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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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士兵低着头,拿起刀, 朝林余娇一步步走过来。

    林余娇蹙着眉心, 正要话试图挣扎补救一番,却不经意间看清了那士兵头盔阴影下半边的脸。

    她微微一怔, 就看着那士兵的刀从头顶落了下来。

    盛心菱在一旁笑盈盈看着。

    可下一瞬,那原本劈向林余娇的刀却变了方向, 转而向她劈过来。

    这刀快得很,不是盛心菱这样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可以躲得开的。

    她不可置信地垂下眼, 喉咙间已是鲜血如注, 喷涌而出。

    盛心菱踉跄着摔在地上。

    喉咙的痛感让她清楚地感觉到, 生命在流逝。

    林余娇大惊失色,想要提着裙摆向前。

    却被扮成士兵的阿玢拦住了。

    “太子妃, 不要过去了,心弄脏了你的裙子。”

    盛心菱艰难地伸手, 杏眼里满是挣扎着求生的渴望。

    喉咙喷着血, 音色嘶哑。

    “救我......”

    林余娇咬着唇角, 别开脸。

    她知道, 若是没有阿玢救她,现在这样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 她自然不可能跟个傻子似的去救盛心菱。

    她不是圣人。

    自问没那么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盛心菱望着林余娇姣美的侧脸,眼里希冀的光芒也一寸寸被浇灭了。

    生机也在她身体里一点点被抽走。

    盛心菱苦笑几声,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可她不后悔这样。

    富贵险中求。

    若是她不背叛林余娇,一直和林余娇当好姐妹。

    即便以后亦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也始终比不过贵为皇后的林余娇。

    盛心菱来不及再什么,眼睛瞪得老大,里头满是不甘。

    就这样死不瞑目的,去了。

    林余娇深深叹了一口气,听到盛心菱断气,她重新回过头来。

    阿玢已经弯腰将盛心菱的眼睛合上了。

    她怕林余娇看到盛心菱死不瞑目的样子,像个恶鬼,会做噩梦。

    “太子妃,你没受伤吧?”阿玢可是收到了顾庭的吩咐,不准林余娇掉一根头发丝儿的。

    林余娇摇了摇头,紧张地抓起阿玢的手腕问道:“对了,我母亲......我母亲还在偏殿里。”

    “太子妃,您放心吧,谢老夫人没事儿,这回仍旧在偏殿里诵经,完全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呢。”阿玢笑眯眯地宽慰了林余娇一番。

    原本是瑞王派的士兵想进偏殿里去抓谢赵氏。

    可还没进二重门,就被谢大将军手底下的人全拦住了,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林余娇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心底,细眉软眼满是感激地看着阿玢,“多谢你救了我。”

    阿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邀功,解释道:“这都是殿下的吩咐,我也只是照做而已。”

    林余娇微怔,心里涌上点点滴滴莫名的情绪来。

    原来,顾庭是没有放弃她的。

    实话,当她知道顾庭要江山而选择眼睁睁送她去死的时候,她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心里却是有起伏的。

    不是怨他。

    因为她知道,江山与百姓确实比她重要得多。

    她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想起大婚之日,与他一同对着天地许下的誓言。

    作为夫妻来。

    他抛下她,似乎抛得太干净利落不加思索了一些。

    可如今知道,顾庭是早就已经未卜先知安排了人救她的。

    她心底又多了一丝不可否认的开心和庆幸。

    很隐秘。

    但是她自己很清楚。

    她是因为顾庭没有抛下她,计划里都有她,才这样的。

    而且,他甚至顾及到了她的母亲。

    这也都是,爱屋及乌吧。

    林余娇悄悄抿了抿唇,也终于明白最近这些时日为什么阿玢一直都不在府里了。

    看来,今日的事,是顾庭早早就做了盘算的。

    她将方才弄乱了的头发捋到白玉似的耳廓后,看向阿玢:“那现下我们去哪儿?”

    阿玢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眨了下眼,“太子妃依旧在这儿坐着便是。”

    林余娇点点头,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裙摆漾出好看的弧度。

    忽然又心神不宁地问了一句,“那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太子妃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控中。”阿玢眼里亮晶晶的,掩饰不住对顾庭的钦佩。

    这样胸有成竹,未雨绸缪,将所有事情都能算定又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的。

    也就只有她所崇拜敬仰的殿下一人了。

    哦,不对。

    还有谢大将军,也是不错的。

    ......

    林余娇这一等,就到了天快黑的时候。

    即便阿玢宽了她的心,可她闷在这的屋子里,听不到京华里的动静,总是有些不安的。

    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阿玢被她转得眼睛有些发花,忍不住劝道:“太子妃,您且坐下歇歇吧,殿下和谢大将军都不会出事的,他们早就算到了瑞王要造反。”

    林余娇拿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着,仍旧担心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刀剑无眼,也不知哥哥还有......会不会受伤。”

    “男子汉大丈夫,受些伤算什么,不痛不痒的,也都是常事。”阿玢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忽然意识到香葶在使劲儿给她使眼色。

    她忙又转了口风,哈哈笑道:“不过殿下和谢大将军武艺高强,即便是一点儿伤也不会受的。”

    林余娇听到阿玢挑明了她在关心顾庭,脸颊微微红了红。

    垂下眉眼,抿着唇角。

    阿玢试探性的看着她问道:“太子妃饿了么?不如让人先送些吃的上来垫垫肚子?”

    福泰寺都是斋饭,味道一般,也只能先吃一些,回太子府再吃更好的。

    林余娇摇摇头,咬着下唇道:“我吃不下。”

    忽然,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这些斋饭太清淡,自然没什么好吃的,孤接娇娇回府吃去。”顾庭推开门走进来,又回头道:“祁进,你先一步回府,通知厨房将太子妃爱吃的菜快些备好。”

    林余娇波光潋滟的眸子抬起,一动不动地看着顾庭。

    由上至下,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他身上染了点滴的血,但看起来都是旁人的。

    他好生生的没有受伤。

    依旧是那丰神俊朗的挺拔身姿,好看得让人......

    忍不住心动。

    林余娇提着的心稍放了一些,又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殿下,我哥哥......”

    “你且放心,他已去旁边的偏殿接你母亲去了。”顾庭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嗓音低沉而带了几分温柔,莫名其妙便让人觉得安心。

    林余娇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忽然手被人牵住。

    顾庭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拉着她踏出门去,“走,回家。”

    今日经历了生死之间的惊心动魄。

    惊魂未定的林余娇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微动。

    她唇角微微抿着,和顾庭一起往福泰寺的门口走。

    马车在那儿等着他们。

    回家。

    走了几步,饶是安静内敛的林余娇,也忍不住问道:“今日的事......如何解决的?”

    顾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侧过头,黑瞳轧过她的头顶,声音温柔了几分,“娇娇,别怕,有孤在,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林余娇早就知道,顾庭爱重她的心思。

    不感动是假的。

    她微微有些唏嘘,可是又不敢告诉顾庭。

    她相信他,可是她怕的是他若是不在了,那她该怎么办......

    林余娇也没想到。

    她似乎渐渐开始依赖起了顾庭。

    尤其是嫁给顾庭之后。

    她与他的关系,已经成了没他不行的地步。

    今日在焦灼的等待中,她就一直在艰难地想。

    若是顾庭真出了事,她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她想了许多,最终也觉得不可能比如今很好。

    所以她也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希望顾庭能平安顺遂地撑过这一关。

    顾庭见林余娇似乎还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仔细给她解释起来。

    原来,他早已猜到,今上病重不起,或许与瑞王有关。

    瑞王忌惮顾庭,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如今又因为陛下太过宠爱顾庭,也连带着恨起了陛下。

    都是儿子。

    凭什么差别就如此大。

    更何况,顾庭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所生,血脉低贱。

    哪里比得上瑞王母亲那等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

    瑞王如何都想不通。

    陛下为何只偏宠顾庭一人。

    他又妒又嫉,眼见着陛下病重,也只将权力全部下放给顾庭。

    这皇位,是十成十的与他瑞王毫无瓜葛了。

    瑞王不得不动起了旁的心思。

    栽赃顾庭给皇上下毒,他再以护驾的名义,将皇上和顾庭全杀了。

    皇上的死,就推给顾庭。

    而顾庭的死,则是罪有应得。

    反正顾庭在朝廷之中并无倚仗。

    许多重臣,都与瑞王母族是多年的交情。

    可瑞王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顾庭唯一的靠山,那桩战神谢言煜。

    竟然是诱他落入陷阱的诱饵。

    瑞王以为谢言煜去了西郊大营练兵。

    实则,这是顾庭和谢言煜私底下商量着使的一出计。

    再加上他知道谢赵氏与林余娇去了福泰寺,自以为派兵去将二人抓住,就可以要挟顾庭,也可以让远在西郊大营的谢言煜不敢轻举妄动。

    岂料,一切都已被顾庭算得明明白白了。

    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顾庭神色都轻松不少。

    再加上皇上所中的毒,也从瑞王那儿找到了解药。

    顾庭也不必再忧心父皇的病了。

    这其中的凶险,顾庭避而不谈。

    虽然他得平淡简单,但林余娇听着,仍觉心惊胆战的。

    在福泰寺门口,谢言煜也刚好接了谢赵氏出来,正欲回府。

    看到林余娇,谢赵氏自然是关心不已,忙摸着她的胳膊道:“娇娇,你可曾受伤?”

    “让母亲担心了,我没事。”林余娇亦担忧地看着谢赵氏,“母亲呢?”

    “我呀,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若不是后来诵完经出来发觉门口忽然多了许多士兵,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谢赵氏笑着摇了摇头,她随夫在边关戍守多年,什么危险的事情没经历过。

    甚至带血的刀子都曾抹到她眼前过。

    今日这场她全程并不知情的逼宫,只是如今想起来,才稍觉后怕而已。

    林余娇长舒了一口气,和母亲兄长拜别,与顾庭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扬尘往太子府的方向回。

    顾庭坐在她对面,不知为何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

    那双黑瞳,深不见底,总让她心头有些慌。

    她微微垂眼,避开顾庭的视线。

    被他瞧得脸上有些烧。

    忽然又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漫开。

    “孤听,娇娇今日很担心孤的安危,甚至担心到茶饭不思?”

    作者有话要:  下一章在1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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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的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