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 周岁寻更想直白问出来。

    他想毫无顾忌地大声问傅祈砚, 最近的反常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在乎自己。

    要是，他一定要狠狠问傅祈砚为什么不直接点出来反而搞得偷偷摸摸的。但要不是, 他就要更狠了, 他要把这张纸扔在傅祈砚脸上, 质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些事。

    可心里想的时候最有气势，真将协议拿在手上了，周岁寻又瞬间犹豫不决。

    他深呼吸, 逼着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他没做错什么, 不需要紧张，最近行为奇怪的人是傅祈砚，他就算对傅祈砚凶了，那都是傅祈砚活该。

    但最后还是怂得犹犹豫豫。

    周岁寻将协议书拿出来，走到傅祈砚面前, 还来不及上一个字, 傅祈砚就先将这张纸拿了过去。

    而后周岁寻亲眼看着这张纸被傅祈砚撕成了两半，从手上轻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周岁寻惊呆了，傅祈砚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连这种事都敢做。

    “你……”

    周岁寻开口了一个字，被傅祈砚抱住：“我今天想跟你的事, 全在这张协议书以外，你就算不听, 我也要。”

    “……你放肆。”被傅祈砚抱住的那刻, 周岁寻的脸立即通红。

    这样的行为, 这样的场景，一定要是他心里想的那样，这要还不是他心里以为的意思，那他今天拼了命都要把傅祈砚弄死。

    “对，我放肆。”傅祈砚毫不犹豫地承认，“这张协议应该是我最后悔的东西，早点撕了就早没事了。”

    周岁寻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都快震破胸膛了：“……你，你在胡什么？”

    “我后悔跟你签了这张协议，我现在想追你，我想让你做我真正的妻子。”

    周岁寻的脸热程度几乎是随着傅祈砚出口的话逐渐依次递增，等到傅祈砚完这句话，周岁寻脸热到好像都把他的呼吸热停了。

    他没有不高兴，就是傅祈砚太直接，他矜持惯了，不知道自己该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予什么反应。

    情绪高涨到身体机能自动为他调节情绪，周岁寻大声道：“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知道。”

    傅祈砚松开了他。

    周岁寻的视线落在傅祈砚那双冰晶蓝的双眸里，彼此凝视对方的那瞬间，傅祈砚就亲了上来。

    前几天不过偷亲额头脸颊——哪怕是今天当着那样多的人面，傅祈砚都只是亲他的嘴角。

    可现在，傅祈砚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拥有真正含义的亲吻。

    也是周岁寻终于不用再去怀疑傅祈砚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亲吻。

    傅祈砚喜欢自己，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如此。

    傅祈砚将他箍在怀里，丝毫不给周岁寻反对挣扎的机会，亲得任性过分。

    等到松开时，周岁寻连气都喘。

    眼神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落，周岁寻攥着傅祈砚胸前的衣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傅祈砚抱着彻底豁出去的心态，现在浑身舒畅：“知道，在亲我的妻子。”

    周岁寻更多是不好意思：“……你不要脸！”

    傅祈砚感觉周岁寻都已经无语伦次了，来去那几句话。看样子好像是生气，可实际上他还攥着自己的衣服——这样的细节都让傅祈砚觉得可爱，再看周岁寻通红的脸颊，就觉得皇子可能更多是害羞，并不是讨厌。

    昨晚一直没能睡着，想到周岁寻过的那些话就觉扎心，而今天想了又想，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们朝夕相处，天天都在一张床上睡觉，要继续忍耐下去，实在太磨人。

    当然也是昨天真被周岁寻那番话刺激到了，傅祈砚最后想，不如干脆明白地出来。

    喜欢这种事何必遮遮掩掩，他就开始正大光明地追周岁寻，反正他们的协议上没规定这条不可行。

    于是就有了在射击场上的那一幕。

    傅祈砚平日很少用狮鹫形态在外面晃荡，太招摇了，更多时候，他倾向于变成老鹰的模样，这样更方便，勉强还算常见。

    不过真没防备会被周岁寻的朋友们用子弹招呼，这群贵族子弟，一个个的下手却是狠。还好没中枪，不然现在他怕是要在医院躺着，而不是在这里抱着周岁寻告白了。

    傅祈砚继续不要脸地着：“我想追你，现在就开始追你，一直到你能真的承认这段婚姻为止。”

    周岁寻没去看傅祈砚，他现在要跟傅祈砚对视，脸一定会烧起来。他不想看到自己那么没出息的样子，那才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风范。

    这一刻他的心绪复杂。

    他明白自己是开心的。

    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了。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犹豫怀疑后，得到确定的那一刻，满足感捧了整颗心。

    但或许也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犹豫怀疑，这一刻傅祈砚真的承认了，周岁寻还是会觉得哪里不够。

    好像特别没有真实感，掌心发软的感觉让他害怕下一秒就会流失一切。

    他压着有些颤抖的嗓音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不然是因为什么？”

    “……那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是皇子吗？”

    “因为你招人喜欢。”傅祈砚想过周岁寻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喜欢这种情感，哪里是有逻辑道理的，“你哪里都让我喜欢，身上的味道我也喜欢。”

    这种话，周岁寻的脸就更红了。

    “……你得把话清楚了，你你喜欢我，那是什么样的喜欢？”周岁寻想到傅祈砚之前过的话，心里莫名开始泛酸，“是像喜欢南星一样吗，你不是把我当成弟弟孩吗？”

    傅祈砚肯定不记得自己跟傅南星的那些话里细节有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周岁寻过相似的话。

    周岁寻问，他便答：“南星是我弟弟，你是我老婆，当然不一样。”

    傅祈砚又想了想，不同的喜欢，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区分表达。

    最后蹦出一句：“我喜欢你，是想让你为我下蛋的喜欢。”

    这就过分了。

    这话明显是在欺负人，还是耍流氓。

    周岁寻都想捶他了：“……你胡什么，不准你胡，我要你了。”

    可皇子又急又羞的模样也好看，傅祈砚看惯了周岁寻矜贵乖巧，看到其他任何模样都觉得新鲜有趣。

    更故意逗他：“你让我，我才实话实的。真的，我们今晚就来下蛋吧。结婚的时候水神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我相信水神的话。”

    周岁寻更气了，傅祈砚竟然还提这茬。

    不过傅祈砚，也不想理他，周岁寻只动手要推开他。

    但傅祈砚哪里真会让他推开，又将他在自己怀里按严实了：“……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你别生气。那你问是什么样喜欢，就是这样的喜欢啊。”

    “……那你也不可以对我这种话！”周岁寻的声音一下子变重，“我是皇子，不允许你这么！”

    傅祈砚想惹周岁寻的贱嘴就是忍不住：“好好好，那我以后嘴上不了，我最多心里想想。”

    周岁寻的拳头还是给了出去，砸在傅祈砚胸膛：“你能不能闭上嘴啊！”

    周岁寻从来没这样大声过话，惊动了在外面的宫人，白天他们都是在的，生怕要是皇子跟傅祈砚吵架了会受委屈，没敲一声门就这么进来了。

    可进来只看到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场面。

    周岁寻不知道，但傅祈砚是面对，见宫人进来问了一声：“你们进来做什么？”

    宫人立刻低头退下，假装没进来过。

    这下周岁寻不回头都知道有人进来了，他要闹了。

    但傅祈砚没给他离开自己怀抱的机会，箍着他问：“那你呢，喜欢我吗，要是不喜欢，看我有追你的资格吗？”

    周岁寻臊的只想不喜欢，没资格。

    他心里的傅祈砚才不是这样的，他心里的傅祈砚是温柔稳重的，才不是现在这样的流浪坏蛋。不能的话出口后，傅祈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要周岁寻真不喜欢不行，他又不出口了。

    他等了这声回应好久，这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的。

    “……我勉强，可以接受你的。”周岁寻舍不得拒绝，又想保持皇子该有的矜持，最后便成这样了，“反正都嫁给你了，那勉勉强强就接受你吧。”

    到这一刻，傅祈砚觉得周岁寻是喜欢自己的。

    他是皇子，如果不喜欢，根本不必要委屈自己，要要骂，回皇宫告状自己欺负了他，随便哪一条都好，周岁寻完全是有办法拒绝他的。

    可周岁寻接受，不管前面的词是勉强也好或者其他也罢，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岁寻选择了接受。

    傅祈砚没有再得寸进尺了。

    这一步他懂得见好就收，亲亲周岁寻的脸颊：“谢谢你愿意接受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那晚周岁寻有些紧张，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

    傅祈砚开玩笑的下蛋，他当真了，很认真地思考着是否要答应傅祈砚，到时候又该怎么做。他想的单纯，虽然这种事让他觉得有些害羞，但相比较害羞，他更希望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因为是跟喜欢的人一起，所以一定要有一个美好的开头。

    周岁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做心理准备。

    他终于要真正步入大人的世界了吗。

    傅祈砚已经洗过澡，周岁寻从浴室出去就上了床。

    傅祈砚本还想着偷抱周岁寻吓吓他，结果周岁寻一下就扑他身上了，坐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来吧。”

    来吧？

    来什么？

    傅祈砚成了被吓住的那个：“……怎么了？来什么？”

    “来下蛋啊，白天不是你的吗。”

    傅祈砚愣了几秒，表情从惊恐慢慢变成迷惑，再到清醒，最后无奈笑道：“白天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周岁寻僵住。

    亏他还在浴室做了那样久的心理准备，结果傅祈砚是跟他开玩笑？

    再看看现在两人的模样，他一拳在傅祈砚肩膀上：“……这种事情你拿来开玩笑？”

    奈何他强健结实的丈夫连肩膀都是硬邦邦的，周岁寻软绵绵的手掌过去，一下反把自己疼了。

    于是就更窝火了。

    他抱着手缩到一边去了，语气委屈：“我不要理你了。”

    傅祈砚不敢委屈，都是他的错，他的肩膀不应该这么结实。

    他从后抱过去：“下次你要之前跟我一声啊，我给你挑一块了不会疼的地方。”

    周岁寻感觉今天自己一直在丢脸，他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气得不理人。

    可对傅祈砚来，周岁寻今晚的举动完全在他意料外，下蛋不过是他玩笑的法，要是认真的，他也不会成那样，怎么知道周岁寻就当真了。

    这种事就算傅祈砚也想，但现在并不是适合的时候。

    周岁寻还，傅祈砚不想让他这么就生孩子——下蛋也不行。

    可傅祈砚将伴侣的印记留给他了，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数值也不是开玩笑，这样的前提下，他觉得要真发生点什么，周岁寻怀孕的几率根本是百分百。

    所以这件事情得慎重，不能因为今天正在冲动点上，就顺着冲动这么做了。

    “我们不急，真的不急，我白天一时胡，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我计较了吧？”

    当然，傅祈砚也没想到，本以为能和和美美过去的今晚，最后竟要在周岁寻的生闷气下度过了。

    周岁寻不理他，就是不理。

    傅祈砚了不少好话，周岁寻没回一句，再到后来，周岁寻直接就睡着了。傅祈砚无奈，不敢再，怕把人吵醒，抱着他睡了一夜。

    第二天周岁寻没出门。

    傅祈砚出门前也将昨天自己的想法跟他解释了一遍。

    但周岁寻不太相信，主要是他前一晚受到了刺激，所以即便傅祈砚这么，他还是觉得傅祈砚是将他当孩子，本质是看不起他，觉得他做不到。

    那可不行。

    他是皇子，都成年了，即便傅祈砚是他丈夫，也不能再将他当成孩子。

    只是这样少儿不宜的话题他却没个能商议的对象——哥哥们不行，他不出口。朋友们不行，怕被取乐。傅南星也不行，在一个家里，多尴尬。

    可要这样放弃更不行，想想昨天在傅祈砚那里连番受到的刺激，周岁寻认为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回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