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笑一个
戚承的一本正经, 简直就要让人信了他的鬼话。
“不用了,今天麻烦戚总特地跑一趟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钟翘根本不想接这话茬,拎着纸袋, 准备走人。
戚承连忙跟上人, 走在她身侧,不肯轻易放弃:“可是如果不赔你点利息, 我就欠了钟姐,会让我寝食难安的。”、
“那就寝食难安吧, 我吃的好睡的好就行。”
钟翘目不斜视, 走路生风, 走出商场,从包里拿出大墨镜戴上,准备拦车。
“你真无情。”戚承看向她的侧脸, 控诉着她的漠视。
钟翘连话都不想接了,B市的夏天又干又燥,只在外面站了这半分钟,她就已经热的冒汗。
远远看见出租车正驶进候车区, 钟翘抬起胳膊拦车,可手臂刚伸直,就被戚承一把按下。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 又对停在他们身边的出租车摆摆手:“师傅我们不走,不好意思。”
钟翘用力甩开他的手,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啊?”
戚承看着她崩坏的表情,心里却有些高兴, 生气就好,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她心如止水。
“怎么?不叫戚总了?”他趣她道。
钟翘摘下墨镜,又走回到商场门口,吹着冷风,总算感觉平静了点。
“吧,还想干嘛?”她冷声问他,面无表情。
戚承俯身,将脸凑近了她,神色暧昧:“想让钟姐把昨天的服务费结一下。”
“什么服务费?”钟翘敛眉。
“当然是……特殊服务的服务费啊……”话了半句,他还故意停顿了两下,拉出长长的尾音。
钟翘眨眨眼,愣怔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是什么,气的胸闷,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摔他脸上。
“戚承!你不要脸!”她咬着后槽牙,字字的狠切。
戚承的表情看起来让她很陌生,端着玩世不恭的笑,舌尖扫过上排的齿面似真似假的道:“悄悄和脸不可兼得。”
钟翘对上他那双笑眼,却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她轻叹了一口气,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句话在下午他推门进会议室的时候就听她过一遍了。他知道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看到她回来,他本能的就想把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直起身体,正了正神色,又恢复到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勾着没有温度的笑,连语气都瞬间平淡了下来:“跟你开个玩笑。”
钟翘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戚承心里发涩,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很久没见了,只是想请你吃顿饭,叙叙旧。”
“吃饭就不必了吧。”钟翘并不想与他在私下有太多的接触,昨晚是个意外,因为她喝多了。
“当初你临走前可是跟我要做朋友的,旧友重逢吃顿饭都要拒绝吗?”戚承不依不饶,似是定了主意今天还得再磨上她一会儿。
朋友?钟翘苦笑,真有什么旧情人当朋友的吗?这种鬼话连学生都不会信了吧。当初她的那些也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
钟翘以为成年人世界里默认的潜规则,在戚承这儿可都不通,当初她口口声声还可以做朋友 ,结果每半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这事儿戚承现在想起来都依旧气的胸口发疼,这个大骗子!
他心里憋着气,便乘胜追击,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而且未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合作,总不能因为曾经在一起过,就把关系给弄僵了,这样对公司之间的往来也不好吧,你对吗?”
毕业踏上社会的男人,果然长大了。戚承完全掌握了谈判的要领,他把她当成会议桌上势在必得的项目,用最简洁却最有服力的话,动摇了她。
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迟疑着点了头:“不过我不是特别饿,我们就随便吃点吧。”
这会儿也正接近饭点,她只想速战速决。
钟翘就近在商场楼上选了一家餐厅,不过人均两百的大众餐厅,人很多,很热闹,唯有他们那一桌一直很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戚承也没在饭桌上出什么出格的话来,钟翘埋头苦的躲避他都看在眼里。
点的三个菜都被吃的很干净,钟翘提出要回酒店,戚承没有挽留,只要送她。
想到昨天都把人给糊里糊涂带回去了,钟翘也不矫情,大方的跟着他取车。
眼见他要把车拐进酒店车库的方向,钟翘连忙指了指酒店大门:“你把我放在门口就行。”
戚承抿着嘴,又把方向了回来。
迎宾的服务生拉开车门,钟翘了一句谢谢,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只留下一个窈窕而去的背影。
钟翘站在走廊里,扶着廊柱探着个脑袋,见他的车真的开走了,才拿着包走向前台。
她是来换房间的,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不喜欢窗外对着马路,希望他们给她换一个房间。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是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反正房间也有富余,前台也没有多问,只确定了不是房间本身有什么问题扰到客人,便高效率的换了房,还安排了服务生的上去帮她搬行李。
她房间本身就收拾的干净,只理了一下卫生间的护肤品,就换到了新的房间。
她也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一次了。虽然戚承好像做尽了疏离的样子,可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句让人遐想连篇的话总是让她觉得怪怪的。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做到书桌前开电脑,在电脑里搜索起了朵拉资本。
公司是在钟翘离开那年的年末成立的,注册资金不少。而网上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一条新闻便是朵拉资本成立半年左右被华光收购的事情。
网上对于朵拉资本创始人的描写不多,照片也只有寥寥几张,大都是一盒场合下不同角度拍的,年轻的男子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站姿如松,在人群的簇拥中,镁光灯下,面色冷漠,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再将关键词换成戚承,新闻的词条倒多了不少种类,在他的名字前大都冠有B大高材生或者B大优秀毕业生这几个词,非常夺人眼球。
钟翘耐心看完了整整二十几条搜索出来的新闻网页,也算是平平凑凑的了解了戚承的‘创业史’。
在B大毕业前参加了亚洲青年精算比赛一举成名,拿着20万美金的奖金作为保证金正式开始操作期货,将螺纹钢材期货的杠杆比放大到1:20这种危险比例,却好运的赚得盆满钵满,几次操作后,便在业内崭露头角。
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爆仓,毕竟期货这种东西,赚得多,但亏起来也能抄光人的老底。有人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气也的确是好,也有人他是胆子太大不怕死,等摔下来就知道疼了。
可一次两次的成功可以归功于运气,但半年下来,只亏损过一次的成绩让人再也不能忽视这个年轻人的能力。
就在大家等着看他如何再在期货上做出新高后,戚承却带着所有盈利抽身离开,注册了朵拉,开始进行项目投资。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大家以为的期货天才少年,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比赛奖金钱生钱,利滚利,滚出创业的本金。
只是别的年轻人都用本金做项目,他倒好,摇身一变直接成了那些‘别的年轻人’的投资人,够简单,也够粗暴。
钟翘合上电脑,吁了一口气,怪不得孙一军会那些话,这两年戚承做出的成绩还真是惊为天人,也难为他读研还能空出时间来做那么多事。
她洗了个澡,程军的电话也了过来。
“喂?没有扰到你们办正事儿吧~”程军抢在前头问她。
“把你那个‘们’字去掉。”钟翘掀着眼皮,就知道她不怀好心。
“呗,你们后来都去干嘛了?”
“他要赔我裙子,自然就去买裙子了呗。”钟翘回答的很心,语气也很平静,生怕多加一个尾音都会让唯恐天下不乱的程军想歪了去。
“就没了?”程军可不信。
“还在商场楼上吃了顿饭。”钟翘老实的补充,对程军,她倒没算要隐瞒什么。
“然后?”程军循循善诱。
“然后他送我到酒店的大门口,就真的没了。”她把门口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不应该啊~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也得干柴烈火不死不休呢。”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程军听起来有些兴致缺缺的。
“昨晚喝多了酒都没怎样,今天就更不可能了,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钟翘想到梁助理,便问她,“话你没把梁弟弟给办了吧?”
“什么话啊你!你当人人都是你啊,辣手催我祖国的花朵,姐姐我这点底线还有呢。”程军赶紧撇清,“再了,人家这不都是为了你嘛~”
“你厉害了,现在撩弟弟都把借口到我身上来了。”这个锅,钟翘不背。
“可不就是为了你啊,我帮你探过了,你的戚总着两年私生活干干净净跟白纸一样,什么莺莺燕燕连影子都没有,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过的跟苦行僧一样,看起来这是为你守身如玉呢。”程军今天没少在梁助理那儿旁敲侧击的听戚承的事儿,而梁助理也是个眼明的,看出来老板和钟翘之间怕是有什么,便也‘有意无意’的在程军面前漏嘴。
“住!你别听了两句就自己臆想行吗?人家那叫有事业心,跟我有什么关系。”钟翘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戚承现在条件那么硬,身边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何必对她这种失业老阿姨念念不忘,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要是对你没意思干嘛上赶着要赔你衣服?”
“那是因为我对他过衣服很贵。”
“我觉得他就是想找机会和你独处。”程军觉得那个理由站不住脚。
“那在机场的时候他为什么看见我就走?昨天酒会一开始,为什么当着旁人的面下我面子?为什么今天又在一开始跟我们装作不认识?”钟翘一连三问,不光问住了程军,连自己心口也跟塞了块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与其他对我余情未了,还不如是对我甩了他的事耿耿于怀更的过去吧。”
程军听懂了她哑声的低落:“那项目的事情?”
“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直觉又告诉我不要再去接近他。”这才是钟翘想跟程军讨论的事情,程军也是项目的合伙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而做出不客观的决定。
“如果你觉得朵拉是最合适的投资商,那就合作啊!前男友怎么了,这年头为金钱弯腰不可耻!我前男友要是能给我三百万美金,我能站他面前让他把当前我泼在他头上的咖啡泼回来。”程军知道她的症结所在。
“行吧,那我这两天在和其他公司谈谈再决定。”钟翘心里有了谱,程军的话糙理不糙,她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两人又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钟翘怕晚上睡不好,吃了两颗褪黑素,敷了个面膜,关了灯准备躺下。
睡前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一条未读微信悬在对话框顶端。
【Q: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项目的事情,我知道你对我有芥蒂,但是项目做成了,是双赢的事。】
消息是半个时前发来的,那会儿她还在和程军电话。
【正经翘: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钟翘把手机放在床边,盖上被子阖上眼,大概是房间换了个朝向,她有些不自在,干脆蒙上了被子。
蒙上被子好像又太闷了,于是她又将被子掀开。
翻来又覆去,铺的整齐的被子早被她抱成一团,她颓然的探手在床单上摸索着手机,想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手机上又是一条未读消息。
【Q:嗯,早点休息吧,晚安。】
钟翘睁着一双清明的眼,将手机举在头顶。
【正经翘:晚安。】
重新锁上手机,钟翘的睡意仿佛也随着这咒语般的‘晚安’袭来。
她再次阖上眼,终于沉沉的睡去。
另一边的戚承也正抱着一团被子靠床坐着,看见那句晚来的‘晚安’,他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双脚在空中乱踹。
将手机贴在胸口,这个白日里光线沉稳的男人脸上泛着红晕,嘴角尽是满足。
她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