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保卫战形势一片大好，种师道，姚平仲，姚古，折可求，范琼，马忠等人率领二十几万大军已经抵达东京城外，各地义军也纷纷朝京城聚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军队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总指挥，一定可以杀退金军。最起码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是这样想的，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义结金兰的义兄蒋忠，也知道只要是这个家伙率军，那么自己就休想打下汴梁。

    此时，完颜宗望已经知道了完颜宗翰率领的大军在西线受挫，几个月过去了，损兵折将，依旧无法拿下太原府。要知道如果太原府不能拿下来的话，即便是攻克汴梁，也受不住。况且，没有西路军的支持仅仅依靠东路军想要拿下汴梁，那难度系数也太大了。

    完颜宗望知道论军事修养，排兵布阵，自己还逊蒋忠一筹，如果这个家伙指挥汴梁城的所有军队，那么自己想要获取全胜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撤军。

    在西路军无法取得突破的情况下，完颜宗望首先想到的就是议和，狠狠地敲诈宋国皇帝，捞上一大笔财富再返回。

    打定主意之后，完颜宗望让自己的谋士吴孝民去汴梁城去谈判，看看顺便能不能把蒋忠阴一把。

    吴孝民这个辽地汉儿，骨子里早就和大宋没有半点关系了，之前把自己当成是辽人，现在是把自己当成金人。他很喜欢这个任务，点好十几个亲兵之后，这个家伙就大大咧咧地想要进入汴梁城。

    金国特使进入汴梁城的那一瞬间，就顿时吸引了全城无数人的目光。尽管两国一直在交战，但是这个家伙依旧受到了热烈欢迎。他依旧保持着胜利者的高傲，进城之后，并没有先选择去礼部预约拜会宋钦宗的，而是选择去秦王府。

    金国特使先进秦王府，这一下子掀起了种种能够非议的热潮，主和派开始组织人大骂蒋忠，他和金国勾结，意图出卖大宋。就连李纲这个铁杆主战派，都对秦王产生了怀疑。这一切的一切都传在了宋钦宗赵桓的耳朵里面。

    蒋忠并没有把吴孝民拒之门外，相反还在完颜嫣然的陪同下接见了这个金国特使，他知道这一次的会见会在汴梁城掀起轩然大波，可是为了大宋朝亿兆百姓，天下苍生的命运，这一次的会见是绝对少不了的。

    吴孝民见到秦王蒋忠和完颜嫣然之后，用熟练的女真语道：“使者吴孝民见过大金国驸马，公主。”

    “坐吧吧，不知道我那个义弟让你来拜会本王究竟为何事？”蒋忠的女真语依旧十分流利，他直直地盯着吴孝民，眼神之中流露出杀。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秦王眼神中的浓浓杀时，吴孝民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在这一刻他有点后悔来秦王府了，总觉得自己这次是行走在地狱的边缘，好像随时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似的。

    完颜嫣然似乎看出来了吴孝民的紧张，她笑着道：“特使既然来到王府，那就先喝杯茶，有什么事情慢慢聊，我哥哥应该有话让你传达吧。”

    “回禀公主，二太子殿下的确有话要传达给公主，驸马二位。”吴孝民喝了一口茶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稍微平静一下后才张口道：“我大金铁骑兵临城下，肯定是不会无功而返的，想要撤军，就需要宋朝皇帝奉献军饷出来。”

    “啪。”蒋忠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脸色阴沉的他一字一顿地道：“这话是应该给官家的，你最好想好之后，再回答公主的问话。别在本王面前炫耀武力，既然来到了汴梁城下，孤王就有本事让你们全军覆没，一个也别想回去。完颜宗望的原话出来就可以了，你如果再一句废话，本王亲自捏断你的脖子，杀出城去，将金军全部绞杀。”

    ‘扑通’一声，吴孝民跪倒在地，这个家伙再也没有了金国特使嚣张的气焰，他知道面对的是大宋战神秦王蒋忠，而不是懦弱无能的宋朝皇帝，一个不心就会掉脑袋。

    不敢多言的吴孝民跪爬到蒋忠的面前，毕恭毕敬地把完颜宗望的信笺递交上去。

    书信是契丹文书写的，此时距离金国有女真文还有几年的光景，现在的金人都是用契丹文书写。

    信笺上只有两个字，一个是东，一个是西。蒋忠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金军是准备撤军，当然等到来年重整旗鼓之后，一定会大举南下。东西两个字的意思是，金军依旧会兵分两路，看这他究竟选择保住那一边。

    保住东边，那就是在东京汴梁死磕，集中全部力量来打东京保卫战，那就预示着要放弃云州，朔州整个西北的利益，白了就是蒋忠放弃自己的地盘，在汴梁城打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的生死决战。蒋忠战败，那就预示着大宋朝覆亡。蒋忠战胜，金军北撤，两国相安无事。

    保住西边，那就预示着蒋忠不能参加东京保卫战，大宋朝自己和金军死磕，这样的话金军会放弃进攻云州和朔州。

    完颜宗望一直在研究蒋忠，对这个义兄的实力做了最全面，最深入的评估，以蒋忠现在的实力，想要两线作战，注定会全面崩盘，当然了金国也会出现重大伤亡，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以他对这个义兄的了解，东西两边，肯定会做一个了断，绝对不会是两线开战。

    金国处于上升时期，兵强马壮，良将如云，宋朝是日落西山，朝不保夕。蒋忠这边十年布局，依旧不能做到和金国对抗。完颜宗望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坚信蒋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蒋忠撕掉信笺之后，不紧不慢地道：“完颜宗望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至于和官家的谈判究竟是什么，本王就不参与了。”

    吴孝民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完颜嫣然看到秦王的脸色很难看，于是就道：“夫君，你怎么了，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在嫁给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是你的女人，不再是金国公主。在金国，除去我父皇以及兄弟姐妹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我眷恋。”

    完颜嫣然的意思很明确，和金国交战，这是男人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只要不是杀进金国境内，斩杀自己的家人就可以。

    蒋忠叹了口气后道：“宋朝军队羸弱不堪，面对金国铁骑溃不成军，想要阻挡金军南下谈何容易。完颜宗望给我一个选择，究竟是保云州，朔州，还是保汴梁，这个决定关乎生死存亡。”

    “夫君，你的抉择是？”

    “完颜宗望会知道的，不这些了，过不了多久金军就会撤军，当然了孤王也要交出兵权。”蒋忠知道现在的宋朝，势力最大的文官集团并没有接纳自己。就连刚正不阿的李纲都在排斥自己，自己想要严守京城的想法，注定不会实现，最起码宋钦宗是不会同意的。

    金国使者吴孝民进入汴梁城议和的同时，金国大军展开了对汴梁城进攻，不仅攻城犀利，而且轻而易举地歼灭了二十几万前来救驾的援军，战场上简直是兵败如山倒，宋军是望风而逃。

    尽管在秦王蒋忠的主持下，汴梁城屹立不倒，但是连日的攻城，彻底击溃了文官集团脆弱的神经，懦弱的宋钦宗更是担惊受怕，一刻都不想打下去了，恨不得立刻缔结和约，在这种情况下和金国特使谈判，注定了这种城下之盟一开始就处于弱势。

    宋钦宗赵桓在偏殿之中接见了金国使者吴孝民，在场的还有吴敏，黄潜善，耿南介，郑居中等人。

    吴孝民并没有行使跪拜礼，他很傲慢地道：“贵国失信，收留叛将张觉，以至于两国兵戎相见。我大金国铁骑南下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随时都可以拿下汴梁城。然，我大金国皇帝还是愿意和贵国和平相处的，所以才派遣本人前来谈判，希望贵国可以拿出诚意来。”

    到这里，吴孝民还不忘阴秦王蒋忠一把，他冷笑着道：“贵国掌握军权的是我大金国驸马，他也认为两国最好和平相处，不要伤了和气。”

    不提秦王蒋忠还好，这一提，宋钦宗赵桓感到脊背发冷，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呀，蒋忠不仅是大宋朝的秦王，还是金国的驸马。即便是金军攻克了汴梁城，朕做了亡国之君，而他依旧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

    吴孝民是个极度会察言观色的家伙，在看到宋钦宗脸色变化的时候，他就知道有效果了，这个家伙冷冷地道：“虽然贵国失信，是在贵国太上皇任上发生的，然现在天子已经继位，就应该为两国的和平共处做出贡献。当然了，如果您不愿意和谈，那就等着我们金军打进皇城之后再谈也不迟。反正，太上皇照样会愿意和谈。”

    威胁，金国特使明目张胆的威胁，如果蒋忠在一定会拧下这个家伙的脑袋。可是，在场的全都是贪生怕死的投降派，又有谁敢强出头呢？

    金国特使的意思很明确，金军有足够的实力打进汴梁城，如果宋钦宗不签协议。那么金国就不认可这个皇帝，而直接找太上皇赵佶去谈判。

    什么时候宋朝的皇帝需要金国来承认了，这种奇耻大辱不仅没有激发宋钦宗赵桓的战斗部**，相反却让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危。不错，现在名义上自己是皇帝，可是父皇暗地里联络江南各地的地方官员，随时都可能复位。付出大量金钱保住皇位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其他的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

    黄潜善看出来了官家的意思，于是就道：“请问贵使，你们撤军的条件是什么？”

    “尊称金帝为伯父，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派宰相、亲王到金营为人质，把金军送过黄河。至于犒军费，你们的使者到我们大营去谈吧。”吴孝民这个家伙知道此时宋朝君臣抗战的决心还没有完全被击溃，要求太多很难实现，于是就接着道：“河间府，中山府已经被我军占领，实际上已经属于我们大金国。至于太原府也是迟早的事情，交给我大金管辖再合适不过。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了表示贵国的诚意，希望秦王蒋忠不要在汴梁城停留。”

    吴孝民狮子大张口，这让宋钦宗赵桓极其不舒服，金太宗的年纪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尊其为伯父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割让太原府，中山府，河间府，这有点强人所难了。一旦割让了，后世的史书会怎么评价自己。

    让秦王蒋忠不要在汴梁城停留，刺激了宋钦宗赵桓最敏感的神经，的确对蒋忠特别忌惮，可这的确是大宋朝唯一的战神，唯一能够和金军抗衡的统帅。一旦蒋忠真的离开了，恐怕汴梁城就守不住了。

    看到宋钦宗进退两难，吴孝民丝毫不介意，他笑着道：“如果皇帝陛下觉得有是，不妥，可以派使者到我军大营去谈判。只不过，战火在继续，拖延时间越长死伤越多。”

    看着金国使者吴孝民离去，宋朝君臣无比愤慨，这哪里叫谈判，这简直就是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简直是欺人太甚。

    郑居中看了看众人后道：“陛下，谈判，本来就是你来我往，金国狮子大张口是很正常的，他们开出条件，我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臣以为还是让李棁去金军大营，提出我们的条件来谈判比较合适。”

    “还是国丈老成谋国，就这样吧，即日起安排李棁去金军大营谈判，金钱可以给，但是最好不要涉及城池，朕不想做大宋朝的罪人。”这话的时候，宋钦宗明显的底气不足，现在是城下之盟，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金国人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