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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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平时觉得自己胆子够大, 但这会被老板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半死, 他立即给秘书了电话, 秘书放下电话火速下楼, 看到后座上的情形也大吃一惊。

    昏迷的田东被立即送往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秘书和宋是气血攻心所致,检查结果是胃部有点炎症, 问题还不算严重, 但平时要注意饮食规律, 询问了几句,了解了病人生活习惯后,建议还一定要少喝酒,烟最好是戒掉。

    年轻人不知道注意身体。

    过了一会, 田东在病房里睁开眼, 入眼的是白白的天花板。今天是工作日,这会应该还没下班, 他在床上坐起来, 拿出手机, 开始不断拨周云办公室的电话, 刚开始没人接, 一会电话终于接通,他松了一口气,但是,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问:“你好,请问周云在吗?”

    对方回答:“不好意思, 她现在不在位子上,这几天她请假了,如果着急请给她传呼。”

    对方接着挂掉了电话。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

    他让宋下楼去开车,自己直接拔掉了输液的针头,手背上有血渗出来,他拿了柜子上医生开的药包出了病房,接着交代了秘书几句,秘书去办了出院手续,又去了几个电话。

    他和宋傍晚从上海出发,连夜开往北京,田东在路上发给周云的传呼也都石沉大海。

    第二天清,车开到她公寓楼下,他跑到楼上,用手里的钥匙去开门。

    门不开,锁换掉了。

    于是他大声敲门,叫她的名字,也没人应门。

    他又去敲对面邻居的门,邻居因为前几天过年收到了周云送的年货,对他态度很友好,他前几天还见到周云,他们还了招呼,了几句话,让田东失望的是,最后邻居这两天没有见过她。

    田东道谢后下了楼。

    下楼时他突然想起了楼下的保安,第一次他来找周云时,两人认识的,田东送了他两包烟,听出周云的楼层和门牌号。

    保安大爷还记得他,因为他给的烟很好抽,他热情地告诉田东,前天周云拉着大行李箱出门了,看着有点匆忙。

    他和宋又去了周云的公司,保安负责得让人讨厌,没有预约不能放行。

    田东想起姜开,他肯定能听北京分公司这边的消息。正想拨出电话,在公司大厅碰到外出送客户的吴,吴是周云楼下的邻居,偶然见过他和周云一起回家,因此认识他。

    送走客户,两人了招呼,田东问起周云在不在办公室。

    吴很惊讶地:“她没有跟你吗?她前天出国了。”

    看了看田东的脸色,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闹别扭了吧,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她出国是公司的外派培训,机会很难得,是好事情。”

    吴不知道周云在那边的电话,最后只给田东留了总部的地址,他看了看手中的纸片,在法国。

    宋一直等在外面,虽然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隐约猜出个大概,老板很中意的那个女人找不着人影了。

    两个人昨天一夜奔波,他们轮流着开车,起初宋有点不好意思,但老板坚持让他去后座休息,自己来开车,是为了两个人的安全。

    现在,虽然没找到人,但起码知道人去哪里了。

    他们两个去吃了早饭,宋按照吩咐,又去定了两个房间去补觉。

    田东进了房间脱掉衣服,然后去洗澡,卫生间里的水淅沥沥地响了很长时间,他站在花洒下,让水直接从他头上淋下去。在热水的冲刷中,他有点呼吸困难,不过这正是他眼下想要的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复杂澎湃的感受。

    他对着浴室的瓷砖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出来的时候眼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洗澡水进了眼睛,还是因为他情绪失控。

    洗完澡,他擦干头发去补觉,睡是睡着了,因为实在是累,神经紧绷加上开夜车,他抵不过身体的疲累睡着了,但做了一大堆光怪陆离的梦。

    其中一个场景他记得很清楚,每一个梦中的细节都能回忆起来,他和周云约在山顶见面,他站在悬崖上一边等她,一边看远处优美的风景,心想,一定要她站在这里看看。现在任何好东西他都着急想和她分享,其实他也想和她分享坏的东西,因为这才是真实的他。

    等了很久,她还是没来,他一直站在那等,他有耐心并且对于等她这件事甘之如饴。突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她的声音,心里一阵欣喜,他连忙转过头,下一秒他毫无防备地被人猛地推下去,掉下悬崖的一瞬间,他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庞和黑漆漆的眼睛。

    耳边风太大,他只看到她的口型,她对自己:“再见。”

    田东口中叫着云云醒来,醒后才恍然察觉刚才的一切只是梦,自己没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但现实是,她确实用行动跟自己再见了,连也没。

    休息后当天回到上海,秘书在办公室等他,他听秘书汇报,严月在他去北京的当天自己收拾行李离开了,谁也没告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秘书讲完看了看他,等待他的指示,田东让他给严月汇一笔钱,了个数字,让他尽快去办,秘书对金额有点震惊,反应过来连忙因为时间关系今天先填好单子签好字,明天一早让财务经理加急去办。

    秘书走后,田东站在楼上,眯着眼抽着烟看着楼下这片夜里灯光点缀的厂区,工厂昼夜不停地在生产。

    他想起自己初到南方时四处碰壁,无从下手,知道出路但找不到入口的那些日子,但他没想过要放弃,一直在咬牙坚持,酒场上喝酒赔笑脸他后来练得炉火纯青,让对方心里舒坦的同时又不会觉得他虚伪。

    后来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了解到当前国内的冰箱市场供应有很大缺口,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冰箱的需求与日俱增,但国家政策要扶持民营企业,不允许国外冰箱进口。

    他自己找到了很多资料,仔细研读了国家相关政策,最后发现国家虽然不允许冰箱成品进口,但允许进口冰箱零部件,他看准时机,孤注一掷,几经周折找到合作工厂,进口冰箱所有的零部件之后工厂工厂再进行组装,最后把成品推到市场销售。

    他最后挣到很多钱,掘到人生第一桶金。

    因为是钻政策空子,毕竟有点不光彩,他及时抽身而去,拿着积累的本金在上海开了自己的加工厂,这次是按照客户要求加工产品,然后再通过贸易公司出口。

    这个工厂是他这几年辛苦拼的心血。

    他原本想带她来这里,和她一起分享,但大悲大喜之后,他突然疲惫感骤生,连带着对于整件事情,心中已经失去追根究底的好奇,又或者在他心中,知道她出国后,问题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二天晚上田东主动和姜开约饭,两人有好一阵没见,见面后姜开抱怨他最近又忙又金贵,周末也约不出来。

    吃饭中田东问他出国的事情,姜开问:“你是算出国旅游吗?想开了,整天跟个赚钱机器一样,只进不出,这就对了,也要想着享受生活嘛,不然整天挣钱岂不是很无聊。”

    田东只有个朋友想了解,谈话中,田东才知道,要出国是很复杂的事情,需要提前很久准备,还要填写一堆材料,提交很多证明,经过种种审核才行。

    原来如此,他的心沉下去。

    接着姜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你还记得我前女友吗?”

    还担心自己情史丰富田东没记住是哪个,自己好心提醒:“就是周云,北京的那个,咱们在一起还吃过一次饭。”

    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恩。”

    姜开接着:“她年后去法国总部培训了,很难得的机会,是我推荐的。”

    田东听完问:“什么?”

    姜开坦承:“对于分手我很内疚,虽然我和那个女人没发生什么实质关系,但恋爱期间按照家人安排去相亲,和人搞暧昧,终归是我理亏。”

    他接着:“分手后我们没联系过,她也真是洒脱利落,愣是音信全无,后来我发现自己心里对她很不舍,有些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分手后才开始阵痛,后劲比较大。”

    完他看了看对面,开始警觉:“操,你那什么眼神,跟我和你有仇一样。”

    田东沉默不语。

    他接着解释道:“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她,一方面是出于分手后的内疚补偿,一方面实话,是想通过这次机会和她再次取得联系,我对她,还有点想法,结果人家知道后只跟我了句谢谢,还让人觉得她已经抛下前嫌,在很真诚地感谢我,真是好狠心的一个女人。”

    当晚田东闷头喝酒,姜开心情也不好,不约而同地借酒消愁,最后两人大醉。

    周云到了法国后,开始一切都很新鲜和好奇,没多久就开始想念北京,想念家。

    她更努力地投入工作,在工作中寻找安慰和疗愈,在异国,她和当地同事的思想观念在不断碰撞,她既不张扬也不怯场,有想法认真思考后就表达出来。

    大家彼此之间的沟通越来越顺畅,她越来越适应这种办公氛围。

    别人一起巴黎,就是美丽的浪漫之都。

    周云连着几个周末逛下来发现,有的地方满地的垃圾,有的墙面满是涂鸦,有些还不忍直视,她见到经常津津有味的站在那认真研究一会,有的墙角和地铁站尿味熏天,这个城市意外的很真实。

    怪不得有些日本人慕名来到这里,得了巴黎综合征,对他们来,现实与想象之间落差过大,就像肖想已久的美女,一觉醒来之后变成剔牙抠脚大汉那样幻灭,忍无可忍的日本游客,有些会当义务清洁工,自己拎着塑料袋主动去捡垃圾。

    她喜欢白天阳光充足的巴黎和夜晚下雨的巴黎,也欣赏法国人那种洒脱和自由,虽然有些一不心就和懒惰混为一谈。

    塞纳河边上有一溜的咖啡馆,每逢天气好的时候,人们就会三三两两地坐在咖啡馆的露天位子上,漫无边际地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发呆。

    周云好奇地想去体验,她渐渐入乡随俗,有时候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在黄昏里欣赏对面的巴黎圣母院。

    周云像是活在了平行空间,在这里她找到了久违的平静。7月份她实习结束后,主管找她谈话,问她有没有意愿留在这里继续工作。

    她考虑一下。她自己知道机会很难得,在她看来,倒不是因为她自己有多优秀,而是公司恰巧需要展示自己的包容性和多元化,需要聆听不同的意见,给自己注入不同的血液和养分。

    周末,她去了新桥,天气很不错,阳光普照,她穿着一条花裙子,踩着一双便鞋,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她支着下巴盯着下面的河水,想起年后她和严月的见面。

    还有她对严月的话:“你没必要找我,我们彼此并不相干,因为选择权一直在男人手里,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选择权。”

    接着她:“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掠夺他最珍视的东西,并且当着他的面把它毁掉,有的时候,你都可以不用付诸行动,语言的力量很容易被人忽视。”

    看着严月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放下咖啡钱推开门离开了。

    周云在桥上站了一会,又去了当地的华人超市,买了一些国内常见的调料和食材,因为她这会突然很想吃炸酱面。

    周一上班,周云答复主管,她接受了新工作。

    作者有话要:  这周还有三更,三五七晚上八点。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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