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水晶鞋】·8
住院两天,林向月下午出院。
去收费室结算费用,窗口的收费员告诉她早上结清了。
林向月提着一包药扭头看站身后高大的邻居,“谢谢你啊,加个微信,我现金不够。”
邻居黑着脸,“你我之间不必客套。”
真是有钱人家的阔少,为相处几天的人买单出这种话,林向月实话道:“我金钱关系原则性很强,不喜欢多拿别人一分。”
对方皱了皱眉,沉默一会,依言拿出手机。
林向月惊讶地愣住,他银色的手机壳镶着一圈的碎钻,包围手工雕刻的一幅夜莺图画,华丽到繁复地步。
而自己手机套是购机附带的透明软壳,比直男还刚直。
对方的微信头像简单的卡通兔子,她的选自一张卫星拍摄的木星。
林向月心想,我的少女心去哪了呢,我这是老了吗?
自己应该是真的老了,互相报名字备注的环节,邻居咬字清晰地:“程衡,禾旁程,平衡的衡。”
她输入的手只微微一颤便瞬间恢复,没有一点和未婚夫相认的羞涩,风轻云淡地笑道:“好巧,我是林向月。”
也许受她的坦然感染,她发现程衡紧张的神色自然了些,不再继续扣手机壳上的细钻。
程衡俯视她的眼睛,似要找出她的破绽,“是很巧。”
他从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自己几欲控制不住要裂开的笑容——
我快要抓住你了,我最爱你了啊。
他帮林向月将脸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林向月身子微僵,她不习惯和异性亲密,干笑地侧过身:“我赶着回公司,晚上和你商量件事。”
扫了眼落空的动作,程衡收回手,应下:“好,我送你。”
“我们不顺路,不用耽误你的时间。”她听徐阳抱怨这两天为照顾她,程衡从医院去公司多一个时的路程。
主要她觉得程衡哪里不对劲,对方单纯做她的邻居倒还好,一旦加上“未婚夫”的标签,她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毕竟这门婚约处处透着蹊跷,当事人怎么会恰到好处地住她对面。
可是对方帮了她两回,她欠他人情未还,冷处理显得不合适,只能抽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坐上公交车的林向月开程衡的微信朋友圈,页面整齐划一,只有她看不懂的财经新闻报道,高大上的大佬既视感。
“所以,”她自言自语地感叹,“我们两个压根不是一路人。”
她的优秀于顶级豪门眼里不值一提,贸然加入不定变成失去自由的金丝雀,丧失自我的价值。
程衡的美貌和豪门婚约,等同她梦想路上撒旦的诱惑。诱惑越是璀璨越是奢靡,她越得坚持本心。
组里为赢得政府的项目忙得火热朝天。
林向月人到,刘朵淑一边着关心她身体的话,一边发给她列成表的文件。
全是她两天不在堆积的文案和初步概念图。
完了催促,“林姐,组整合的所有文案和画的图都在这,你赶紧地看,哪里不对赶紧改。”
林向月:“……”
她还是先活过今天再担心婚约吧。
手里拿着压感笔刷刷地改图,现在全组数她最忙。
祝秋紫伸懒腰活动筋骨地道:“总算搞完我的任务,今晚可以和男朋友约会去啦~”
赵凯羡慕地哀叹:“单身狗没人陪!”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影不好看?单身多自由。”刘朵淑把玩马尾尾须,不很赞同。
赵凯左手边的男同事余磊接话:“每次下班回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待久了有种自己死了都没人收尸的心酸。”
刘朵淑听得眉:“照我们组里的项目量,你翘班一天我亲自上门帮你收尸。”
一群人哈哈哈,祝秋紫提议:“余磊,要不你养只猫?有宠物陪伴肯定会好点。”
余磊:“我以前养过两只,长期跑外面捉老鼠,猫粮被家里的老鼠啃。”
赵凯笑得肚子疼,“好野的猫。”
祝秋紫:“你没教会它吃猫粮。”
余磊道:“不养了怕麻烦,还是找个女朋友实际。”
他看了眼默默认真工作的林向月,笑嘻嘻地喊:“组长!”
林向月偏头,疑惑的眼神望回去。
“组长你有男朋友吗?”他问。
其实组里男生私下全知道组长单身,成为每个新来的男组员聊起组长的第一个话题。
他豁出去地喊:“你内部消化考虑一下我呗。”
组里顿时善意地起哄,刘朵淑笑骂:“呸,你想得美!”
林向月哭笑不得,“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而且……”
她坦诚地,“我不会谈恋爱,我觉得恋爱不如工作有趣。”
这一波事业女强人发言男组员集体拜服,他们的组长理所当然地走着精英骨干路线。
提醒大家注意分贝不要吵到其他组,林向月继续未完成的活。
她弄不懂男女之爱,一个人也没有孤单的情绪,只觉无聊时候多些,和男女相处一视同仁,
对别人所的刻骨铭心、缠绵悱恻的爱情无感。
而工作却令她满足。画出一幅一幅的精品,完成一个接一个的项目,她守护它们从无到有,从纸上的虚幻变成现实,这种美妙胜过世间万种千感情。
回去和程衡谈起婚约,她如实地出自己的感受:
“目前我财政自由,父母工资和未来养老金足够二老花销,自己正朝着成长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原画师努力,婚姻对我而言无足轻重,生活的调剂罢了,我不会为一副调味剂乱人生的计划。”
言下之意——最近没动静的婚约可以彻底当不存在。
坐她对面的程衡对她的话不感意外。
她家的餐桌变为两人交锋的战场,程衡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她,“于你是调味剂,于我是生命不可或缺之重。”
他商场上和人谈判无往不利,见惯了尔虞我诈,语刀言枪,稍稍伪装出一点诚恳便看起来十足十的谦卑:
“用你无关紧要的,来成全我的求之不得,向月,我帮过你,你可否帮我这一回。”
得挺有道理,林向月奇怪地道:“帮是能帮,可我们之间没爱情啊。”
他愉悦地弯起嘴角,食指漫不经心地轻扣着桌面,一下接一下,覆盖住窗外车流的嘈杂。
林向月突然联想到曾经去渔场钓鱼,那些耐心垂钓的人静静坐在湖边,也这般手指搭在鱼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散漫地展示出充足的耐心。
“爱情慢慢培养,我不急。”
林向月直言:“你为什么坚持这个婚约?”
程衡解释道:“我认为我们两个可以试试。”
林向月:“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会很麻烦。”
程衡:“我早和家里脱离关系。”
林向月:“……”
他将林向月的手心贴紧自己的手掌,像对待失而复得的一切,虔诚的献上吻:“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
二十年、三十年、或一生。
珠帘摇晃,灯光被他浓密的睫毛切得零碎散落眼瞳,点点滴滴似有星辰,微长的头发有几根拂到菱唇,使得这张魅惑的脸更加难辨雄雌。
好坚持本心的林向月为这副皮囊出现恍惚,模糊的记忆里有画面和此景重叠。
自己总做和他少年时在一起的梦境,也许自己潜意识是喜欢他的?
“就这么约定了。”他,“晚安。”
当玄关传来关门的声音林向月还处于自我怀疑中,她会喜欢程衡吗?那些梦到底怎么回事?这周去医院看一看吧。
与此同时,回到自己房间的程衡久违的高兴,浑身的所有毛孔兴奋得战栗,他窝进沙发,朝着头顶的明灯展开自己的手掌再合拢——
哈,我抓到你了。我的猎物。
“少爷……”徐阳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您六年前为女人……”
考虑自己的职责,他硬着头皮败坏少爷的兴致,“您当时差点丢半条命,最好您不要主动爱上任何女人,等缘分到了……”
“是啊,”程衡的笑意收得一干二净,他站起来啃着手指头不安地转圈圈,“要是和六年前一样失去了怎么办。”
巨大的焦躁使得他眼眶发红,反复自问该怎么样好,似笼中的豹子折腾碰撞,撕咬得自己的手指鲜血淋漓。
程衡的失控惊得徐阳呐呐地不出话,直到程衡想通,站定,微笑地一字一句回答自己:“囚、住、她。”
他比六年前更强大,历经六年的复仇计划更成熟。
“我真的好喜欢她,”舔干净牙齿上的血,他笑得灿烂对徐阳,“比六年前更喜欢。”
徐阳摇头叹息,找来医药箱帮少爷处理伤口,他只来程家四年,听过少爷曾因一位女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完全想象不出程家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会有到那种地步的时候,可通过眼前少爷的疯态他窥见了一些真相。
周六,上午,爱康私人医院。
市中心最有名的私人医院,网上查询这家医院治疗水平全国靠前,林向月提前两天挂号。
一番检查下来,主治医生和当年外伤有关导致脑神经受损,给她开了一个疗程营养脑细胞的药物,两周后再来复查。
林向月问:“我会想起以前的记忆吗?”
医生回:“这个不准,能慢慢恢复,但也许不会完全记起。”
作者有话要: 徐阳:我家少爷真可怜。
被囚住的林向月:???
作者:我有颗想写权谋的心,奈何没有没有写权谋的笔力。
程衡and孟殷:爱情多好啊,我们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乔奈and林向月:瑟瑟发抖jpg
郑行舟:日常求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