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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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兮低声道:“可是, 太匆忙了终归不好……”会令人觉得不受重视。

    “没事,你不用担心,况且——”宋明悦凑到琼兮耳边惆怅的道, “况且, 若不急着成婚, 等陛下再有个万一, 他要守孝,则更不好。”

    “好吧, 你有主意就行。”琼兮又笑着趣她,“我看是三殿下着急娶你,你也迫不及待的……要嫁过去吧!哈哈!”

    “好啊,你还趣我!”宋明悦瞪琼兮一眼,又笑道, “我看世子对你才是真的上心,还特意来信叫我陪你。”

    “我是她媳妇嘛, 他当然要上心!”琼兮含糊过去,又摒退了丫头们,低声问道,“陛下身子不好, 我早听了, 可他似乎是一直咬着不松口,不愿立东宫?那三殿下……可准备万全了?”

    琼兮看过原书,自然知晓结局,她再问这一句, 全因书里这个时候已经立三殿下为太子了, 可如今在这里,宫里却始终没个准信儿。

    宋明悦扯了扯嘴角道:“陛下哪是不愿立, 他倒是想立四殿下,可惜群臣不同意罢了。”她其实十分不明白,为何皇帝如此固执,偏心到这种程度的,寻常百姓家也少见。

    “唉,不这个了。”宋明悦叹了口气,问道,“绑架你的幕后主使,可找到了?表哥那背后之人极有可能牵扯上一桩大案。”

    琼兮道:“未曾,世子也,这个幕后之人很关键,你想想为此事牵扯进来的人——两位最炙手可热的皇子,镇北公府的世子,林家三太太,看起来仿佛没什么联系,但我就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我觉得也是,唉,那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这事情就一日是个谜团……”宋明悦着,却见琼兮忽然双手捂住腹部,脸上表情难受,差点呕吐出来的模样,忙去扶她,“你怎么了!”

    又喊丫头:“青玉青兰,快去叫大夫!”

    “没事。”琼兮拍了拍胸口,扶住椅背,“没事,我就是突然有点恶心,可能是喝了两日清粥,突然吃的腻了些的缘故,给我杯水。”又喝了一大杯白水,才压下去恶心。

    “兮儿,兮儿!你感觉怎么样了?”琼兮上一刻还在想历史上那个著名的因暴饮暴食去世了的名诗人,暗道果然吃东西也要循序渐进啊,下一刻就听到一道略焦急略欣喜的声音,朝外望去,原是方夫人。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琼兮本欲起身迎方夫人,却被一把摁住,方夫人声音带些惊喜道,“都这样了,还不快坐下。”

    琼兮:“……?”

    几人又简单见了礼,方夫人就赶紧忙这忙那,又是吩咐丫头准备酸食又是崔大夫为何来的这样迟的,琼兮根本插不上话。

    直道方夫人再一次心翼翼的扶琼兮坐下,问她“可还想吐?这个现象很正常,你头一回,不要害怕”时,琼兮才一言难尽的顿住,片刻后道:“母亲,您想岔了,我只是吃多了,没……怀上……”

    “你怎么就知道没怀上?”方夫人不赞同的道,“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前些天阿羡就告诉我,他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万一是呢?”

    琼兮:“……”他身体“好了”?她为何不知!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宋明悦也总算看明白境况了,也劝琼兮道:“这种事情马虎不得,你快先坐下,等大夫过来再。”

    “就是就是,心些总没错的!”方夫人跟着附和。

    琼兮:“…………”有苦不出,她俩才进入表白恋爱阶段啊,别那么着急呀!

    大夫觉得自己压力有点大。

    顶着方夫人这殷切的目光,他本以为这位夫人定时怀上了,以至于他甚至有种自己诊断错误的错觉,闭着眼感受脉搏的时候都比别人家长一些。

    方夫人想大孙子想的都睡不着觉了,猛然在门外瞧见琼兮的状况,又联想到前些日子儿子的话,一时欣喜,觉得肯定是有了,她殷切的盯着大夫,而后听到他——

    是积食。

    大夫撸了把胡须道:“夫人前几日吃的太少,今日猛然吃的多,饭食可能又油腻,不免积了食,有些恶心犯晕的症状,没什么大碍,老朽给开副消食的药便好了。”

    方夫人:“……哦。”

    方夫人将大夫送出去,又提起精神安慰琼兮道:“没关系,这种事都是看缘分,你还年轻,不要心急。”

    琼兮:“……”不,我不急,一点也不急,这个时代医疗这样不发达,女人生孩子都要去鬼门关逛一圈,她如今这个身体年纪又,还是算了。

    几人又闲聊一会儿,等宋明悦告辞离开,方夫人才正色到:“我来寻你,是因我听姒儿夫君的那个姨娘,怀孕了。”

    “啊?”琼兮惊讶抬头,“您都知道了?”不是瞒着的吗?

    “我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方夫人叹了口气,“这丫头太倔了,有什么事也不与家里,姓周的宠妾灭妻,也怪我当初没为她相看好,他们周家世代清廉,没想到竟出了这个个人,我本想立即去看看她的,可她却派人来告诉我她很好,叫我不必去,你这丫头,唉!”

    “姐姐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因此困住自己,您不必忧心。”琼兮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很看得开,也很通透。”

    方夫人又叹口气道:“唉,我是没法子管她了,只是她是我女儿啊,我这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她嘴上不,心里定也是憋闷的,我来寻你,是想让你下帖子寻她过来话,我寻她,她又怕我担心,可她家里这样,出来散散心也好。”

    “好。”琼兮应下,“姐姐回家,哪需要用帖子,正好我闲着,一会儿便派人去周家看看,若姐姐有空,想必也是愿意回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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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羡日夜不停歇的赶了几日路,马都累死了几匹,到南疆边境时,风尘仆仆,几乎瞧不出来原先那个俊逸公子的模样了。

    “如何?父亲在哪?他怎么样了,可有受伤?”扶羡这样着急赶来,只因派去的人已寻到了镇北公,他一刻没瞧见人,一刻就不能安心。

    那属下回道:“回世子,公爷没事,受伤不重,公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南蛮子与咱们大燕交界处附近的一个村庄住着,幸好村庄偏远,一直未被人察觉,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属下们也是靠南疆世子的人手帮助,机缘巧合才寻到公爷的。”

    “嗯?在这附近,那爹爹为何……”不去找你们……扶羡顿住,突然想到什么,震惊的望着属下,就见属下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不知公爷经历了什么,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扶羡紧锁着眉头:“怎么会这样,可是伤到了脑袋?大夫可过几时会好?”

    属下顿了顿,硬着头皮答道:“这个还不知,确定的是公爷头部并未伤到,失忆……也还寻不到原因。”

    “什么——”

    “呦,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一个穿着简陋形容似乞丐的老头忽然出现在在扶羡几人马前,他手里拎着个酒葫芦,东倒西歪的瞧着扶羡,显然醉的不轻。

    “何人如此大胆!”属下见状立即拔刀相向,喝道,“住脚!”

    扶羡:“……”他如今都这个形容了这老头怎么看出来俊俏的?

    扶羡反应过来,立即喝止属下:“你住手,放下刀!”顿了下,又亲自下马扶住醉醺醺的老头,低声喊着面前之人,他的声音还有些酸涩,“……季神医。”师父。

    上辈子他遇到师父是在京都,那时候他也是这么个形容,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上来就“好个俊俏的公子”,而后问他要不要个师父,他自己很厉害的云云,起初他还以为是个神经病呢……

    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他,师父不是中原人,是南疆苗族神医,医术极为厉害,否则也不会在他上辈子被扶正黍下了剧毒后仍能保他一命了。

    但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扶羡定了定神色,道吩咐道:“给神医准备醒酒汤,去见我父亲。”

    “世子……”属下不明白,却见世子亲自扶着那人上了来接他的马车,扶羡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且因着扶正黍的“毒”,身体应当十分虚弱,就连他来南疆也是先命人假扮他慢吞吞过来,他则悄无声息的来,但这里人多眼杂,为掩人耳目,他最好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此时的南疆天气已转暖,昨夜才落了一场连绵的雨,此时空气都带着些雨后清新的味道。院子儿里的白玉兰已零星开了花,白玉兰下持剑而立的男人只穿着寻常百姓家的粗布麻衣,面容却极英俊,连失了记忆警惕性都如此之强。

    “公爷,属下们真的不会害您,您安心在这住着,很快世子就会来了。”

    “你们非我是那个什么公爷将军的,还我失了记忆,可你们又没有证据,我如何能确信?且我已经答应你在这住着了,就不会食言。我又没要走,不过是在树下赏花罢了,你爱干嘛干嘛去,不要管我。”男人见那人还不离开,气道,“莫非你还要软禁了我不成?!”

    他的确失了记忆,且瞧自己的行头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只是他醒来便被一户农家救了,后又在村子里做一个猎户,面前这人他是自己人,可他又没证据,他焉能轻信?万一是仇家利用他呢……

    他想着,转身却瞧见门口出立着个锦衣青年,青年身材挺拔,容貌俊郎,虽形容狼狈,却仍可见其风姿,细看下去,与他也是有五六分相像的。那青年眼眶发红的望着他,他心里忽然一揪,徒然生出许多亲切感来。

    “爹爹。”扶羡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