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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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谈》录制时间选在盛夏,地点在山林。

    用过晚饭之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火味,时庚看着前方突然起来的旺盛火焰,脑中飘过了八个字: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当然没有真的放火,只是篝火太过旺盛,像是将整片山林都裹在其间一样,在火焰生出的虚雾中,有不真切的迷幻感。

    王建业见他们全被篝火和鼓声吸引了注意力,掰了掰手腕,道:“吃好了那就先过去吧,带好自己的线索。”

    “王哥你真的不给一点线索吗?到底要玩什么啊?”苏若元都快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节目闹疯了,参加过的真人秀就没一个是这样的,可真特么真!

    “线索不就在你们手上吗?”王建业闻言顿了顿,笑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像是在他的意识里其实自己已经告诉了他们所有的故事一样。

    苏若元听他这么,真炸了,举起手中那两块每一幅都是在睡觉的人画刚准备理论,就被时庚拉住了胳膊:“别急。”

    声音低浅,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他竟平白地感觉到一种舒心,好像他时哥真的有办法获得胜利一样,所以听话停了下来,跟在时庚身边一起往篝火燃起的地方走去。

    胳膊被人抓在手里,温热的触感从皮肤传来。鬼使神差地,苏若元问出了自己憋了一下午的话:“时哥你用什么香水的啊?”

    人员全在移动,就连摄像也没有全方位地将他们的举动拍下来,苏若元这话的时候头微微上扬,像是只凑近主人的狗,鼻尖凑得离时庚脖颈格外近,耸动鼻翼嗅了嗅。

    动作不上有多少□□,时庚能感觉出来。虽然苏若元也闻到了那味道,但到底和曾经见到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比起杨品轩那种□□的□□,这孩子更像是一种依赖。

    但还是不好受。

    时庚暗骂自己这才一下午就忘了特殊体质,顿了一顿,默不作声地将手放下,故意举到脖子后面扭了扭,笑道:“没什么,体香,好闻吧。”

    “……体香,时哥你又不是女人。”苏若元想也不想就反驳他,然后笑了开来,伸手勾过人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前走。

    时庚原想拒绝,转眼却瞥到自己的跟拍摄像几乎都要将镜头怼到自己脸上来了,皱眉偏了偏头,主动离苏若元走得更近。

    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烦闷,真人秀这种东西,跟拍摄像基本都是男性,又不能不和他好关系,不然人故意找一个刁钻的角度把自己所有丑态全部拍进去,哭都没地方哭。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啊。

    思绪不晓得飞到了哪,却在一瞬间看见前方那张还未来得及扭回去的脸,以及那人眼中的神色。

    复杂的,在迷离的光火中透露出几分不喜又有几分鄙嫌的情绪。

    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呢。

    很突然地,他笑了出来,抬起右臂,胳膊肘往后方击去:“放开,累了一下午了你还给我搭着,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

    偶像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了,然后就是外形,是以这明显就是故意出口来怼他的话,在苏若元听来也委实惊了一惊,脸色微变,伸手捏上腹上的肉,半是疑惑地抬起头:“没有长胖啊……”

    “嘘。”时庚断他,示意他往前看去。

    篝火烧的正旺,周遭围了一圈人,穿上民族部落风格外露的服饰,脸上画着红白黑三色相间的条纹印记,大多都是狰狞的怒意,边跳边唱着,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

    “这是什么?”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叭,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林一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苏大明星语塞,转眼见自家时哥也没有一点想要帮自己话的样子,只能不无委屈地闭了嘴,安心看着仪式。

    那群人不仅穿的部落意味十足,就连唱出来的东西也是全都听不懂的,时庚听了半天,愣是连一个字也没捉到。

    只能看到他们转了很多个圈之后,一名少女被推出,在人群的推搡中跌坐到地上,张开双手无助地摆着,一脸惊恐,眼睛四处梭巡着什么。而后趋于死寂,只有眼泪往下滑落,泪痕染花颜料。明明在火光的最中心,却宛如在暗不见底的冰窖中,一人孤老。

    在众多愤怒的脸庞之中,一个穿着稍微华丽一点的青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本书册,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人群中穿出,镇定地了些什么,高贵而又理智。

    时庚看得累了,转转脖子稍作休息,却恰好看到阮城在哪青年出场的时候,愣住一瞬。

    时庚正想着因果关系,人群中间又出来一个老者,头戴冠羽,手握权杖,一派的庄严肃穆,可出口的每一个字,就算听不懂,时庚也觉得他在发怒。

    ……

    时庚似乎懂了点什么,对于导演的游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可是这……他看起来年纪有那么大吗???

    他们都是明星,可是同时,也都是演员或者歌手,谁都学过些表演课程。真人秀无非几种:对抗、逃生、访谈、旅游、生存。

    然而毫不例外地,几乎每一个都需要演技。

    《七日谈》的是故事,要给他们身份和背景,让他们诠释出一个故事,然后在这样一个故事中,找到生活下去的方式。

    显而易见地,这场篝火宴就是故事。

    时庚原也只是猜测,但是在这群人舞蹈的过程中,他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都在某个特定的人出来之时变了脸色。有疑惑有震惊也有恍然大悟,就和自己见到那老者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想来那就他们各自代表的身份吧,所以…那个手持书册和火把的,类似于祭司的人物,是阮城的角色?

    那么他在这场祭祀般的仪式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他这样想着,微微侧过头量阮城两眼。恰好那人也看过来,视线对准的那一瞬间,阮城怔愣一瞬,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时庚也不恼,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终于等到那人忍不住又微微侧头过来的时候,绽开一个笑,无害明媚,可爱到想要人伸手将那一头柔软的发全部揉乱,再像玩弄猫儿一样,将整个人翻倒过来,或轻或重地挠他的肚子。

    但是阮城没有,他刻意忽略时庚的笑,只是向他递过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我们刚刚好的事别忘了。”

    自然不会忘,不管是节目播出之后的路人缘还是现下为博得这人好感度,那可都是他需要好好把握住的一个机会啊。

    所以他点头,仍自微笑,直到阮城终于忍不住偏过头不看他之后,才转身和苏若元以及林一声交代了几句。

    蒋巍那边看到他们动作,偏偏又一句话不能,整个脸色都得堪比锅底,陈梓疑惑半晌,低声问:“怎么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蒋巍否认,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人私下里交流以及众人退场。

    王建业出声:“看懂了没?”

    “报告!没有!”苏若元举起右手,颇为俏皮地到。

    “哪里不懂?”

    “我在哪呀?”

    “你不就在这吗?”王建业装傻。

    “王哥你别逗我了吧。”苏若元,“刚刚那个舞不就和我们下午拿到的竹片上的画一模一样吗?族长是时哥,祭司是城哥,然后陈梓姐是被推出来的公主,林一是她妹妹,骆姐是侍女,我和蒋哥呢?我没看到呢,也没看到什么睡着的人啊。”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伸手掏出代表身份的竹片,确定自己没有给其他人看过之后,彻底懵了。

    尤其蒋巍和骆乐铃,时庚眼见着他们俩脸色黑了又白。

    “你…怎么知道的???”骆乐铃问,苏若元却笑开:“因为刚刚就这五个人有戏份啊,对应我们,稍微猜测一下就出来了。”

    唬鬼呢!就算能看出那五人是他们的身份,他又怎么知道谁对谁的?

    这才刚开始,就给他把身份炸出来了还玩个卵子?

    王建业难得脸色变了变,不像之前那幅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而是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就坡下驴:“那你既然猜出来了,要不再把这个故事再猜一下?”

    苏若元双手插进口袋,往后退一步:“不了不了,要全给我猜出来了我都可以去写台本了,王哥您继续。”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就不该再继续穷追不舍。

    王建业原本抱着开场就给这些明星一个下马威的念头,但没想到在已经出这是个死亡游戏之后,还能有人当着他的面来个结盟交换情报,反手拿到主动权。

    七个人中间,五人身份被他挑明,剩下的两个,一是苏若元,一是蒋巍。

    时庚故意让苏若元出众人身份之后,再提一下自己竹片上的画,狼人自爆获取信任这种戏码,什么时候用都不会过时。

    所以场上便只剩下一个隐形人。

    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他们中间,途中才出现、手里拿着全部地图且不在刚才的仪式之中的、蒋巍。

    作者有话要:

    发出想吸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