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蒋忠身上早就湿透了，体力严重的透支，只不过杀兴大起的他看上去依旧犹如战神下凡，让敌人摸不清头脑。

    蒋忠不敢恋战，冒着受伤的危险，拼命地朝完颜宗弼扑去，在他看来，就是死，也要结果这个金国四太子。

    跑，看到蒋忠这个浑身是血的死神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时候，完颜宗弼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率先逃走，失去了今生唯一一次可以猎杀蒋忠的会，也造就了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蒋忠胯下战马是最为普通的战马，怎么能够追赶上骑着宝马良驹的完颜宗弼，看着敌人远去，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金国骑兵身上。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一字杀一人，绝对不落空，没有完颜宗弼的督战，金国骑兵再也没有了猎杀金国驸马的勇气，防线开始崩溃，任由蒋忠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庞秋霞等人已经被死死地困在中央，蒋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冲进去。看到秦王到来，扈三娘喘着粗气道：“夫君，你不是杀出去了，怎么又返回来了？”

    “要死，我们也要死到一起。孤王相信岳飞，庞万春等人也该来了。”蒋忠隐隐约约看到包围圈外的金军开始混乱起来，就知道援军不远了，他十分豪气冲天地道：“孤王乃杀神降临，今天就大开杀戒。”

    看到秦王去而复返，金剑卫内心的战意暴涨，忘记了疼痛，疯狂地朝敌人发起进攻。

    一直以来，战斗力彪悍的金军开始动摇，防线松动，很难抵御金剑卫的冲击。五十来个金剑卫就像是五十只老虎一般，疯狂地吞噬撕咬敌人。

    “秦王千岁，神威军骑兵第三团火焰团团长张开前来救驾。”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张开终于第一个冲杀进来，后面尾随过来的是火焰团的骑兵。

    援军到了，蒋忠长出一口气，他有气无力地道：“张开，孤王加封你为正五品定远将军，率队从西边突围。”

    此时此刻的金剑卫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冲击，只能围在蒋忠周围，苦苦支撑，冲锋的事情交给张开的火焰团骑兵了。

    完颜嫣然已经累得不出话了，在这一刻她彻底忘记了自己是金国公主，只是知道自己是秦王的侧王妃。

    战斗还在继续，只是和蒋忠等人无关了，大家缓慢地前行，从金军中抢来的战马发挥了作用，就连从来不骑马的徐逵也上战马了。

    对于张开来简直是一步登天，堂兄张宪才是从四品，自己现在从正七品一下子成了正五品，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这个家伙激动之余，战斗力暴增，带领火焰团骑兵疯狂地朝外冲杀。

    这个时候，神威军骑兵第一团，第二团，第四团，第五团纷纷杀到，就连王贵，牛皋率领的重甲骑兵也杀到了，只不过激战时间太长了，重甲骑兵早就支撑不住了，把重甲全都丢弃了，那一刻王贵心如刀绞。

    重甲骑兵是岳飞的心肝宝贝，就这样扔掉重甲，王贵的确是心疼，本来以为此战过后，自己可以成为这支重甲骑兵的都统，看来又成泡影了。

    前方骑兵开路，后面步兵逐渐追赶上来，岳飞折彦武等人都到了。

    岳飞看到满身是血的蒋忠，连滚带爬冲上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在岳飞的心中蒋忠不仅仅是师父，就像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现在‘父亲’有难，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却迟迟不能前来救援。

    “起来吧，鹏举，你做的很好。为师已经精疲力竭，还要依靠你指挥大军带领大家杀出重围，要知道现在依旧在金军大营之中。种师道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完颜宗望应该很快就会带领大军杀过来，一旦被大军包围的话，我们谁也杀不出去。”

    岳飞也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他起身后道：“请师父放心，如果完颜宗望来了，孩儿一定亲斩杀他。”

    看着岳飞远去，蒋忠长出一口气，现在基本上危解除了，只要是庞万春率领的三万骑兵能够如期赶到，那么就不是杀出去那么简单了，而是要重创金军。

    有件事情，蒋忠还是倍感压抑的，那就是自始至终完颜宗望都没有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种师道遭遇到了完颜宗望重兵拦截，看样子种家军经过这一战之后，再也不复当年勇。

    果不其然，种师道率领的种家军何止是遭受重创，几乎是全军覆没，就连老帅种师道都身负重伤，老帅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按理不应该冲锋陷阵。可是种师道是极其重义气的人，上次白沟之战，要不是蒋忠打掩护的话，损失五万重兵的种师中性命难保。此次秦王有难，他怎么会不救援呢？

    最关键是，姚平仲劫营失败，让种师道意识到大宋朝除去秦王蒋忠之外，没有人能够抵御金军南下。一旦这个擎天巨擘陨落的话，大宋覆亡就在眼前，种家历代忠良，为了大宋朝，为了营救大宋战神，种师道是全军出动，要不惜任何低价，营救蒋忠出去。

    五万种家军遭遇到三万金国骑兵的堵截，双方殊死搏斗，战况异常惨烈，为了洗刷白沟之战耻辱，为了营救秦王的种家军前赴后继，就像飞蛾投火一样冲上去，死伤一批，再上去一批。

    两个时辰的浴血奋战，五万种家军几乎消耗殆尽，种师道身负重伤，性命垂危的情况下，种师中才下令撤军的。

    完颜宗望终于在战场上见识到了大宋军队的血性，虽然斩杀四万多宋军，但是金军也伤亡一万多人，要知道这可是百战百胜的金国铁骑，不是签军，渤海军能比的。

    种师道的种家军用巨大的伤亡为蒋忠的突围赢得时间，也赢得了完颜宗望的尊重。

    几乎全歼种家军之后，完颜宗望开始回师，他知道蒋忠会在这个夜晚突围，今晚上宋军不要命的四面出击，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惜代价地要接蒋忠出去。

    放虎归山必要伤人，在完颜宗望看来蒋忠要比十万甚至二十万宋军都难对付，他下定决心要不惜任何代价把蒋忠留下来。

    完颜宗望回师的途中就知道战况出乎自己的预料，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不应该利用蒋忠为诱饵来引诱宋军前来营救，应该早早的把这个家伙格杀掉。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抓紧弥补。

    金军大营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如果此时汴梁城内的宋军倾巢出动的话，一定可以击溃金军。可惜，宫城内的宋钦宗赵桓还在等待和谈的消息，外面激战多激烈都和这个懦弱无能的家伙无关。

    张开等人的冲击速度越来越慢，前面的金军越来越多，就在神威军陷入苦战的时候，庞万春率领大军杀到，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成功杀出包围圈。

    就在众人杀出包围圈的时候，完颜宗望率军感到，宋金大战在这样的夜晚终于爆发。

    蒋忠在众人的掩护下撤离，留下庞万春，岳飞两人指挥战斗。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双方是拼战斗力的时候，看得就是谁的军队战斗力更强，战术修养更高。

    黑夜中作战，高强度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此时的金军早就人困马乏，战斗力早就大打折扣了，面对的是庞万春下三万生力军，这种对决一开始金军就处于下风，这场厮杀，注定了伤亡会十分的惨重。

    庞万春下的清一色骑兵，而且是擅长骑射的轻骑兵，这和他本身是箭神有直接关系，对于下骑射要求很严。这支轻骑兵在步兵的掩护下发挥了巨大打得战斗力，死死地压制住的金国骑兵。

    岳飞下几乎都是步兵，再加上数千奔雷军，这样以来和庞万春下的神威军，张宪下打得五千骑兵有效地配合起来。步骑结合的作战方针是克制金军不二法门，蒋忠一直这样要求将军们在平是训练时多联系步骑结合，今天算是彻底排上了用场。

    这场血战一直持续到天光放亮才结束，没有人统计金军的伤亡人数，但是宋军这边的确是伤亡惨重，刘延庆那边死伤四万七千多，种师道这边伤亡超过四万，折可求那里伤亡一万多，岳飞和庞万春，张宪合在一起伤亡超过一万，这里面骑兵超过一半，尤其是重装骑兵几乎全军覆没，的确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

    血战再残忍，谈判依旧要继续。最终双方达成协议，犒军费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彩各一百万匹、牛马各万匹；须割太原(今山西太原)、中山(今河北定县)、河间(今河北河间)三镇，又以亲王、宰相为质。

    由于秦王蒋忠的离去，最终选择了宋徽宗第五子肃王赵枢为人质，张邦昌害怕被宋钦宗怪罪，最后很大度地留下来做人质，他告诉万俟卨一定要把责任推到蒋忠的头上，要不是蒋忠擅自调动军队和金军开战，金国这边也不会把和谈条件开那么高。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看来大宋朝的第一场‘莫须有’的冤案就要加在蒋忠头上了，只不过这个家伙远遁京兆府了，宋徽宗赵桓也无法责难。

    金军最终在达成协议十日后宣布撤军，东京汴梁府开始庆祝胜利，只不过官方和民间是截然相反，官方在给宋钦宗赵桓歌功颂德，把胜利归于官家的运筹帷幄，文官谈判的努力，刻意抹杀抗金将领的贡献，也不承认各地义军做的贡献，当然也不会给义军合法身份，更加不会发军饷。

    民间流传的是秦王蒋忠犹如战神下凡，指挥宋军打败金军，最终把金军赶走。据民间不完全统计，从牟驼岗战役到金军撤兵，金国这边伤亡超过八万，其中金军超过两万五千人，其余是渤海军，签军，还有投降的宋军。这民间不完全统计没有人去核实，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金军的万夫长失去了五个，千夫长失去了十五个。

    最让人愤慨的是七十六岁的老帅种师道之死，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这和种师道不听官家命令，擅自出兵营救蒋忠有直接关系。老帅饮恨而终，这让远在京兆府的蒋忠十分的愤怒，他发誓要为老帅讨回公道。

    老帅种师道死后不久，名将刘延庆也因为伤势严重，最终身故。西军的两个名将在此次战役中惨死，这对于蒋忠来的确是一个打击。

    回到京兆府不久，蒋忠就掌控了局势，直接跳过朝廷任命徐文忠为永兴军路安抚使，任命廖百杰为河东路安抚使。虽然任命跳过了朝廷，不过宋钦宗赵桓还是给足了蒋忠面子，同过枢密院，下达任命书，最终承认了徐文忠，廖百杰两人的任命。

    廖百杰和徐文忠对于朝廷的任命感到不解，于是就双双拜见秦王蒋忠。

    徐文忠跟着蒋忠时间比较长，话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开门见山地道：“主公，枢密院这样做，是不是承认了王爷您对永兴军路，河东路的实际控制。”

    蒋忠摆摆，让下人上茶之后，他才笑着道：“官家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当务之急，是要拉拢本王，别给你们两个加封安抚使，就是拿下成都府路，秦凤路，官家也会默许的。你们恐怕不知道，本王被加封秦王的时候，官家就有旨意要本王节制成都府路，秦凤路和永兴军路。至于河东路么，实际上就在金军控制之中，官家又有什么舍不得。”

    官家遇上大麻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蒋忠没有，徐文忠也没有好意思问，只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大宋是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出现变故。

    危，官家宋钦宗赵桓迎来了继位之后，最大的危，甚至这个危比金军围困京城危险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