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五十六章 天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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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光如今已经是替代了华恒,做到卫尉的职务来了。

    此刻的卫尉府中,已经是聚起了一般人的宴饮饮酒了。

    “司徒,请。”

    博陵公王俊借着王生的东风,现在已经是做到三公的职位了。

    实际上

    在琅琊王氏被消灭之后,朝堂中新起的势力便是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以胤王王生为首,是为龙头,而博陵公王浚则为龙尾。

    太原王氏的声势遂起。

    然而

    在王生称王之后,朝中便起了不一样的声音了。

    虽然晋朝得国不正,然而再不正,也是过了几十年了,现在天下都是晋臣,王生的这种称王行为,完全就是在预告着要谋权篡位了。

    一时间

    天下人都闻风而动了。

    当然

    这闻风而动的人中,有的确实是汉臣,想的是延续晋诈,有的则是在王生政变中没有得到什么东西的,对于现状不满,想要搞出另外的风波,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更多的人,应该是属于这后者的。

    “如今天下动乱,各地上奏的奏章不计其数,听长安那边有人叛乱了,扬州之地亦是动乱,还想着和平之世呢,不想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司徒王浚轻轻笑了笑,道:“有胤王在,便是再多的人叛乱,又有何惧?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便是了。”

    王生的名头,在天下都是响亮的,也正是因为王生在军方的威势,才让王生称王的动乱并没有特别的激烈,而是只有部分地区出现了叛乱。

    “岳丈,胤王虽然神勇,然而近来做的事情,却不是一个臣子所为的事情,更是时常夜宿皇宫,洛阳中已经是有不少闲言碎语了。”

    “此事是你能议论的?”

    司徒王浚眉头紧皱,他看向枣嵩,面色很是严峻。

    枣嵩之前是成都王的幕僚,在成都王抬头了,马上便改换门庭,做了王浚的门下吏,随着王浚一步一步晋升,他也是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做了司徒府长吏了,算已经是职位不低了,权势也不了。

    “此事不是我议论,是整个洛阳的人都在议论了。”

    卫尉张光便在一边看着,也没有插话。

    “大王的事情,便不要在此处议论了,此处谈风月,不谈国事。”

    王浚此话一出,枣嵩也只好闭嘴了。

    然而枣嵩开了这个话头,这次的宴饮自然也可以是不欢而散了。

    回到司徒府中,王浚面色冷峻的看向枣嵩,沉声道:“你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你今日是故意在卫尉面前的?你知晓张光是胤王的亲信,今日你在卫尉府中的话,肯定是会传到胤王耳中,可是如此。”

    枣嵩轻轻点头。

    “你这是在逼我?”

    “岳丈,这是大好会!”

    “会?”

    王浚嗤笑一声,道:“不过是寻死而已哪来的会?”

    “以岳丈在朝中的声望,只需要振臂一呼,定然从者甚多,而且你与胤王乃是同宗同族,他也不能什么。”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胤王了。”

    王浚苦笑一声,道:“我们太原王氏为何能够在这几年发迹?凭的是我们自己?不,是胤王需要我们而已,至于我在朝中的威势,比得上胤王分毫?就是朝中的三公九卿,哪个不听胤王的?便是我太原王氏中,听从胤王的人,也甚过于我,现在天下的舆论,确实对胤王不利,但绝对是有心人煽动的,更有甚者,便是胤王一策划的,便是要将朝中别有用心的人拉出来。”

    王浚从来都是从最恶劣的方面想问题的。

    “胤王不至于如此罢?”

    枣嵩眉头紧皱。

    “况且,胤王近来动作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过花了四五年的时间,便从广元侯一路升到胤王的位置,这升得如此快,恐怕也正是天下人议论纷纷的原因,而留宿皇宫之类的事情,也并非是谣言,便是我,便是岳丈,也是亲眼见到的,如此胤王如何能够服众?”

    枣嵩见到王浚没有话,便继续道:“胤王在几年前,或许是有万人敌,然而他掌管天下以来,已经是醉于享受了,尤其是今年以来,早朝几乎都没有来过,王府扩建了一次又一次,美人美姬填充了一次又一次,如此之人,恐怕与董卓无异了。”

    “胤王有一个名头,可是号称鬼谋的,若是鬼谋,如此做,便是引蛇出洞了,你我切莫成为那条蛇了。”

    王浚对王生,并没有什么忠诚。

    如果他有能力取王生而代之,那么他肯定会这么做。

    但是问题是

    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王浚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洛阳的声势,是谁起的,难道真的是胤王自己?”

    “谁没得到好处,那便是谁了,当然,是胤王也不奇怪。”

    容华宫中。

    王生与羊献容缠绵之后,也是到了贤者时间了。

    “大王,这雒阳的风言风语,便是在宫中都已经是传起来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

    王生呵呵一笑,道:“我自然是感觉到了,但那又如何?”

    “夜宿皇宫,谋逆篡国,这种罪名要是被安在头上了,恐怕是要遗臭万年的。”

    王生脸上的表情却是很自信。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羊献容眼珠一转,像是为王生考虑一般问道:“大王这几日都在容华宫,显阳殿那边,可是没去了。”

    这模样,颇有几分绿茶的功底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道:“难道你不开心?”

    “妾身自然高兴,但是太后心中恐怕就不高兴了。”

    太后王惠风

    在王生处决了整个琅琊王氏之后,两人的关系便降到冰点了。

    之后虽然缓和了不少,但是杀父之仇,便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裂缝。

    只要一相处在一起,宛如有一根刺横在喉咙中一般。

    两人都不得好过。

    如此情况,王生怎么可能留宿在显阳殿。

    “太后不高兴?你是想,这风言风语,是太后传出去的?”

    “难道不是?”

    羊献容面色狡黠,像是不经意间道:“连个中细节都清清楚楚,难免是有人透露出去的,而太后与大王的关系不好,很有可能是太后透露出去的,而且显阳殿中,有不少外臣走动,难道大王真的就不担心?”

    担心?

    或许罢。

    王生眼睛眯起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管这些事情。”

    着,王生的呼噜声起来了。

    羊献容嘟着嘴,看起来有些生气。

    “便是这样,你还让她的儿子做皇帝?”

    郁闷是郁闷。

    但羊献容也只能郁闷了。

    显阳殿中。

    新皇帝的老师们齐聚一堂。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德高望重,出身名门。

    能够被选中做皇帝老师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

    其中,颍川荀氏,便被选中了两个。

    荀藩荀组。

    荀组现在的官职是散骑常侍,加侍中,能够获得这种职位,也是因为在豫州的时候,颍川荀氏立有功劳,加之王生要安抚世家,自然是要给世家好处的,颍川荀氏便是被王生重点照顾的对象。

    “陛下年纪尚,这蒙学之事,尚不需要着急。”

    太后王惠风看向幽兰宫女,后者马上会意,将左右的宫女全部都屏退,一下子,大殿中便只剩下图荀藩荀组等人了。

    “各位臣工,今日让你们果然,自然不是关于陛下蒙学之事,而是关于胤王之事。”

    一听到胤王二字,众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一起了。

    荀藩荀组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是荀藩对着皇后行了一礼,道:“胤王乃是朝中巩固,国之柱石,承蒙胤王,才结束国家乱事,我等如何能够议论胤王之事。”

    太后王惠风俏脸上满是风霜,道:“胤王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更是夜宿皇宫,差点羞辱了我,如今更是称王,学习魏武故事,其心天下人皆知,尔等身为晋臣,难道便看着陛下与本宫受辱吗?”

    太后王惠风这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除了荀组荀藩之外,另外三人已经是跪伏下去,大声道:“太后慎言。”

    太后王惠风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嘴角更是有着讥讽。

    “这便是晋臣,你们吃的可是我晋朝的俸禄,难道你们都是没心没肺之人?”

    “太后慎言。”

    在这个时候,荀藩也是起身话了。

    “西华县公,看来你也怕了胤王,还是,胤王将你也收买了?”

    荀藩轻轻摇头,道:“胤王威势正盛,且没有什么过错,太后即便是有这个意思,也应当是隐藏起来才是。”

    颍川荀氏对晋朝还是有些怀念的,加上他荀家虽然得到了好处,然而失去的也不少。

    原本颍川荀氏是晋朝最顶级的士族,到了他这代,不如琅琊王氏,现在更是不如太原王氏。

    他自然是憋着一口气的。

    加上王生称王,不臣之心已起,荀藩心中就更加不满了。

    太后王惠风眼睛一亮,道:“看来,西华县公已经有打算了?”

    荀藩四下对视一眼,道:“臣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笑话

    现在这里外人这么多,他怎么会承认?

    而且太后

    不定也不那么可信。

    “看来你还不信本宫。”

    王惠风冷哼一声,道:“胤王将我琅琊王氏一朝铲除,本宫与胤王可谓是血海深仇了,之所以隐而不报,便是朝外无人,只得隐忍,但如今若是本宫再隐忍下去,只怕是陛下与本宫都是性命不保。”

    “太后,此事休要再言了,我等告辞。”

    荀组却不想再什么了。

    也不等王惠风应允,荀潘荀组当即告退。

    出了显阳殿之后,荀组荀潘对视一眼,荀组道:“这是一个会,对我们颍川荀氏来是一个会,与我大晋来,亦是一个会。”

    荀藩则是更要谨慎一些。

    “会,亦是风险,而且太后在宫中并无权势,而胤王的势力,已经是遍布朝野,我等如何动?”

    他们两个队晋室的忠心有之,对家族地位的不满亦是有之,两者合一,便对王生起了不满之心了。

    “此事应当与豫章王与琅琊王商议一二。”

    宗王现在被王生从封国召回洛阳,确实让各地的世家没有起势的由头。

    然而有利就有弊。

    这些宗王聚在洛阳,这宴饮之间,其实就是在议事举事了。

    豫章王司马炽是晋惠帝异母弟,而琅琊王司马睿则是晋武帝从子。

    但从身份来,豫章王血脉更加纯正,而琅琊王已经不算是武帝血脉了。

    但是

    豫章王司马炽对权势并没有什么野心,反而是琅琊王司马睿对权势有野望,因此二王相聚,是以琅琊王司马睿为主的。

    颍川荀氏也是依附或者是在背后支持着琅琊王司马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