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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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公主突然送了力气,瘫倒在她的臂弯中,双目已经微微失神,但是面上却挂着一丝笑意,有些苍凉也有些绝望。

    “一定要记得我”

    她吐出这句话之后,油尽灯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最终落在了云懿的上。

    她缓缓地将人的身子放平,而后起身,神情是不出悲哀和绝望。她怔怔的走到了长乐殿前,缓缓地拉开殿门。

    殿外自然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楼绥容背过站在正中央,昂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可是那些原本伺候朝阳公主的侍女们,看到她出来之后,全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公主殿下”

    她们一窝蜂的冲了进去,梁公公沉静如水的面孔微微有些动容,但却不是为了朝阳公主,他踱着步子沉稳的走到了楼绥容身前。

    “陛下,先帝驾崩,国之大丧,不应再耽搁了。”

    楼绥容闷声嗯了一句,而后转过身来,可以避开女子,绕了进去,这一反常的现象,虽然没有出乎云懿的意料,但却让梁公公察觉到。

    他看着云懿,轻叹了一口气。

    “云大人”

    “老奴”

    云懿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来,装作一副识大体的模样看着那位老者。

    “梁公公不必为我担心,国丧理应天下同悲。”

    她话音刚落,长乐殿中就有侍女焦急地跑出来,满面通红,神色也还带着那时的慌张,上气不接下气的。

    “夫人额娘娘?”

    云懿摆摆,示意她无所谓,那位侍女这才不纠结这些。

    “陛下命我带您去建章宫歇息。”

    她提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透了些青光,冬日里太阳本就比夏日升起的晚一些,想必此时也已经是第二天日了。

    “”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

    这一场夺嫡之争,终究是以悲剧收尾。

    自那日起三日过去了,容国进入国丧,京城已是全城素缟,而云懿也不例外,不过她却是有一处例外。

    自她到了含章宫,一切待遇就如同宫里的妃嫔了一般,阖宫上下伺候洒扫的人数根本数不过来,况且每日均有太医来把过平安脉。

    不过这些太医院的太医老去都是一条舌头,无非是身子康健,气血微虚,应多加调养之类的,听的云懿耳朵都要长茧子。

    而且这三日里,云懿没有接触到一点建章宫外的事情,似乎国丧,与她毫无关系,只有每日来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身上的素服尚且能提醒她,那一日的惨剧。

    “娘娘,您老这么看书,最容易伤神了,多歇一歇吧。”

    建章宫新派来的掌事宫女名唤朝云的,年纪比云懿稍大一点,面色和善,况且在她的观察下,这个朝云也不是安了坏心的人。

    云懿本就无心看书,只不过借这个样子发发呆,此刻正是上午巳时,外头阳光正好,冬日的凛冽全然被烤的消失不见。

    但是朝云这一句将她从发呆中拽了出来,她被吓了一跳。

    “哦哦,好。”

    看着她仍旧是神思倦怠的样子,朝云不免就烦闷起来,她蹙着眉头。

    “娘娘,您是有身子的,怎么看着心事这么重?”

    云懿抬起眼,犀利的看着她。

    “朝云,你以前是伺候哪个主子的?”

    朝云的神色明显一滞,她面上露出一丝丝尴尬,但是很快就被她掩藏了下去。

    “是老太妃了,不过被陛下赏识,幸而能来伺候娘娘。”

    云懿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别撒谎了,你已经来了三日了,我若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以后也没办法在这活下去。”

    “你行事稳妥不,很多动作和习惯都极其精细,这宫里普通点的是调教不出你这样的姑娘。”

    她站起身,审视着朝云。

    “极有可能是皇后之类的,不过陛下想来与那位皇后不睦,所以”

    “你一定是皇帝身边的人。”

    云懿笃定的了出来,而后直勾勾的犀利的盯着面前的女子,果不其然,女子的反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朝云微微笑了笑,神色沉静又大方,她毫不畏惧地,十分坦荡的直接抬眼看着她。

    “娘娘的不错我之前确实是长乐殿中的掌事宫女。”

    她的心头顿时浮上一计,她激动的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中拿着的书都来不及放下。

    “那你可知道这三日,宫中的情况?”

    “拜托你!”

    云懿焦急地握住女子的,这一举动竟是让女子都微微楞住。

    “这娘娘”

    朝云一时语塞,看得出来心中也无尽的挣扎着,她垂下头去,复又抬起,深色一如往常那般镇定和冷静自持。

    “娘娘现在有身孕,不是该思考这些的时候,况且陛下有令,免除您服丧的一切事宜,这已经是估计您和您腹中的皇子了。”

    云懿被她这一句话彻底的噎住了,她只好愣愣的站在原地,眨着眼睛掩饰她内心的不安和慌张。

    “好我听你的。”

    罢她就松开,慢慢的转过身去,但是就在她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朝云在背后叫住了她。

    “娘娘!”

    云懿转过身去,神色已经变得犀利,她紧盯着那人的眼睛。

    “怎么?”

    天生的王者气息带着巨大的压迫性,一下子就震慑住了朝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钦佩。

    “奴婢确实有一物,是可以交予娘娘看的。”

    “陛下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这建章宫里,他叮嘱奴婢不要提前让你知晓。”

    “但是”

    云懿摆了摆,表示不在意这些,她抚摸着那件凤袍,其华美与精致绝非现代博物馆中所藏的哪些可以媲美的。

    看着如此沉重的凤袍,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罢她便将凤袍再一次心翼翼的锁了起来,看着朝云甜甜的笑了笑。

    “我有些乏了,进来总是经常困,我去歇息一下。”

    罢云懿就径直朝着卧房走去,也不需要别人来扶着她,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她的面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一歇息,又是一日晃了过去,冬日里,天色也比平日要黑的早一些,不过才申时,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

    云懿背靠着软垫斜斜的,慵懒的靠在柔软的床榻上,殿中不断有着炭盆燃烧的声音,让这无限静谧的黑夜不那么枯燥。

    “朝云,把灯熄了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

    她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还以为是朝云,于是自顾自的着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月色。

    却不想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男性得气息顿时将她包围住,楼绥容从背后直接将人抱住,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肩窝中。

    “你怎么还不就寝?”

    云懿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不是感动也不是兴奋,而是怀疑,她甚至伸出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楚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完完全全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额,马上就要吹灭灯了,你就进来了”

    楼绥容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慢慢的伸出,从背后搂上女子的腰腹,将将三个月的肚子及不显山也不露水,平坦的一如往常。

    男子依旧将脸深埋的女子的肩窝中,但是大却一直在抚摸着女子的腹,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孩子多久了?”

    云懿的神色微微清明了一些,她垂下头,伸覆盖住他在自己腹上的,内心顿时如软的一塌糊涂,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刚刚三个月。”

    楼绥容抬起头,将女子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而他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的角色已经从一个闲散王爷,蜕变为了崭新的帝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懿的神色微微有些慌乱,但是这样的面对面的情况,她也无法隐藏,索性实话实了出来。

    “那日,被罪人楼荣膺截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完之后心翼翼的看着楼绥容,内心已经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了,不过楼绥容的反应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楼绥容一言不发,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神微微有些复杂,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楼绥容伸出,将女子一把揽进了怀中。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他此时此刻不是以那个孤高在上的“朕”的口吻话,而是以“我”的口吻在话,云懿的心中自然是欣喜的。

    她伸出双臂缓缓地回抱住男子,听着他的心跳,内心也渐渐地平稳下来。

    “我太了解你了,若是那时就让你知道了,你必然会做出一个违心的决定来。”

    “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

    楼绥容无声的笑了笑,慢慢地松开女子,而后顺势往软垫上一靠,慵懒又带着别样的魅力的楼绥容出现。

    “那你先要的呢?”

    “你可都想清楚了,否则,往后几十年,你是不会有任何会逃走的。”

    云懿看着他的神色顿时严肃下来,声音依旧是那般清泠又笃定。

    “那件凤袍,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