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沙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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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文轩感觉眼中的画面渐渐潮湿起来,黄沙中搏杀的身影变得更加灵动,仿佛自己的内心都在随着这激昂的军鼓声为他们打着拍子。

    郭嘉中的鼓槌飞舞,鼓点越来越急促,头上的发髻甩开了束缚的博士冠随风飘散,配上郭嘉瘦弱的身形,疯狂张扬的动作,瞬间让人感觉豪情万丈。

    华文轩忍不住冲上一旁的箭塔,登高眺望,只见无数身形在寨门附近相互砍杀,纠缠,碰撞,就像两群狭路相逢的蚁群,彼此交织,相互混杂在一起。

    华文轩在人群中极力寻找着那银甲白马的身影,终于,在一团枪阵围困之中,辨析出了已将银甲染满红霞的曹丕。他与秦朗并骑,身边只三四从骑,被袁术军的枪阵从楔形马队中剥离出来。

    华文轩不禁捏紧了箭塔的扶,高喊到:“快救子桓!来人!快去救子桓公子!”

    郭嘉仿佛也是听到了华文轩的声音,仍是目不斜视,只是中的鼓槌更加紧促,仿佛要敲出个千军万马一般!

    袁术的枪阵在步步逼近曹丕与秦朗,失去动性的骑兵在长枪如林的混战中如同被标记的靶子,曹丕身边的从骑陆续下马持兵刃负隅顽抗,奈何以短击长,已是落在了下风。

    华文轩胸中一阵热血激荡,他飞身下了箭塔,抽出腰间铁鞭,嚎叫着冲了出去,几名郭嘉身边的亲随也拔出佩剑,跟随而上。

    华文轩冲入乱军中,弥漫的黄沙和空气中四溅的血花让他的眼睛不得不眯成了一道缝,他努力辨识着两军将士的服饰标记,中的铁鞭抡成了一朵铁梨花,狠狠地抽在袁术军的身上,如黄月英所言,中的这条银龙确实成为了华文轩伸长的双臂,凡触及之地,电花四射,击中之人无不浑身抽搐酥麻倒地,更甚者被电的口吐白沫,四肢不断颤动,所见之人无不瞠目结舌,像看妖怪一样盯着华文轩。

    然而,这毕竟是几万人的缠斗,华文轩一己之力向前冲杀,所助曹军兵士无不紧随其后以壮声势,竟似一把匕首将原本乱做蜂窝的战团,切出了数米长的空隙,但是距离曹丕所困仍是远隔数丈,越来越多的袁术军将士注意到了这个持异形兵器的短发怪异男子,竟渐渐地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华文轩与从人团团围住。

    远处传来一阵齐喊齐进,华文轩抬头望去,只见那面原本挺立的曹军大旗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渐渐歪倒向一侧。华文轩不禁大吼一声,奋力冲向那边,挥舞着铁鞭将面前几名袁军士兵的面孔抽的血肉模糊,远处的大旗在倾倒之际,竟似如有神助般,又被人拉了起来,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青涩而又雄壮的吼声:“吾乃曹家幼麟曹子桓!众将士!随我杀敌”

    热泪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原本将这场战斗视作他人之事的华文轩按捺不住胸中澎湃地热诚,将中的铁鞭捏合成长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冲进了曹丕所在的包围圈。

    曹丕一持剑,一搀扶着身中两枪的秦朗,依靠在已是伤痕累累的白马身边,两人已是杀成了两个血葫芦,身边所剩从人无不身背重创,却仍是围成一个圈,死死护住了一脸血污的曹丕。

    曹丕眼见华文轩带人冲杀进来,也是眼中滚出斗大的泪珠,嘴上却咧出了一丝微笑,他松开已是无法站立的秦朗,高举佩剑,大吼道:“援军已到,将士们!随我杀敌!”声嘶力竭之相,竟震的周围的袁术军不禁连连后退。

    远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地由远至近,华文轩与曹丕不禁望向那侧,一队精骑冲将进来,直撞的周围兵士人仰马翻,一匹披甲骏马随着滚滚黄沙昂首抬蹄在曹丕面前停了下来,一员浑身是血的骁将坐在马上挺枪道:“末将乐进,护主来迟,罪无可赦!待吾杀尽逆贼,便来请罪!”

    乐进一声“喝!”调转了马头,翻身又冲入敌阵。

    华文轩与曹丕身边的袁术军渐渐四散而逃,随着乐进抽身来援,进攻中军正门的袁术军已是腹背受敌,被乐进的精骑冲的四散而逃。

    华文轩过来帮曹丕扶起秦朗,中军鼓声渐渐停了下来,郭嘉踉跄着走了过来,远远地跪了下去,“奉孝无能,让公子遭此险境,百死无怨!”

    曹丕苦笑着,提着剑走上前去,顿了一下,一把将郭嘉扶了起来,“若无奉孝,以我军之势,如何能支撑到现在,子桓又岂会战至尾声才杀入重围?”

    郭嘉站起身子,抓住曹丕的双,“子桓万金之躯,如无必要,切莫亲冒檑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子桓乃是曹家希望,不可事事任性!”

    曹丕莞尔一笑不再答话,转身去搀着秦朗便向中军医帐走去。

    华文轩回望着已是坍塌成柴堆的寨门,已经解围的李典率军配合乐进正在追击溃败的袁术军,远处山岗上,一乘明黄车鸾闪着金光退下山头,华文轩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此劫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

    华文轩看着臂上不知几时划出的伤口,用嘴嘬了几口污血,走到郭嘉身旁。

    “此战虽是胜了,我军却损失惨重,坚城寿春该如何应对?”

    郭嘉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低声道:“此处若胜,寿春唾可得了。”

    华文轩一愣,这郭嘉什么胡话,今日便是胜了,袁术收拢残部死守寿春,眼下曹丕这点人谈何唾可得?

    郭嘉转头看向华文轩,“文轩以为,袁术今日为何倾巢而出?”

    “想必是得到了我军连日行军,疲惫不堪?想在这淮水畔先行击溃我军,破除夹攻之势?”

    郭嘉微微一笑,“文轩猜对了一半,袁术确有此意,但若要诱他出城,还需一物。”

    “何物?”华文轩问道。

    “我与公明密谋,演了一出将相不和的戏码给袁术看,又让公明写了一封诈降以为内应的信连夜送到了袁术处!”郭嘉故作神秘地道,“袁术老奸巨猾,若无十足把握,哪里会撇开坚城到这平原与我军对垒!”

    原来如此,我呢!你们昨日演的那出戏,真假!

    郭嘉抬头望着远处渐渐落山的红日,道:“袁术大败,公明理应已在他败退之路上截杀之,如此一来袁术回不得寿春,只能南遁,寿春城还不是唾可得?”

    竟是如此!华文轩不由打心里由衷佩服,“奉孝公算无遗策,当真世间第一!”

    郭嘉笑道:“不敢不敢,文无第一,何况世间良才多如繁星,奉孝安敢称第一!”

    郭嘉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口中不禁自语起来,“何况,近在咫尺处,便有一人实乃智冠江南,奉孝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

    华文轩一愣,“奉孝所言何人?”

    “周瑜周公瑾!”