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高池深的太原府早就因为战争而变得破烂不堪，城头上的箭楼在连续九个月的激战后几乎已经荡然无存，已经在战争中丝毫发挥不出来任何作用。墙头上的投石早就消耗殆尽，士兵们也是无精打采，每天都吃不饱，还要饱受战争的折磨，死神额威胁，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还要等待多久，没有人知道，每一个士兵都已经变得麻木不堪，在他们的认知世界里，基本上多活一天算一天。

    城头上巡逻的都统张伦铠依旧是精神抖擞，他是知府张纯孝的干儿子，却没有走科举之路，最终成为一名武将，这九个月的太原保卫战，这个二十几岁的将军可以立下汗马功劳。

    不过，张伦铠这几天也是心事重重，他知道秦王的使者来了，也知道父亲拒绝了秦王的好意。在这个时候，他觉得父亲有点书生意气了，在金军长久的打压下，太原城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不管多么努力，都休想守住这座城池。况且朝廷和禁军签订的协议之中，有将太原府转交给金国，在这种情况下死守太原城还有什么意义。

    抵御金军入侵，保家卫国，誓死血战，与城池共存亡，这是每一个军人的荣耀，张伦铠以上城头杀敌为荣耀。可是秦王接收太原府，这是在拯救这座城，这是在拯救城中的几十万百姓，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拒绝，也不想去知道，只是觉得因为父亲的书生意气，要太原府几十万老百姓陪葬有点不过去。

    太原府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到十万，可是自从金军入侵河东路以来，各地流民进城，整座太原府整整增加了二十多万人口，城中人满为患，一旦城破，金军入侵，那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城头到处都是鲜血，看着无数伤病在哀嚎，在看看城外被金军挖出来的几道深达两丈的壕沟，看看城外金军精良的攻城器械，这一切都让张伦铠内心十分的压抑。

    副都统汪汉林看出来了主将有心事，于是就问道：“都统，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

    “哎，一言难尽。”张伦铠不想质疑义父的决定，只不过这件事情太憋屈了，他十分无奈地道：“我们面对金军入侵，苦苦支撑九个月，伤亡惨重，用无数人的鲜血来确保太原府不被金军攻克，可是，官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交付给了金国，死去的士兵岂不是白死了，我们这样拼命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官家不是又下旨嘉奖知府大人守城有功，太原府不用交付金国了么？”汪汉林没有一点政治头脑，也没有军事战略眼光。

    张伦铠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长叹一口气后道：“两国合约岂能儿戏，朝令夕改，失去信誉，会招惹来更大的祸事。金军气势汹汹南下，兵临京师，如果不是秦王殿下苦苦支撑，不是各路义军勤王救驾，恐怕官家早就被掳走了。现在被朝廷以和谈戏弄，岂会善罢甘休，等到冬天，河水封冻之后，金军必定大举南下，到时候大宋危矣！”

    到这里，张伦铠心情异常的沉重，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汪汉林挠了挠脑袋，有点困惑地道：“不是还有秦王么，传秦王是战神转世，武曲星下凡，一定能保卫京师，杀退金军的。”

    “官家让秦王出使金军大营主持和谈，结果呢，官家为了让金军困住秦王，主动和金国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让秦王掌握兵权，主持京城防务呢？”张伦铠知道汪汉林听不懂这些，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气呼呼地道：“东路金军北上去用武力收复中山府，河间府，估计两地军民必定是血战到城破。西路金军依旧在围困太原府，朝廷签订的条约又有何意义？金军大军压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两帝又开始为皇权明争暗斗，太上皇和官家斗得死去活来，官员们忙着站队，一旦金军大举进攻，恐怕就是秦王也无力回天。”

    相对于张伦铠的忧心忡忡，太原知府张纯孝的压力更大，他在见到入云龙公孙胜的时候，就知道麻烦大了，现在朝廷有四分五裂的趋势。很显然太原府归秦王节制管辖，是对抗金军入侵的唯一出路，也是不二的选择。可是，秦王已经有裂土封王的趋势，自己深受皇恩，又岂能做背叛朝廷的事，那样的话后世又会如何评判自己。

    最让张纯孝压力大的还不是秦王是否节制太原府的问题，让他寝食难安的是太上皇的密使，这才是最最让人忧心的事情。二帝之争已经明朗化，如果不是当年太上皇恩宠，自己又怎么能够坐镇太原府呢？可是，法理上讲，太上皇已经传位给官家，又岂能出尔反尔呢？

    张纯孝一夜白头，他的忧虑被女儿张心语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张心语亲自给父亲准备了一桌酒席，希望可以让父亲舒缓一下紧张压抑的情绪。她给张纯孝斟满酒之后道：“父亲，您身为太原府知府，您有守土之责，保护太原府不被金军占领，保护黎民百姓不遭受生灵涂炭，这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至于朝廷的争斗，那是上面的事，您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太上皇对为父有知遇之恩，可是官家已经继任大同，两边的拉拢，为父又不能视而不见，这不是守住太原府就可以的。”张纯孝一直都器重冰雪聪明的女儿，可是这种军国大事，女孩子又知道什么呢？

    张心语自幼体弱，在道观长大，年芳十六，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含苞欲放，文武双全，和入云龙公孙胜还有半师之谊。她知道父亲为朝廷的内斗而担忧，于是就心翼翼地道：“父亲，秦王或许是解惑的最佳选择。有秦王庇佑，金军一定不会攻克太原府的。秦王在太上皇和官家之间左右逢源，不论最终结果如何，秦王都依旧高高在上，父亲，您为什么不接受秦王的善意呢？”

    “住口，你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无论是官家坐稳江山，还是太上皇最终复位，最终都容不下秦王。当年战神狄青抑郁而终。现在位高权重，功高震主的秦王下场会更惨。”

    张纯孝脸上露出了不悦，张心语也就没有再什么。

    嘴上没有什么，可是张心语内心并不服气，在这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看来，秦王这个大宋当代战神，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是大宋的擎天巨擘，现在握重兵，不论谁坐稳皇位，都会倚重秦王，毕竟大宋朝只有秦王可以抵御金军入侵。也只有秦王才能够挽救太原府被金军攻克的命运，才能够庇护张家满门，一点太原府被攻克，张家一定会被金军灭门的。

    既然服不了父亲，张心语就决定自己悄然出城，想办法去京兆府拜会秦王，希望可以争得秦王对太原府的庇护。

    当天夜里，换上一身劲装的张心语带上兵器就悄然出城了，尽管现在是战时，可是守城的主将张伦铠还是放走了，这个心仪多年的义妹。他大概能猜出来张心语要去做什么，也没有询问，只是派了一百名亲兵一路跟随，生怕遭遇到金军。

    张心语临走前对张伦铠道：“哥，如果秦王的大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恐怕太原府承受不住了，现在金国已经拿到了议和书，正集结力量全力攻城。一旦城破，还望护送我父母出城。”

    “妹妹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护送义父义母出城。”这话的时候，张伦铠都不相信，他知道依照义父的性格，一旦城破，肯定会玉碎，绝对不会瓦全，到时候自己只有血战到死来回报义妹的信任，义父养育之恩。

    此时，大宋背信弃义，放弃拒绝交割太原府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金军大营，因此这个时候，金军正准备接收太原府，防御相对来松散了很多，基本上对股人马进出并不是一定会强力拦截。要不然入云龙公孙胜也进不了太原府，董冲等金剑卫也进不去。

    进城不一定拦截，可是出城性质就不一样了，张心语等人是从防御最为松散，也算唯一没有挖下壕沟的西门出来的，刚开始并没有遇到阻拦，可是在即将闯出去的时候，被一支金军队伍拦截住了。

    为首的正是投降金军的宋将陈洪，这个家伙带领三百多下，把张心语等人围困在中央。别人可能不认识张心语，可是在太原府多年的陈洪可是认识这个河东路第一美女的。这个家伙看着绝色倾城的张心语，肚子里面开始流坏水，平日里，这种美女只可远观，不不可近视，现在既然有会了，就算是辣摧花，也要得到这个美女。

    陈洪那邪恶的目光在张心语身上不断地打量，这个才十六岁的美少女的丰满几乎超出了这个家伙的认知，他咽了咽口水后道：“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是不是想做我的女人。”

    “呸，你个狗汉奸，我要杀了你。”张心语知道这个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今天想要冲出去，就必须杀了这个混蛋，她抽出佩剑，朝陈洪砍去。

    张心语虽然是文武双全，不过更多的是花拳绣腿，毕竟才十六，体弱力量不足，再加上佩剑不适合马战，因此一上来就失去主动权，被陈洪打的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这个流氓有戏耍的意思，不出十个回合，这个大美女就会被斩杀。

    陈洪这个流氓，一边打斗，一边戏耍道：“美人，咱们床上打斗如何，我一定会征服你这只狸猫。”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张心语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尽管累得花枝招展，娇喘吁吁，可是她依旧坚持抗争。

    眼见身边的侍卫一个个死去，张心语就更加紧张了，臂开始发抖，感觉到上的佩剑越来越沉，在这个时候，她有点后悔自己贸然出城了。

    眼见美女乱了方寸，陈洪大喜，仿佛看到这个大美女被自己脱个精光，被自己压在身下征服。

    就在陈洪想好事的时候，一支穿甲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这个家伙的右臂，他中的扑刀顿时就落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心语中的佩剑狠狠地砍向陈洪的脖子，一颗脑袋滚落到地上，鲜血喷出。

    紧跟着，无数只穿甲箭破空而来，陈洪的下纷纷被猎杀。

    射伤陈洪的正是李广花荣，他本可以直接将这个家伙射杀，可故意射其玉臂，把猎杀的会交给张心语。

    张心语翻身下马，飘飘万福道：“女子张心语谢过将军，我乃太原知府张纯孝之女，敢问将军您是在秦王麾下效力么？”

    “这是我家花荣将军，他妹妹是秦王妃。”副将黄信急忙回答，他知道张纯孝之女意味着什么，于是就道：“我家将军是前去解太原府之围，不知道姑娘你因为何故出城？”

    张心语就把自己的来意了一遍，最后她道：“我家父亲其实挺敬重秦王的，只不过是王命难违，所以才不肯将太原府交予秦王节制的，还望将军代为向秦王殿下言明，希望不要责难我的父亲。”

    花荣岂敢替秦王做主，他笑着道：“战争是大老爷们的事，你一个娘子就不要掺和了。本将军派人送你京兆府，到时候我妹妹会安排你觐见秦王的，到时候你自己亲自和秦王吧。张知府组织太原军民抗金的英雄事迹已经传到了秦王府，料想秦王也不会为难张知府的。”

    “谢谢将军。”张心语不知道自己觐见秦王是对是错，可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必须走这一步。

    看着张心语的身影，花荣想了很多，不过最终没有出来，这次做为龙骧军的先锋官，他是来洗刷上次汾阳府之战耻辱的，要证明自己是靠实力爬上来的，而不是靠裙带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关心张心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