在王黼的旁边，一边喝茶，一边道：“现在太师不在，王相公可以是权倾朝野，只遮天了。”

    “你想什么？”王黼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神里面流露出鄙夷之情，他冷冷地道：“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吧，皇城司和六扇门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在王黼看来，皇城司和六扇门不找麻烦，就是对蒋忠献出明月楼的回报，双方互不相欠。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呀！蒋忠放下茶杯之后，不紧不慢地道：“我还想找皇城司和六扇门的麻烦，这件事情和王相公无关。今天，我想的是王相公暗地里投靠恽王，拼命地打压太子。这一次太子祭天的事情，可是蒋某一策划的，算是给你送去一份大礼。”

    “你放肆。”王黼没有想到蒋忠话这么的不着调，心中就十分的恼火，也抱怨皇城司那群废物，怎么还没有把这个恶棍弄死。

    “不知道聂山出任开封府少尹，算不算一份大礼呢？”

    一个的吏部郎中，竟然对开封府少尹这个位置指画脚，这也太自不量力了。

    蒋忠知道谈不下去，对方也不会信任自己，他就道：“虽然燕王遥领开封府尹，但是众所周知这只是虚职，真正掌权的却是开封府少尹。不出十日，开封府少尹杜充就会被调走，燕王会推荐聂山的，至于他能不能上位就看王相公你的运作了，好了，不了，下官告辞。”

    聂山算是王黼的妹夫，这个关系知道的人不多，偏偏燕王赵俣算一个，这对于蒋忠来也就不是秘密了。

    就在蒋忠离开王黼官邸的第三天，皇城司都指挥使薛永年被杀死，开封府传出消息，前段时间有大规模的杀戮，发现四千具尸体，这两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终于引来了官家的雷霆之怒，直接将开封府少尹杜充贬走。

    燕王赵俣上请罪折，同时推荐右司员外郎聂山出任开封府少尹。

    事已至此，王黼不可能弹压聂山，只好联合李邦彦，郑居中，白时中等人联把聂山推上开封府少尹的位置。

    整件事情损失最大的是隐相梁师成，只不过现在童贯远在西北，高俅被江南战事所羁绊，没有人出面争取，也只能牺牲杜充了。

    在这个时候，王黼算是见识了蒋忠的实力，也明白了这个家伙一定是有求于自己，于是就选择了在明月楼接见。

    现在成了明月楼的主人，王黼选择在这里接见蒋忠，也是一种炫耀的意思，他就想看一下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尽管心理有准备，知道对方有求于自己，可是在蒋忠提出来之后，王黼依旧大吃一惊，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反应过来。

    王黼不解地问道：“当初，你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扳倒太师蔡京，现在却要让他恢复相位，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难得你觉得本相会同意让他复出么？”

    “两相相争，官家居中，这才是朝局，如果王相公一枝独大，恐怕蔡京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况且蔡相公七十多将近八十了，即便是上来也是一两年就会下去。在台上肯定会配合王相公的，百足之虫，虽死不僵。老太师在朝野的能量远在你之上，要是他知道你成心阻挠的话，那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你是蔡京客？”

    “非也，我是恽王的人，恽王答应过我只要是完成这件事情，就安排我和嘉德帝姬会面。将来我还要出征幽云十六州，为迎娶帝姬打下坚实的根基。”蒋忠知道王黼疑心很重，于是就直接把嘉德帝姬赵玉盘抛了出来，让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相信，自己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情种，压根不是成熟的政客。

    王黼对蒋忠得话感到怀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家伙的确是恽王的人，恽王也流露出要让这个家伙出征幽云十六州的念头。

    眼见王黼沉默了，蒋忠接着道：“张叔夜率军征讨王庆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兵败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步就是高太尉南下平叛了，他这次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枢密院平章事的位置应该会落到何瓘的头上，这次交易您不吃亏。”

    王黼和何瓘是儿女亲家，如果这件事情运作成功了，那么朝局就发生了巨变。这是蒋忠抛出的重磅炸弹，他不相信这个老狐狸不被炸得七荤八素反应不过来。

    “原来，你的目的是把高太尉拉下马，你为什么这样做？”在这个时候，王黼才算是明白，蒋忠这个狐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蔡京能否复位不重要，关键是把高俅拉下马。

    蒋忠不紧不慢地道：“我要出征幽云十六州，谁阻拦我，都会被踩下去，况且只有我出征，那么恽王才能够真正的压太子一头，否则把戏是不会有用的。太子对王相公恨之入骨，一旦太子登基，那么您估计要流放沙门岛了。”

    “是不是蔡京必须复相位？”王黼好不容易才把蔡京打下去，又怎么肯让这个老狐狸上位和自己夺权呢？

    “蔡京复位是官家的意思。”蒋忠语气坚定地回绝了王黼，最后他道：“不过王相公不用担心，蔡京竭力扶持太子，只要是太子失势，老狐狸就翻不起浪花。况且蔡攸会帮助您打压老狐狸的，他就是复相位，也待不了多久。”

    岂是，王黼早就知道官家有让蔡京复相位的意思，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他端起茶道：“张叔夜兵败，高俅就会出征。至于蔡京复相位，那就顺其自然吧。对了，你还是多去下何瓘哪里，毕竟想要出征幽云十六州，是绕不开枢密院的。”

    蒋忠起身告辞，他知道王黼在暗示何瓘上位，一切才会水到渠成，其他的都是空谈。

    何瓘会不会上位，就看太子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之中，最终会走向何处，而这场风暴在酝酿中，整个官场的站队也拉开序幕。

    太子祭天，洪水退去，一时间太子赵桓的威望空前的高涨，梁师成，李邦彦等人不停的给太子造势，可这些人并不知道最大的危就在这个时候酝酿。

    京城报满天飞，矛头直指太子赵桓，表面上看是在吹捧太子祭天这件光辉而又伟大的事情，实际上这种捧杀伎俩是王黼一操作的。

    就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蒋忠拜会了深居简出的老狐狸蔡京。

    简陋而又朴素的会客室让人感觉到了蔡京的奸诈，一般人看不出来，可是蒋忠却知道看上去一文不值的东西，其实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这种返璞归真，低调中的奢华，在当时大宋朝官宦府邸只是是看不到的，恐怕蔡京是蝎子拉屎独一味。

    老贼蔡京的脸上依旧流露着虚伪的笑容，他摆摆后对蒋忠道：“老朽已经步入暮年，行将就木，不喜奢华，喜欢这种恬然，让你见笑了。”

    “太师的高风亮节，让下官佩服。”蒋忠给予蔡京必要的尊重，规规矩矩地站在堂前，不向前，也不僭越，好像这样才是最基本的礼节。他轻声地道：“先前有对不住指出，还望老太师不再计较。”

    “你有对不住老夫的，没有吧，我怎么不知道呢？”蔡京故意打马虎眼，他摆摆道：“坐下话吧，老朽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很多事情都可以一笔带过，只是在核心问题上，老贼依旧掌握着主动，压根就不把蒋忠的暗示放在眼里，好像真的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似的。

    蒋忠心中暗骂老狐狸，他轻声地道：“佛道之争愈演愈烈，太子殿下高调的在大相国寺祭天，这就预示着新一轮的争斗又开始了，表面上看太子出尽风头，实际上暗藏危，这点老太师不会看不到。历朝历代，当太子的风头日盛的时候，距离被打压就不远了。尽管背后有梁师成，李邦彦，但是没有老太师出马，没有人能够抵制这股邪风的。”

    “老夫已经致仕，老矣，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神仙已经示好，只要是太子能够公开打压大相国寺，那么这次的佛道之争就会很快过去，太师您复相位也指日可待。”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蒋忠直言不讳地道：“江南的战火愈演愈烈，已经到鼎沸之势。张叔夜兵败已成定局，下一步就看太尉高俅能不能出征了。我相信太师是可以掌控风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