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诚又低头往地上扫了一眼，问道：“谁摔的凳子？”

    众人都不作声。吴世诚深吸了口气，扫视桌上众人一眼，又问道：“谁摔的凳子？”

    摔圆凳的那汉子脸色通红，答道：“吴二爷，是他们先挑的事”

    吴世诚也不理会，只道：“换张凳子，一百两银子。”

    那汉子急了，指着地上的圆凳，问道：“二爷，这是什么凳子，值一百两？”

    吴世诚猛提一口真气，突然欺身而上，双交错一折。“咔嚓”一声，那汉子的右肘登时碎了。

    那汉子愣了一下，接着嗷嗷叫了出来，左托起右臂，连退了几步。

    白二爷脸色煞白，拱道：“二爷息怒，在下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又转头吩咐道：“快拿银子。”

    下首那年轻人掏出一张银票，心放在桌上。

    吴世诚点了点头，道：“很好。白老弟也是常客，下回可莫忘了规矩。”

    白二爷脸上肌肉抽动几下，拱答道：“多谢二爷。天色已晚，我等先告辞了。”

    吴世诚轻轻一笑，忽然问道：“酒菜可还满意？”

    众人连连点头附和，“满意。”“很好。”“能进万花楼，是我等的福气。”

    吴世诚“哈哈”大笑，道：“那就好，诸位贵客慢走，我就不远送。”

    众人又道，“二爷留步。”“二爷太客气了。”相继跟在白二爷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等桌上的人都走了，朱帮主走近两步，拱道：“都怪我鲁莽，惊扰二爷了。二爷若不嫌弃，朱某借万花楼的酒赔罪。”

    吴世诚摆了摆，笑道：“朱老弟莫见怪，如今万花楼换了我当家，自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由着性子来。今晚你陪兄弟们喝好，帐记在我名下。”

    朱帮主怔了一下，也不敢推辞，连忙招呼众人过来，一齐拱答谢，又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只片刻工夫，房间里安静下来。吴世诚看了万老大一眼，低声道：“这个月折了四只，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万老大拱答道：“当家的做得对。要在江湖上立足，就得让别人怕。”

    吴世诚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怕我么？”

    万老大低下头去，答道：“属下对当家的又敬又怕。”

    吴世诚颇有些好奇，问道：“你敬我什么？”

    万老大答道：“属下做了二十年的赌档档头，只因遇到了当家的，才升做了香主，所以敬重当家的。”

    吴世诚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怕我什么？”

    万老大答道：“属下的一切，都是当家的给的。稍有闪失，不单前程没了，连命也保不住。”

    吴世诚仰头大笑，道：“只要你一心跟着我，就不会有闪失。”

    万老大拱答道：“属下誓死追随当家的。”

    吴世诚颇为满意，径自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漫天的雪花似乎也想找个温暖的归宿，纷纷从窗缝里挤了进来。

    吴世诚深吸了口气，自顾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万老大接话道：“当家的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吴世诚摆了摆，转身道：“你守在这，别再出乱子。我自有喝酒的去处。”完缓步走了出去。

    万老大拱行礼，也不再多问。

    吴世诚背着双，不紧不慢，一路走到梅山下。

    积雪已有尺许深了。楼里透出温暖的光，一个曼妙的身影，伏在窗台上，不出的诱人。

    走到楼前，吴世诚才看清，门口还站着一个雪人。雪人的目光，却比这雪夜还要冰冷。

    吴世诚怔了一下，接着往前走。

    雪人突然喝道：“滚。”

    吴世诚怒火中烧，咬牙道：“我找三娘，有要事商议。”

    雪人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见。

    吴世诚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让开。”

    那雪人还是站着不动，中却凭空多了把软剑。

    吴世诚陡然觉得心底发凉，深吸了口气，丹田真气灌注双，隐隐有死气涌动。

    “哈哈”，苏三娘探头往窗外扫了一眼，道：“吴当家的，莫不是又折了谁的？伍，你出去看看，可别闹出笑话来。”

    雪人还不肯走，转头看向窗户。

    苏三娘心中感激，冲他摆了摆，道：“别担心，没事。”

    雪人慢慢转过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吴世诚嗤笑几声，走到门口，轻轻抖落身上的雪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窗台旁烧了一大炉炭火，炉边还温了一壶酒。苏三娘穿着贴身的衣，外面披了件狐裘，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茶几上，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守候风雪夜归的主人。

    吴世诚眼睛里放出光，径自走到苏三娘对面坐下。

    苏三娘也不理会他，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露出象牙般光滑白皙的脖领。

    吴世诚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以后有我在，不用那子守着，打发他走算了。”

    苏三娘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杯子。忽然想起伍第一次出现在梅山时，那双眼睛干净得能让人看透他的心。也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深深印在他心里。如今一晃，已经过去四年多了。

    苏三娘出神一阵，喃喃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再耽误他了。”

    吴世诚“嘿嘿”笑了出来，道：“一个毛头子，他懂什么？这么冷的天，如何能让你独守空房？”

    苏三娘心酸不已，伍知道她在等人，所以不肯进来。

    吴世诚目光闪了闪，低声道：“我却不一样，最懂得女人的心思了。”

    苏三娘回过神来，只觉得隐隐作呕，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也配跟他比？”

    吴世诚颇不服气，道：“他能断，我也能折。”

    苏三娘冷笑几声，道：“他断人，是逼不得已。你折人，是有心作恶。”

    吴世诚摆了摆，笑道：“世道不同了。不作恶，谁会怕你？不怕你，如何立规矩？”

    苏三娘颇为不屑，道：“笑话。万花楼的规矩，难不成还是你立的？”

    吴世诚眼中精光闪烁，点头道：“以前我不管，以后的规矩我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