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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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翘心里“咯登”一下。

    众金, 有什么问题吗?

    众金,当然有问题,只是该怎么描述这个问题让她犯了难。她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发生。

    “没事, 只是挺惊讶的。”钟翘极力掩饰心里的慌乱, 将话题扯开:“众金很好啊,算得上是国内投行老大了。”

    惊讶也是真惊讶, 夸赞也是真夸赞。众金是国内第一家中外合资的投资银行,虽然比不过大摩摩这类老牌国外投行, 但在国内投行业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 所以也是国内大部分她这类的金融民工的最理想去处。

    虽然钟翘现在就职的公司如今在业界也有地位, 但投资公司毕竟还是无法和正经有资质的投行可相比较的。

    如果非要个贴切的比方的话,大概类似于星巴克和国内这几年兴起的各类大大的连锁咖啡厅。不是没有做的出彩的星秀崛地而起占据市场一角,只是星爸爸永远都是咖啡爸爸, 永远都是其他人要抬头仰望的存在。

    钟翘知道戚承厉害,她曾经在HR那儿见到过他们今年这批实习生的个人简历,也对戚承优秀的成绩观而叹之。

    可是B大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但凡能进去的, 谁没有两把刷子。每年从A大B大金融系精算系这类挤破头想进众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一个公司再大能有多少实习生的位置, 再一刨去那些专门留给关系户的名额,这八百精兵还能剩下多少呢?

    “不过你既然能过众金的一面,怎么暑假会来我们公司呢?”钟翘没想明白,戚承的条件算是很优秀了, 即使他志在投行业,而不愿意去那些证券或商业银行实习,也没必要到他们这种私营投资公司来。

    “简历投晚了,很多公司的暑期实习的名额都已经满了。”戚承的漫不经心,仿佛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钟翘嗯了声,其实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她心里装着事情,敷衍的点着头。

    车载电台还在播放着音乐,一路无言倒也没让人会觉得太过安静。回到钟翘住的区,她停好车,关上车门,迳自往电梯房那边走。

    “悄悄?”戚承喊道,他站在副驾驶的门边,手肘撑着车门,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走的飞快的背影。

    “怎么了?”钟翘晃神,甚至都没注意到戚承刚才喊了什么。她转头才发现自己都快走进电梯房了,可戚承还站在车位上没挪步子。

    戚承抬手向后指了指,冲她做了个口型——后备箱。

    钟翘才想起他特意回宿舍去取的行李箱,抱歉一笑,按下手里的钥匙开了后备箱。戚承搬出行李箱,关好后备箱门。

    箱子底下四个□辘摩擦着车库地面,同样也剐擦在钟翘忐忑的心上。她想了一路也没想好应该怎么跟戚承开口这件事情。

    两人坐着电梯上楼,戚承率先走出电梯,去按密码开门。

    钟翘慢吞吞的跟在戚承后面,蹬掉脚上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然后踩上戚承已经拿出来摆在她面前的拖鞋,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脚掌完完全全的贴合着地面,钟翘的心也仿佛踏实了下来。戚承将行李箱摆在客厅和餐厅的过道里,正单膝跪在地上翻弄着里面的东西。

    她注意到他脚上的拖鞋,并不是她这里的,应该是他自己带过来的:“你还把拖鞋带过来了?”

    戚承背对着她,下颌绷的紧紧的,回答有丁点儿的迟疑:“我不喜欢穿别人的。”

    钟翘想到他之前一直光脚在屋子里走的样子,心下了然,努着嘴表示理解:“嗯,我爸也不喜欢和别人公用拖鞋。”

    毕竟鞋子和其他东西还是不大一样,万一有些味道,的确挺让人难受的。

    “……”戚承手中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纠结,“我……我没有嫌弃叔叔的意思……”

    钟翘听出他言语中的谨慎,只当他是怕觉得之前的那番话会让她觉得冒犯。她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这很正常……”

    她之前站在客厅里看着戚承开了行李箱,却也一直没有注意到箱子里的样子,等这会儿走近了才终于正眼看到了摊开在地的箱子的全貌。

    直到前一秒,钟翘都还天真的以为戚承不过是因为只有这一个行李箱的缘故,才拖了这么大的一个箱子。她之前也是真的就相信了他在车上的不过是只带了一套正装为了明天的面试罢了。

    可现在溢满而出的物件散乱在地,箱子里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混杂到令人眼花缭乱,很多衣服都皱巴巴的团在里面,应该是直接被人从衣柜里取出来就扔在箱子里的,根本都没有整理过。

    钟翘甚至可以能想到出戚承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所有视线所及的东西都扔进箱子里,然后坐在上面死死压住才扣上密码锁的样子。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终于明白戚承汗流浃背的原因。

    “你……你这是搬家吗?”钟翘大概能猜到他的用意,可她只能选择装作不知道。

    相比与钟翘惊到呆滞的表情,戚承就显得要淡定多了。

    “都是日常要用的东西,带过来方便一些。”他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之前蓄了两三天的胡子,别人还以为我受了什么击。”

    “可是……可是你不就待今天一晚吗?”钟翘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还是将不大好听的话给的出来。

    戚承没有作声,他照旧理着东西,将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在手里站起来放进楼下的洗手间,然后再把皱巴巴的衣服展开,重新叠起来,摆上一旁的圆形几上,准备过会儿再拿上楼。

    钟翘没等到他的回答,可却也实在没有勇气再将话问一遍。人家今天才帮自己去找场子,结果转头就对他冷眼相待,这比拔X无情还要绝。

    戚承专心的理着东西,钟翘呆呆的站在他身后,没阻止,也不知道如何阻止。她生怕他到时候来一句“这些都是我今晚要用的,明天我会带走”。

    箱子两边都空了下来,戚承将它合起来,扣上锁,然后问她:“箱子是放储物间吗?”

    钟翘眨眨眼,红唇微张,木讷的给他指了指储物间的方向。

    戚承抓着把手将箱子提了起来,不让轮子在地砖上滚动。开储物间的门,将箱子塞进满满当当的隔间。

    他慢腾腾的走到洗手间仔细的洗了个手,这才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他的自然,可钟翘却不是那么好骗的。他双目深邃,里面明明白白的透露着和他唇边和煦的笑意全然不同的讯息。

    那种眼神钟翘竟然感觉有些熟悉,熟悉的原因是因为这让她想起了她爸。时候钟翘考试没考好回家的时候,她爸也都是镇定自若的将饭菜做好,等一家人吃完饭,他洗完碗,理完桌子,才会拿着她的考卷坐在沙发上这样叫她。

    那个眼神的意思,其实就是——

    过来算账吧。

    钟翘浑然不动,装作耳聋眼瞎。她甚而还觉得自己挺理直气壮的,毕竟刚才她问戚承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无视她的。

    戚承看着她,目光深沉又十分让人有压迫感。可钟翘也不是学生,她在职场摸爬滚那么些年,早就练就一身装死的本事。两眼一翻,盯着天花板上昂贵的吊灯,颇有八风吹不动的架势。她在心里为自己的坚持点赞。

    戚承拿她没办法,又实在觉得这样子的她娇俏可爱,好像十六七岁的姑娘,明明心里犯怵,还强撑着不低头。

    他真是越看越觉得稀奇的很,这样的宝贝怎么就是有不长眼的不懂得珍惜呢?

    戚承从沙发上坐起来,灰蓝色的牛皮坐垫上圆圆的凹陷慢慢复原。他走到她身边,身姿笔挺,身高差在钟翘的面上落下阴影。

    他高出她整整一个脑袋,钟翘眼前漂亮的水晶吊灯被一张五官深刻的脸庞所取代。她慌乱的瞥开眼,还没来的及作出下一个反应,隽秀的脸须臾间就又从视线里消失——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那就直接上手吧。

    戚承一手握住她的肩,弯下腰,另一只手直接搂住她双腿将人横抱了起来。

    钟翘没想到他突然来那么一手,心脏吓得差点飞出去。不过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不声不响的抱起来。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坚持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倔强,钟翘想摆明自己的态度,双臂交叠在前胸,很有骨气的没搂上他的脖子。

    戚承看着怀里闹别扭的“老孩”,决定不能一再纵容。他挺直了腰,双臂使劲,手往上一托,将人抬高了点。

    钟翘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动作,悄咪咪的抬眼看他,棱角深刻的下半张脸上此刻正勾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又想干嘛?

    她刚生出这样一个疑问却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到托着自己身体的力量似是要松懈一般,整个人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迅速下沉。刹那间的惊险让她很怂的尖叫一声。

    身体出于自救的本能,双臂瞬间向上紧紧攀住他的脖颈,十指还不放心似的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还倔不倔了?”揶揄的声音沉沉的响起,带着恶作剧后的笑音。

    钟翘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黑发在他的胸前甩动,带起缕缕沁人心脾的花香。

    “悄悄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